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独自走在货轮内部宽敞却结构复杂的过廊里。
金属墙壁反射着冷白的光,脚下是防滑的网格地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海水的咸腥,以及一种……他说不上来的、类似大型实验室或机械车间特有的“技术感”。
路明非有些忐忑,又带着强烈的好奇。这就是他“大学”所在的环境?一艘这么大的船?卡塞尔学院……听起来像个外国名字,难道是什么国际大学?
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打断了。迎面走来几个穿着统一深蓝色作训服的年轻男女,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但个个身姿挺拔,眼神明亮锐利,身上隐约带着一种……不太好惹的气质。路明非下意识地想低头溜边过去。
然而,那几个人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刻切换成热情甚至带着点……敬畏的笑容?
“路师兄!您能下床走动了?太好了!”
“副会长!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前辈,您气色好多了!听说只是记忆有点小问题?没事的,肯定能想起来!”
“路校董,请多保重!”
一连串的称呼砸过来,什么“师兄”、“副会长”、“前辈”、“校董”……语气里的尊敬和关心毫不作伪,甚至有些殷勤。路明非呆住了。
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主动问候、用尊称打招呼的待遇,是他高中三年做梦都不敢想的!在仕兰中学,他就是个小透明,偶尔被注意到也是因为衰运或者被老师点名批评。
“啊……哦,谢谢,谢谢关心。” 路明非手忙脚乱地回应,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我挺好的,就是……嗯,好多事想不起来了,大家的名字也……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副会长您太客气了!”
“完全不介意!您平安最重要!”
“想起来是迟早的事,不急不急!”
学生们连连摆手,笑容灿烂,目送着他离开,眼神里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些许崇拜,让路明非心里怪怪的,有种飘在云上的不真实感。
他一边机械地往前走,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在这所“卡塞尔学院”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学生会副会长?校董?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自己明明只是个普通衰仔啊!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基因突变了?还是被什么神秘组织改造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自我怀疑,路明非顺着指示牌和偶尔遇到的热心同学的指引,终于来到了通往上层甲板的舷梯。
推开厚重的防水门,咸湿而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阳光的温度,瞬间吹散了舱室内的沉闷。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感觉精神都为之一振。眼前是辽阔无垠的湛蓝大海,天空高远,几朵白云懒洋洋地飘着。货轮破开白色的浪花,平稳前行。
这景色让他心情稍缓,总算有点现实世界的样子了……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完,视线往甲板前方一扫,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只见在甲板前端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聚集着二三十个学生。他们没在看海,也没在晒太阳,而是在……捣鼓一些让路明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东西!
几个学生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明黄色的、长条状的物体,正在往上面连接电线和小巧的电子设备——那玩意路明非在《使命召唤》游戏里见过无数次,分明是c4塑胶炸药!旁边还有两个人,肩膀上扛着长长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圆筒——肩扛式火箭筒!绝不是模型!因为其中一个学生笑嘻嘻地对着远处海面比划了一下,嘴里还喊着:“风向正好,杰森,咱这发肯定能炸起最大的水花!”
更离谱的是,在这些人旁边,架着一台黝黑粗壮、带有复进装置和弹链的庞然大物——那口径,那枪管的粗细……路明非贫乏的军事知识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机枪,这他妈是机关炮!能打飞机打装甲车的那种!
甲板上的学生们很快注意到了呆若木鸡的路明非。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手臂上戴着红色袖标的学生会干部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
“副会长!您能上甲板了!太好了!听说您记忆出了点小状况,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指示?”
路明非看着对方热情洋溢、甚至还带着点“求表扬”神情的脸,又看看他身后那些摆弄着致命武器的同学,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呃……啊……”的无意义音节。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那挺狰狞的机关炮。
那学生会干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冲着操纵机关炮的那组学生吼道:
“你们几个!没看见副会长来了吗?还愣着干嘛!赶紧的,给咱们副会长打几梭子,冲冲喜!去去晦气!弹药!去个人,到下面弹药库再搬……嗯,先搬一千发过来!要穿甲燃烧弹!”
他又冲着玩c4和火箭筒的那群人喊:“那边的!把家伙什儿都收一收,摆整齐点!别碍着副会长观炮!”
路明非:“……” 冲喜?用机关炮冲喜?一千发穿甲燃烧弹?你们管这叫“冲喜”?这他妈是送葬吧!还是给我自己送葬!
路明非的大脑已经处理不了这荒谬绝伦的场景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学校?学生可以公然在甲板上玩炸药火箭筒和机关炮?老师呢?校长呢?不管管吗?自己当年高考志愿是闭着眼睛填的吗?
这所学校一听名字就不是在国内,可就算在国外,也没听说过哪个正经大学允许学生这么搞啊!不正经的也不允许这么搞呀,这分明是恐怖分子训练营吧!
