海面上的喧嚣与硝烟,随着最后一波“人面鸟”被击落,尼伯龙根的入口渐渐平息下来。翻滚的海水被怪物暗红色的血液和零碎的残骸染得斑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海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糊与腐败混合的气味。
施耐德教授的声音通过舰队广播响起:
“摩尼亚赫号,保持现有巡航轨道,继续对空警戒。三艘渔船,立即脱离接触,退至货轮三点钟方向两海里外安全水域,优先抢修船体,评估损伤。货轮,放下所有可用小艇,以十人为一组,覆盖海面,搜索所有坠落或漂浮的怪物残骸。”
“发现任何尚有生命迹象的个体,无需请示,直接补刀。记住,不要俘虏,不要样本,彻底清除。”
“重复,不要活的,直接补刀。”
命令清晰无情,却符合当前最高安全准则。这些“人面鸟”展现出的诡异生命力和自杀式攻击的疯狂,让任何留存活体的想法都显得愚蠢而危险
摩尼亚赫号带着几处无关紧要的刮痕,继续绕着货轮缓缓游弋,冰冷的炮口依旧指向天空。
三艘伤痕累累的渔船,在凯撒简短的指令下,互相掩护着,拖着进水的身躯,向指定区域蹒跚驶去。
货轮侧舷,一道道小艇被放下,全副武装的学生们——许多人脸上还带着烟熏和血迹——咬紧牙关,再次投身于冰冷的海水,执行着清扫战场的最后任务。
伤亡统计的数字,在短暂的等待后,由诺玛汇总,清晰地呈现在指挥室的屏幕上,并通过广播向全舰队通报。
“重伤员十四人,均已得到有效救治,生命体征稳定。轻伤两百一十三人,伤势均已完成初步处理。无人死亡,无人失踪。重复,本次作战,无人死亡,无人失踪。”
广播里的声音落下,无论是驾驶室、轮机室、甲板上的临时阵地,还是正在海面小艇上搜索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随即,一股混杂着庆幸、后怕与骄傲的复杂情绪,在舰队中无声地弥漫开来。
面对如此疯狂、诡异且数量众多的敌人,打出这样的交换比,堪称奇迹。
指挥室内,曼施坦因教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他看着屏幕上三艘渔船那触目惊心的损管示意图——尤其是那几十处被“鱼雷”直接命中、却奇迹般没有当场解体或沉没的区域——忍不住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和后怕:
“校长,施耐德,我必须说,凯撒的临场指挥和事前准备……救了这三艘船,可能也间接救了货轮上至少一半的人。”
曼施坦因指着图像,“看这些撞击点的分布和水线下的破损模型。他命令向特定船舱注水,主动制造可控倾斜,用船体最坚固或相对次要的部位去迎接撞击……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能想出来的策略。这小子,恐怕在出发前,就把我们这三艘‘兼职渔船’的结构图吃透了,连可能会遭遇什么样的水下冲击、用什么角度去承受,都推演过无数遍。”
昂热切割着一支新雪茄,眼眸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毫无疑问,凯撒在此次行动中,展现出的全局观、决断力以及对细节的准备,完全超越了他毕业生的身份。这已经是优秀舰队指挥官的水准。”
昂热点燃雪茄,缓缓吐出一口青烟,“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回单纯的个人武力领域……他和楚子航之间的差距,恐怕也像这大西洋一样,越来越宽阔了。”
旁边的副校长正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此刻的他也卸去了之前的沉重:
“可不是嘛!想想当年这俩小子在学校里,为了个‘自由一日’打得头破血流,你追我赶,那叫一个针尖对麦芒。结果呢?自打路明非那混世魔王冒出来,这俩宿敌的成长轨迹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路狂奔!
