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阵地上,硝烟刺鼻,弹坑密布,尸骸枕藉。日军的侧射重机枪火力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断舔舐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张鹏趴在弹坑边缘,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弟兄,心知阵地再也守不住了。
他猛地缩回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把拉过趴在旁边的张宇,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决:“张宇! 听哥说!你马上带着还能动的弟兄,交替掩护,撤回到主阵地去!”
张宇一愣,随即红了眼睛:“哥!我不走!要死一块死!”
“放屁!”张鹏怒骂一声,用力抓住弟弟的衣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这是命令!把弟兄们带回去!告诉把总……我张鹏……这次没给他丢脸!没给咱碾子沟丢脸!快走!”
他猛地推开张宇,转身对着周围几个同样浑身浴血的老兵吼道:“还能喘气的!跟老子留下!掩护弟兄们撤退!”
“妈的,跟小鬼子拼了!”
张宇看着哥哥决绝的背影,泪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他狠狠一跺脚,嘶声对着残余的士兵喊道:“撤退!交替掩护!撤向主阵地!”
在张鹏和少数敢死队员用生命构成的最后屏障的掩护下,残余的守军开始艰难后撤。张鹏依托着一块巨大的岩石,用手中的毛瑟98步枪精准地射击,连续撂倒了两个日军士兵。
那来自侧翼的、如同附骨之疽的重机枪火力再次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
“咚咚咚咚——!”
沉闷而致命的弹雨泼洒而来,打得岩石碎屑纷飞。
张鹏刚完成一次退壳上膛,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身体却猛地一震!数颗重机枪子弹穿透了岩石边缘的薄弱处,狠狠钻入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整个人打飞起来,又重重地摔落在焦土之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殷红的血沫不断涌出。视野迅速模糊,耳边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仿佛渐渐远去。他最后看了一眼主阵地的方向,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未能亲眼看到胜利的遗憾,随即头一歪,壮烈殉国。
随着张鹏的战死,前沿阵地最后的抵抗意志被摧毁。日军几乎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了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山脊,他们仅仅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士气空前高涨。
武田少佐在望远镜里看着太阳旗帜插上中国军队的前沿阵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立刻调整部署,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中国军队的主防御阵地。
稍事休整后,日军对主阵地的进攻开始了。依旧是老套路,但更加凶狠。一片猛烈的炮火率先覆盖了主阵地的前沿工事,炸得泥土翻飞,硝烟弥漫。
炮火延伸的瞬间,日军一个中队在正面散开,以稀疏的队形进行火力侦察和佯攻,吸引中方火力。而真正的杀招,是另外两个中队的主力,在剩余火炮和所有重机枪的全力支援下,如同两把尖刀,直插主阵地左翼的结合部!那里地势相对平缓,工事构筑时间短,被武田判断为防御的薄弱环节。
日军进攻部队还充分利用地形,派出多个三、五人组成的步枪小组,频繁骚扰阵地侧翼,试图寻找迂回渗透的机会。
主阵地上,万福的指挥声在一片枪炮声中依然清晰:“稳住!都给我稳住!放近了打!”
刹那间,主阵地火力全开!4挺马克沁重机枪构成的交叉火力网,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冲击中的日军步兵成片扫倒,子弹打在岩石和土地上,激起一道道尘土烟柱。8挺麦德森轻机枪则凭借其灵活性和射速,精准地点名日军的指挥官、旗手和机枪组成员,有效地打乱了日军的进攻节奏。
日军很快做出了反应。他们的炮兵观察员准确地捕捉到了中方机枪火力点的位置,三一式山炮立刻调整射界,对主阵地的机枪巢进行重点打击。
“轰!轰!轰!”
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主阵地,一团团火光和烟柱腾起。尽管机枪手们尽力隐蔽和转移,但仍有两个马克沁机枪阵地和一个麦德森机枪组在日军的精准炮击下被摧毁,人员伤亡惨重。
中方的炮兵虽然奋力反击,凭借克虏伯炮的远射程和精度,成功击毁了日军一门山炮,但自身也损失惨重。一门克虏伯炮的炮盾被弹片击中,导致方向机卡死,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更严重的是,经过长时间的激烈炮战,炮弹的消耗巨大,储备开始告急。
日军的战斗意志和单兵素质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即使在中国军队凶猛的火力下伤亡惨重,他们依然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块岩石作为掩护,以小群多路的方式,顽强地、一寸一寸地向主阵地逼近。双方士兵在阵地前几十米的距离上展开了残酷的对射,子弹呼啸。
中方凭借预设工事和自动火力的优势,多次击退了日军的冲锋,阵地前日军的尸体层层叠叠。但守军的伤亡也在持续增加,兵力捉襟见肘。在左翼一段因为炮火破坏严重的阵地上,一股约十人的日军尖兵,悍不畏死地突入了堑壕!
“鬼子从左边上来了!”一名士兵声嘶力竭地喊道。
朱顺急忙调集预备队试图封堵缺口,但投入的时机和方向出现了失误,未能立刻将这股日军驱逐出去,反而陷入了短暂的混战。虽然这股日军最终被消灭,但暴露了预备队使用和协同上的问题。
日军的步炮协同显然更加紧密和高效。就在朱顺刚刚调动兵力弥补左翼缺口,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时候,一发偏离了原定目标的日军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朱顺所在的指挥所右边!
“轰隆——!”
一声巨响,土木结构的指挥所支柱断裂,泥沙和木头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朱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推倒在地,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失去了片刻的意识。
当他被卫兵和参谋从废墟里扒出来时,浑身是土,额头被飞溅的木屑划破,鲜血直流,左臂也传来一阵剧痛,可能被落下的横梁砸伤了。
“统领!统领您没事吧?”卫兵带着哭腔喊道。
朱顺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吐掉嘴里的泥土,看着被炸得稀烂的指挥所和受伤的传令兵,他咧了咧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妈的……刚才……老子好像看见我太奶在跟我招手了……”
指挥所被端,指挥官受伤,左翼阵地一度被突破,炮兵损失惨重,弹药消耗巨大……主阵地的防御,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困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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