就在路明非三观碎裂、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个战乱国家或者平行世界的时候,更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出现了。
几个穿着沾满油污和可疑焦痕白大褂、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神却亢奋得吓人的家伙,推着一个带有滑轮的小平台车走了过来。平台上放着一个银灰色的金属箱子,箱体上赫然印着一个醒目的、黄底黑边的放射性标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微型聚变装置 - 实验型。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白大褂看到了路明非,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大声说道:
“路明非校董!您醒了!正好!这是我们最新改进的‘微缩庆典烟花弹’当量更稳定,污染更小,水下爆破效果一流!我们正准备做个试验,庆祝您康复!这就给您放个大的!”
说着,他们几人嘿咻嘿咇地合力,将那个印着核标志的箱子从船舷边的滑道直接推下了海!箱子落水,溅起一小朵水花,迅速沉了下去。
路明非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心脏骤停。核……核标志?微缩聚变装置?庆典烟花弹?他们刚刚是把一颗……核弹……扔海里了?就在这艘船上?为了庆祝他康复?
“不……不要……” 路明非徒劳地伸出手,想要阻止,但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货轮开始加速,向着远离投掷点的方向驶去。甲板上的学生们,包括那几个白大褂,都挤到船舷边,一脸期待地望着后方海面,还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拍摄。
路明非浑身冰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我要和这艘船一起被核爆炸蒸发,或者被辐射变成怪物了……爸妈,叔叔婶婶,我对不起你们……陈雯雯,下辈子我再……
几海里外。
“噗——轰!!!!!”
一声惊天动地巨响,紧接着,一个庞大无比、混合着海水、蒸汽和不明物质的蘑菇云,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从海面上升腾而起!直冲云霄!冲击波即便传到这里,也让巨大的货轮明显摇晃了一下,海面掀起不小的波浪。
甲板上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
“牛逼!!”
“艺术就是爆炸!!”
“副会长洪福齐天!这烟花够劲!!”
路明非扶着冰冷的船舷,看着远方那朵缓缓膨胀、象征着终极毁灭的蘑菇云,又看看周围欢呼雀跃、如同过节般的同学们,双腿一软,缓缓滑坐在地。
他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着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真实的、抽搐般的绞痛。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是失忆的后遗症……是噩梦……对,我还没醒,我还在昏迷,这一切都是梦……
可是,海风的咸味,甲板的粗糙触感,蘑菇云缓缓扩散的视觉残留,还有周围那震得他耳膜发疼的狂热欢呼……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残忍。
路明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脏的抽痛感越来越清晰。
痛,太痛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我的大学……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旁边几个刚才负责“冲喜”的小弟见状,连忙围上来,七手八脚地给路明非拍背顺气,脸上写满了“副会长您可千万别再晕过去”的担忧。
“副、副会长,您没事吧?”
“是不是海风太猛了?还是刚才的爆炸当量太小了,没能冲喜?”
“别管核弹了,快,去叫医生!不对,去拿氧气瓶!”
路明非虚弱地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进一步的“急救”行为。他需要安静,需要远离这片疯狂的甲板,需要找个地方证明自己还没疯,或者至少……证明这个疯狂世界里还有那么一丁点正常的角落。
“没、没事……” 路明非声音发颤,“就是……太阳太大了,晒得有点晕。我、我去底下舱室里……逛逛,透透气,里面凉快……”
小弟们赶紧簇拥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回了通往船舱内部的舱门,目送着他步履虚浮地走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继续兴致勃勃地讨论刚才那枚“微缩庆典烟花”的当量控制和视觉效果优化方案。
一进入相对昏暗安静的船舱通道,远离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海风,路明非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假的,都是假的。 路明非拼命安慰自己。一定是失忆导致的后遗症,产生了幻觉。或者那蘑菇云是什么高科技投影?对,一定是学校搞的什么全息投影技术演示,为了吓唬新生……不,吓唬我这个失忆的老生?不对,那些c4、火箭筒、机关炮呢?总不能都是道具吧?可如果是真的……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学校啊!