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冷静客观,却也在为两位学生正名:
“副校长,昂热校长,你们的评价是基于他们彼此之间的‘相对’差距。但请别忘了,这个‘相对’的参照系,本身就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学员,甚至对于我们很多资深专员而言,楚子航的战场指挥和应变能力,凯撒的个人武勇与战术执行力,都已经是需要仰望的标杆了。”
“没错,”曼施坦因教授点头附和,语气严肃了许多,“楚子航在甲板防御战中的表现有目共睹。他不仅个人战力超群,关键时刻能顶上去,更重要的是,他在指挥局部防空、协调各阵地、尤其是组织伤员后送和阵地轮换时,展现出的冷静和高效,同样令人印象深刻。他并非不懂指挥,只是风格和侧重点与凯撒不同。”
昂热校长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主屏幕上,那个静静屹立在货轮前端甲板、红色长发随风轻扬的娇小身影:
“而我们亲爱的学生会主席,上杉绘梨衣……她今天的表现,恐怕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优秀’或‘强大’来形容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慨,“那已经近乎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力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们士气最大的鼓舞,也是对敌人最彻底的震慑。她保护了她的同学们,以一种最绝对的方式。”
“还有那些坚守在各自岗位上的教授和学生们,装备部的……嗯,虽然他们的‘前科’令人头痛,但不可否认,他们对船体的前期魔改加固,是船只能在那种撞击下幸存的基础。普通的教授们,无论是参与防空射击,还是指导损管、救治伤员,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每一个在甲板上开火、在船舱里堵漏、在医疗区忙碌、甚至是在海面小艇上搜索补刀的学生,他们都是今天的英雄。没有每个人的坚持,我们熬不过来。”
这番话让指挥室里的气氛更加肃然起敬。是啊,这是一场属于整个卡塞尔学院的胜利。
与此同时,在渔船1号那略显狼藉的驾驶室顶,凯撒索正悠闲地靠在一张勉强完好的高背椅上。
战斗的硝烟似乎并未在他航海服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几处不可避免的水渍和褶皱。他金色的头发在海风中微微拂动,脸上带着一种经历激战后的、略带疲惫的从容。
“老大,雪茄。” 一个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神炽热的学生会老部下恭敬地递上一个精致的保湿盒。
“前辈,咖啡,按照您一贯的口味。”另一个学生紧接着奉上一杯热气氤氲的咖啡。他们已经毕业,不能再称呼“主席”,但那份尊敬和追随之心丝毫未减。
凯撒微微颔首,先接过雪茄,熟练地剪开、烘烤、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让醇厚的烟雾在肺腑间流转,驱散残留的紧张感。然后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任由那温热的液体熨帖着神经。
他的目光扫过甲板上正在忙碌检修、清理血迹和怪物残骸的部下们,又望向远处正在接受紧急维修的2号、3号船,最后落回自己脚下这艘伤痕累累却依旧浮着的渔船。
“传令,” 凯撒放下咖啡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本船通讯频道,“拆除船上所有非必要的捕鱼设备——拖网、绞车、储鱼舱的临时管道,全部拆掉,减轻重量,清理甲板空间。”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了然的弧度,“看来,原定的‘捞鱼改善伙食’计划是用不上了。我们这趟的‘收获’,显然不是鱼了。”
他的命令立刻得到执行。学生们虽然疲惫,但动作麻利。他们很清楚,减轻船体负担,对于目前进水、结构受损的渔船来说,意味着更高的生存概率。老大总是想在他们前面。
就在海面上的清理和维修工作紧张有序进行时——
“嗡……”
一阵低沉、仿佛从大地极深处传来的震动,透过海水和船体结构,隐隐约约地传到了货轮上。紧接着,从尼伯龙根内部传回的、路明非三人头盔摄像头的画面,出现了极其轻微但持续的抖动。
“注意!尼伯龙根内部出现异常震动!” 声纳员第一时间报告。
“画面抖动源确认,非设备故障,是拍摄环境本身在震动!”技术专员紧跟着确认。
众人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教授们死死盯着屏幕,学生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紧张地望向主屏幕或各自的通讯设备。
那震动在加强,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宫殿的最深处苏醒,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然而,画面中,处于震源最近处的三位“探险家”的反应,却让所有提心吊胆的人差点噎住。