路明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冷静,路明非,冷静!船上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都是疯子!肯定有正常人!对,找正常人问问!女孩们!女孩子总不会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感兴趣吧?她们应该会聊化妆品、偶像剧、学校里的小八卦……对,找女孩们打听打听!说不定还能问到关于“我”的事情,那个红头发的未婚妻到底怎么回事……’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路明非重新打起精神,侧耳倾听。果然,在通道的某个岔口方向,隐约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孩嬉笑声,夹杂着零星的谈话声。
找到了!正常人的声音! 路明非精神一振,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几个穿着漂亮裙子、喝着饮料、聊着明星八卦的温柔学妹,她们一定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个荒唐的梦,或者至少,告诉他“以前的路明非”到底是怎么在这鬼地方活下来的。
路明非循声来到一扇半开着的舱门前,这里似乎是一个中型的活动室或休息区。探头往里一看——
路明非脸上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瞬间凝固,然后“咔嚓”一声,碎成了渣。
房间里确实有二三十个年轻女孩,容貌姣好,衣着……呃,怎么说呢,很“混搭”。有穿可爱t恤短裙的,有穿运动背心热裤的,甚至还有穿洛丽塔风格小洋装的——如果不看她们手里拿的东西的话。
每个女孩,是的,每一个,手里都拿着枪。
不是玩具枪,不是气枪,是货真价实的突击步枪!枪身线条流畅,金属部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唯一能让人联想到“少女心”的,是其中几把步枪的枪托或护木上,喷涂着粉色的卡通图案或亮片贴纸……
她们三五成群地坐着或站着,一边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内容似乎是关于某种新型护肤品的试用感受、最新一季的时装潮流、以及……某种步枪后坐力控制技巧的优劣比较?其中一个女孩正熟练地将弹匣退出,检查了一下,又“咔嚓”一声装了回去,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
路明非站在门口,石化了。大脑再次宕机。
女孩们很快就察觉到了门口这个呆若木鸡的不速之客。当她们看清是路明非时,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热烈!
“呀!是副会长!”
“副会长您能走动啦!”
“太好了!我们正说到您呢!”
“快进来快进来!”
女孩们如同发现新玩具般,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香风扑面,莺声燕语瞬间将路明非淹没。他被热情的女孩们拉进了活动室,这个摸摸他的脸,那个扯扯他的衣服,甚至有几个胆大的,直接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淡淡的口红印。
若在平时,被这么多漂亮女孩又亲又抱,路明非估计能当场幸福得晕过去。但现在,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当女孩们柔软的胸脯蹭到他身上时,他感觉到的不是想象中的温香软玉,而是硬邦邦、硌人的触感——防弹插板!这些看起来娇滴滴的学妹,t恤里面,竟然都穿着防弹衣!
路明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飘,掠过那些白皙修长、穿着丝袜或光裸的大腿——然后,他的瞳孔再次地震。
大腿枪套! 紧凑型手枪的黑色握柄隐约可见。
战术腿环!上面挂着寒光闪闪的战术直刀或多功能钳。
甚至有个女孩弯腰时,路明非赫然看到她腰间挂着一把造型凶悍的三棱军刺,那放血槽在灯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光泽。
一个穿着黑色短裙和透肉黑丝、身材火辣的女孩,发现路明非的视线似乎落在自己腿上,误以为副会长是在欣赏她的新丝袜。她俏脸微红,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竟然主动拉住路明非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裹着黑丝的大腿上!
“副会长,您试试手感?我新买的,号称‘刀划不破’的战术级黑丝哦!” 女孩的声音甜腻,眼神却带着小恶魔般的戏谑,“对了,千万别告诉绘梨衣主席呀~ 主席知道了,肯定要罚您跪搓衣板的!”
她的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其他女孩也纷纷起哄:
“对对对!副会长您尽管摸!我们保证不打小报告!”
“而且我听说,适当的触觉刺激,比如抚摸丝袜,有助于缓解男性焦虑,促进心理健康呢!”
“没错!我们这是在用纯洁的师兄妹情谊,帮助师兄进行康复治疗!”
“对对对!这是治疗!学术性的!”
路明非:“……” 治疗?用摸绑着手枪和军刺的大腿来治疗心理创伤?!这他妈是什么魔鬼疗法?!
路明非僵硬得像块木头,手被女孩拉着,被迫在那“刀划不破”的黑丝上摩挲了两下。触感确实不错,丝滑细腻,但一想到这丝袜下面可能就是能要人命的手枪和刀子,还有女孩腰间那柄三棱军刺……路明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天灵盖,手指尖都在发凉。
其他女孩见状,也嘻嘻哈哈地凑上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去“检查”自己腿上不同材质的丝袜或皮肤。
“副会长,我的渔网袜也很有特色哦!”
“试试我的光腿!我涂了防晒,很滑的!”
“我的战术裤材质也很特殊,防割的!”
路明非像个提线木偶,被一群热情的学妹们摆布着,被迫完成了对活动室内几乎所有女孩“腿部装备”的“触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脏了……不,是我要死了……随便哪个妹子不高兴,拔枪或者拔刀,我就没了……
就在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从头顶飘出去、考虑是不是该主动晕倒以求解脱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咳。”
声音不大,却像有魔力一般,瞬间让活动室内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安静下来。她们像受惊的小鹿般,齐刷刷地看向门口,脸上嬉闹的表情迅速收敛,立正站好。
“学长好!” 女孩们异口同声,声音清脆。
路明非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正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金色的眉毛微微挑起,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外先是用一种“你们啊”的眼神扫了一眼衣衫略显不整的女孩们,然后刻意地扭过头去,这是出于对女孩的尊重。
“给你们五秒钟,” 凯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整理仪容仪表。然后,按照标准流程,检查你们的步枪、随身的匕首刺刀,以及所有投掷物。”
“是!学长!”