只见路明非、小白、老唐三人,就站在那片震颤最明显的宫殿核心区域边缘。脚下的古老石板在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远处黑暗中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整个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可这三位……
路明非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震颤的鞋尖,然后抬头,对着镜头耸了耸肩,脸上是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表情,甚至还带了点“总算来了”的不耐烦。
小白则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凌乱的袖口。
老唐更绝,他甚至把扛在肩头的“暴怒”又掂量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嘴里似乎还无声地嘟囔了句什么,“动静挺大,最好别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们三个,就那样稳稳地站在原地,别说后退,连个防御姿势都懒得摆!仿佛脚下传来的不是灭顶之灾的前兆,而只是地铁经过时的一点微不足道的颤动。
尼伯龙根空间内的震颤越来越明显,不再是微弱的嗡鸣,而是变成了沉闷的、仿佛巨型心脏搏动又或是地壳板块摩擦的巨响。
穹顶的尘埃和碎屑簌簌落下,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空气中那种粘稠的、混合着古老与腐败的气息陡然加剧,甚至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本能感到排斥和轻微眩晕的“异味”。
路明非、小白、老唐三人终于稍稍收敛了那份极致的闲适。路明非微微歪头,侧耳倾听;小白黄金瞳中的光芒流转加速,仿佛在解析震动的频率和来源;老唐则“啧”了一声,将扛在肩上的“暴怒”握紧了些。
紧接着,在宫殿最深处,那片被最浓郁黑暗笼罩的区域——
“轰隆隆隆——!!!”
伴随着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巨石崩裂与金属扭曲的混合巨响,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破裂!不是局部,而是以那个祭坛般的轮廓为中心,大片大片的、坚硬度远超寻常岩石的宫殿地面如同脆弱的饼干般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撕开、掀飞!
一个庞然巨物,正破土而出!
首先挤开岩石和泥土探出的,是无数条……难以形容的“触须”。
它们并非章鱼或乌贼那样光滑柔韧的腕足,而更像是某种半植物半动物、介于肉质和木质之间的诡异存在。
颜色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混合了暗红、淤紫与惨白的斑驳色调,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仿佛呼吸般微微开合的孔洞,以及稀疏的、如同钢针般坚硬锐利的刚毛。
这些触须疯狂地舞动着,每一条的直径都堪比大型输油管道,长度更是难以估量,它们撕裂地面,拍打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破空声和粘腻的蠕动声。
随着更多土石被掀开,这怪物的主体部分逐渐显露。
那是一个……巨大到令人失语的肉球!
粗略估算,其直径恐怕真的接近一个标准足球场的长度!它并非规则的球形,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肿瘤般的巨大增生组织、深邃的沟壑裂缝,以及更多细密蠕动的次级触须。
肉球的色泽比那些主要触须更加晦暗深沉,近乎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黑褐色,上面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奇异液体。
最骇人的是,在这肉球的表面,隐约可以看到无数扭曲的、仿佛痛苦人脸或不明生物残骸的浮雕状纹路,它们并非雕刻,更像是生长过程中被强行嵌入或融合进去的!
整个怪物散发出的,并非纯粹龙族的威严或暴戾,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混沌、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不适和恐惧的气息。它不像活物,更像是一座有生命的、由噩梦具象化而成的肉山!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货轮轮机室内,一名负责监控画面的年轻助理教授失声惊呼,手里的记录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脸色惨白,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突破认知极限的恐怖形象。
不止是他,所有能从屏幕或特定观察窗看到尼伯龙根内部画面的教授和学生,此刻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和深深的震撼之中。这超出了他们对龙族亚种、炼金造物甚至龙王本体的所有想象范畴!