女孩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整理头发、拉平衣角、调整防弹背心带子……动作迅速而有序。
紧接着,就是一片“咔嚓”、“哗啦”的金属摩擦和机械检查声。她们熟练地检查枪械状态、清点弹药、测试刀具锁定、确认手雷或闪光弹的保险……
不到一分钟,一切完毕。为首的一个女孩出列,向凯撒敬礼:“报告学长!c区,A3巡逻小队,人员及装备检查完毕!全员状态良好!”
凯撒这才回过头,看向了女孩们,点了点头:“很好。你们路学长目前还在恢复期,需要静养。等他完全康复了,再找机会接受你们的‘热情关怀’也不迟。现在,按照原定巡逻路线和计划,继续执行任务。”
“是!” 女孩们再次齐声应答,迅速编成两队,向凯撒和路明非点头致意后,迈着整齐的步伐,背着她们那些或粉或黑、但绝对致命的步枪,鱼贯走出了活动室,消失在通道尽头。
世界……终于清静了。
路明非浑身脱力,差点瘫坐在地。他看向凯撒,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以及更深的迷茫。这个金发耀眼、气场强大的男人,看起来像是这里唯一能镇得住场子的“正常人”?他该怎么称呼?刚才那些女孩叫他“学长”……
“学、学长……” 路明非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干涩。
凯撒闻言,却挑了挑眉,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伸手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以前可都是嬉皮笑脸叫我‘老大’的,还是叫‘老大’听着顺耳。”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精致的雪茄,递到路明非面前,“来一根?压压惊。”
路明非呆呆地接过那根看起来就很贵的雪茄,没敢点。凯撒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活动室外走,一边走一边说:
“走,带你去别的舱室转转,熟悉熟悉环境,虽然你估计也记不得了。”
路明非被他半搂半拖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把憋了一肚子的问题问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老、老大……咱们学院……是不是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啊?我、我有点接受不了……” 路明非眼前闪过机关炮、c4、蘑菇云、粉红步枪、三棱军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稀碎了。
凯撒停下脚步,偏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奇怪,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莫名其妙:
“刚才那些不就是正常人吗?A3小队是负责c区内部巡逻和应急反应的精英小队,训练有素,热情开朗,偶尔活泼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路明非心想:‘精英小队?应急反应?热情开朗?活泼一点?大哥你对这些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凯撒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又补充了一句:“真正‘不正常’的,你还没见到呢。比如装备部那些家伙……算了,不提他们,影响食欲。”
路明非眼前一黑。还有更不正常的?他感觉自己前途一片灰暗,不,是根本看不到前途在哪里!这根本不是大学,这是某个打着学术幌子的终极军事训练营兼恐怖分子窝点吧!
路明非紧紧抓住凯撒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控诉:
“可、可是老大!甲板上!他们!他们用核弹炸鱼!那玩意是核弹啊!不是烟花!还有,为什么女同学们个个都背着枪?我们学院是不是……是不是破产了?付不起学费,所以带着学生出来当海盗,打家劫舍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稍微合理一点的解释了。
凯撒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无奈、好笑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唉……明非啊,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你要理解,我们这次远航,五艘船加起来,载着差不多三千人。这里面,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和文质彬彬、专注学术的教授们。”
路明非:“……” 手无缚鸡之力?文质彬彬?您说的是刚才那群能徒手拆枪、腰间别着军刺的“文弱”师妹,还是甲板上那些欢呼着看核爆的“儒雅”教授?
凯撒继续他的“安抚”:“茫茫大海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海盗、不明身份的袭击者、甚至一些……嗯,不太友好的‘商业竞争对手’。我们稍微准备一点防身的东西,加强一下学员们的自我保护能力,这难道不是合情合理、无可厚非的吗?毕竟,安全第一啊。”
路明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空荡荡的通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防身的东西?核弹?!c4?!火箭筒?!机关炮?!还有那些……那些一看就能徒手弄死我的同学们?你跟我说这是‘稍微准备一点防身的东西’?老大!她们随便哪个伸手就能弄死我好不好!这防的是哪门子身?防外星人入侵吗?”
凯撒看着路明非抓狂的样子,耸了耸肩,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语气轻松地总结道:
“所以啊,明非,你现在明白我们学院的办学宗旨和良苦用心了吧?一切都是为了在复杂多变的世界里,保护好我们珍贵的师生和学术成果。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路明非:“……”
他默默地把头抵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了无声的、绝望的呐喊。
习惯就好?
我习惯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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