曼施坦因教授猛地转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求证的目光投向了身边见多识广的昂热校长和副校长。
然而,他看到的,是两位校长脸上同样浮现出的、罕见的茫然和凝重。
昂热校长夹着雪茄的手指停在半空,眼眸微微眯起,视线仿佛要穿透屏幕,看清那怪物的每一个细节。他缓缓地、极轻微地摇了摇头,低沉道:
“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在任何典籍、任何传说碎片中,听说过类似的存在。这……不像龙族的造物,至少,不是我们所知的龙族造物。”
副校长也收起了惯有的嬉皮笑脸,眉头紧锁,盯着那蠕动肉球上扭曲的纹路,喃喃道: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非常古老,而且……‘错误’。对,就是一种‘错误’的感觉!像是某种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连两位校长都如此反应,更让其他人心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和未知的恐惧。
就在这时,屏幕中路明非三人的通讯信号灯闪烁了一下,随即,画面依旧,但声音传输被主动切断了。
“他们切断通讯了!” 通讯官报告。
“什么?”
“为什么?”
“下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
尼伯龙根内,路明非仰头打量着那座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宫殿视野的、蠕动的恐怖肉山,脸上没什么恐惧,反而带着点研究古董般的兴致,他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小白:
“嚯,这体积……当年那批‘失败品’里,这也算是个大块头了吧?应该就是那玩意儿没错?”
白霁霄的黄金瞳中倒映着肉球表面流转的微弱磷光和扭曲纹路,他缓缓点了点头:
“嗯,特征符合。生命波动虽然微弱古怪,但核心结构的气息没错。确实是‘长老会’时期的遗物。”
老唐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哪怕以他龙王漫长的生命和见识,眼前这玩意也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忍不住用“暴怒”的刀尖指了指那不断挥舞触须的肉球,压低声音问道:
“喂喂,你俩打什么哑谜呢?外面联系已经断了,现在能说了吧?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这画风……跟咱们龙族完全不搭边啊!说是从哪个邪神肚子里呕出来的我都信!”
小白收回目光,看向老唐,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
“这不是‘正统’龙族时代的产物。它诞生于更早的时期,在你们四大君主尚未孕育,黑王统治初期,【龙族长老会】权势处于巅峰的那个年代。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活体的生物计算与通讯终端。”
小白指向那些狂舞的触须:“看到那些触须了吗?它们在活跃期,会不断延伸,寻找并连接其他同类的终端,或者特定的信息节点,组成一个覆盖范围极广的、类似神经网络的东西。这是龙族在最初崛起、尝试征服并梳理这个混乱世界时,使用的一种……工具。效率低下,形态丑陋,且极不稳定。我也只是在某个尘封的、几乎被销毁的档案库里,见过一个早已彻底死亡、被制成标本的类似个体。”
老唐消化着这个信息,龙族长老会时期?那确实是极为遥远的过去了。但他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目光转向路明非和小白,问出了一直以来盘旋在心头的一些疑惑:
“等等,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找机会问。明非,当年你和路鸣泽,你们兄弟俩创造了龙族,对吧?既然是创造,为什么所有的传说和历史记载,包括小白刚才说的,都用的是‘征服世界’这个词?不应该是直接把龙族‘放置’在这个世界上就行了吗?为什么还需要‘征服’?”
老唐又看向小白:“小白,你叛乱是在后面,但在那之前,你们龙族高层,包括黑王,到底在‘征服’什么?难道是跟当时还处于原始阶段的人类始祖打仗?跟那些刚学会用石头和火的‘猴子’打,用得着‘征服’这么郑重的字眼?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路明非闻言,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些许不好意思和“往事不堪回首”的微妙表情,挠了挠头:
“这个嘛……身为神,有时候也挺麻烦的。哎呀,怎么说呢……就像第一次学编程写代码,我和我弟弟总得偷偷试跑、调试几次吧?程序跑起来,难免会有……‘bug’,或者不太令人满意的‘测试版产物’。这些东西,有些长得比较‘随性’,有些呢……可能不太适合跟后来正式上线的‘版本’共存。所以,总得……清理一下运行环境嘛。”
小白接过话头,提起那段往事,黄金瞳中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不忍卒睹”的波澜:
“尊主说得比较委婉。那些创世之初,无序中所诞生的最早产物,是龙族早期需要‘征服’和清理的主要目标。它们大多数形态更加不可名状,力量性质混沌而危险,对当时尚且稚嫩的龙族文明和整个世界的基础规则都构成威胁。用后世某些隐秘典籍里偷偷记录的词来形容……它们更接近‘邪神造物’。即便是我靠近其中一些也足以引起严重的精神不适。”
小白顿了顿,补充道:“它们的‘克苏鲁’程度,远超你眼前这个经过龙族长老会改造、已经相对‘驯化’和‘功能化’的肉球。这个,至少有了明确的工具属性,形态也相对‘固定’了。”
老唐听完,瞪大了眼睛,看看路明非,又看看那巨大的、不断渗着粘液的肉球,再想想小白描述的、连白王都觉得精神不适的“原初失败品”……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
“所以……合着就是你们兄弟俩当年太不靠谱!创造了世界和龙族,结果留下一堆烂摊子和精神污染源,还得让后来的黑王带着整个龙族给你们擦屁股?!小白,要我说,你们当年就该……咳咳!”
老唐看了一眼路明非,把后半句“弄死这俩不靠谱的邪神”咽了回去,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路明非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第一次当创世神,没经验嘛。谁能保证一次就做出完美品?再说了,后面不是有小黑和龙族自己接手了吗?他们干得还不错……呃,至少清理掉了绝大多数。”
路明非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肉球,摸了摸下巴:
“不过这玩意居然能活到现在,倒真是个奇迹了。我记得这种基于我们早期‘失败代码’改造的生物终端,寿命极不稳定,而且对能量和环境要求很苛刻,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我崩溃或者被废弃。最主要的是……”
路明非指了指肉球身上那些粗糙的、更像是天生天长的纹路和结构:
“当时龙族还没彻底掌握成熟的炼金术。这东西的制造,更多依赖于对现成‘失败品’的粗暴改造和生物本能式的应用。炼金术,是龙族后来自己摸索、发展起来的伟大技术。有了稳定、高效、可控的炼金术之后,这种丑陋、低效又不可靠的肉球终端,自然就被淘汰、销毁了。现在这个……估计是当年某个遗忘的角落里,侥幸残留下来,又因为尼伯龙根的特殊环境,陷入了类似休眠的状态,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
老唐总算理清了来龙去脉,看着那不断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肉山,啐了一口:
“原来是‘史前电子垃圾’成精了!还是带毒有害的那种!那现在怎么处理?看样子它这‘开机自检’动静不小,不像要友好握手的样子。”
仿佛为了印证老唐的话,那巨大的肉球中央,一些类似褶皱或裂缝的结构缓缓张开,露出了内部更加深邃黑暗的腔体,同时,一种低沉、混乱、充满无数杂音的意念波动,开始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试图侵入三人的精神领域。
路明非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吧声,眼神里那点玩味彻底被一种淡漠的、属于“清理者”的锐利所取代。
“怎么处理?” 路明非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一眼老唐,“还能怎么处理?过期垃圾,就该进行彻底的、无害化回收。”
“那我负责物理超度。” 老唐咧嘴一笑,将“暴怒”重重顿在地上,暗红色的火焰纹路瞬间爬满刀身,他周围的空气温度开始急剧升高。
路明非则向前迈出一步,站在两人略微靠前的位置,无形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悄然张开,同时笼罩了小白和老唐,也隐隐对抗着那肉球散发出的混沌波动。
“速战速决,” 路明非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外面的人该等急了。而且……”
他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肉球厚重的躯体,看向了更深处某个隐约闪烁着微光的东西。
“这‘垃圾堆’里面,好像还藏着点当年没清理干净的‘有价值废弃物’。一并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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