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刚咽下去，眼前景物就变了。叶天一没急着动，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赵无极已经拔出筷子摆出架势，林婉儿则迅速贴了张血符在自己手腕上。
“系统，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发个防剧透道具？”叶天一冲空气喊，“这幻境开得太突然，连个缓冲都没有。”
没人回答他。系统向来这样，该装死的时候比谁都安静。
面前是两个小孩蹲在灶台边，一个正偷偷往碗里倒调料，另一个伸头偷看。叶天一认得他们——初代双生子，传说中为争夺“味源之碗”反目成仇的那对兄弟。
“啧，小时候还挺可爱。”叶天一抱着手臂，“长大怎么就打起来了？”
赵无极盯着幻影，声音绷紧：“别看了，砍了干净。”
他举筷就要冲，林婉儿甩出血符，啪一声贴在他后颈。赵无极动作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只有眼珠还能转。
“你干什么？”赵无极低吼。
“别冲动。”林婉儿语气平静，“这是记忆幻境，不是实体。你砍的是过去，伤的是现在。”
叶天一走过去拍拍赵无极肩膀：“听媳妇的，咱先吃瓜。”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幻境。两个孩子还在争那碗，一个说“我先发现的”，一个说“是我妈留给我的”。吵着吵着，动手抢起来，碗差点摔地上。
叶天一眯起眼：“不对劲。”
他往前走了几步，绕到灶台侧面。角落里蹲着个老头，背对着他们，手里捏着个小瓶子，正悄悄往其中一个碗里倒东西。
“老李头？”叶天一脱口而出。
老头没回头，动作也没停。倒完还用袖子擦了擦瓶口，塞回怀里，假装若无其事站起来，背着手溜达走了。
“他干嘛呢？”林婉儿也凑过来。
“调包。”叶天一嘴角一翘，“把真调料换成假的，让兄弟俩以为对方下毒。”
赵无极挣了挣，血符纹丝不动：“所以他们是被算计的？”
“八成。”叶天一蹲下来，手指虚点幻境地面，“宿命不是铁板一块，有人在背后拧螺丝。”
林婉儿皱眉：“可老李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叶天一站起身，“但我知道一件事——系统没记录过他手里的那瓶东西。”
赵无极终于能动了，第一件事就是收起筷子：“你是说，那瓶调料……是金手指？”
“第零号。”叶天一笑嘻嘻，“系统都没编号的东西，你说牛不牛？”
幻境里的兄弟俩已经打起来了，碗摔在地上，汤汁四溅。其中一个捂着肚子倒下，另一个愣在原地，满脸惊恐。
“现在打断吗？”林婉儿问。
“不急。”叶天一摇头，“让他们演完。咱们重点不是劝架，是找破绽。”
他拉着两人退到墙角，压低声音：“老李头出现的位置、时机、动作，全都不在系统数据库里。说明什么？”
“说明宿命可以改。”林婉儿反应很快。
“聪明。”叶天一点头，“既然有人能在过去动手脚，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现在干票大的？”
赵无极沉默片刻：“你想篡改封印？”
“不是篡改。”叶天一纠正，“是优化。初代意识以为自己被兄弟背叛才黑化，其实根本是被人坑了。咱们把真相塞回它脑子里，说不定它自己就消停了。”
林婉儿眼睛亮了：“情感共鸣加真相冲击，双重保险。”
“没错。”叶天一搓手，“不过得先搞清楚老李头那瓶调料是什么玩意。”
幻境演到高潮，倒地的孩子奄奄一息，站着的那个崩溃大哭。叶天一啧了一声：“狗血归狗血，情绪到位。”
他掏出“心动瞬间记录仪”，对准幻境核心。指针疯狂打转，最后卡在最高点。
“情感浓度爆表。”叶天一收起仪器，“够用了。”
赵无极突然问：“老李头为什么帮你？”
“谁说他帮我？”叶天一耸肩，“也许他只是顺手，也许他早知道我会来——谁知道呢？反正老头一向神出鬼没。”
林婉儿盯着幻境角落：“他刚才离开的方向……是塔底。”
“暗影组织的地盘？”赵无极皱眉。
“未必。”叶天一摸下巴，“老李头要是跟暗影一伙，早该跳出来拦我们了。他更像是……第三方。”
幻境开始崩塌，影像扭曲模糊。叶天一赶紧喊：“等等！再播一段！老李头后来去哪儿了？”
没人理他。幻境碎成光点，三人重新站回塔顶平台，香槟杯还摆在桌上，泡沫都没散完。
“这就完了？”叶天一不满，“连个片尾彩蛋都没有？”
林婉儿拿起空酒瓶看了看：“瓶底有字。”
叶天一凑过去念：“‘真相在碗底’……废话，碗都碎了。”
赵无极突然按住他肩膀：“你看地面。”
塔顶石板缝隙里，渗出几滴暗红色液体，缓慢聚成一个小洼。液体表面浮现出模糊画面——老李头站在一口锅前，手里拿着那个小瓶子，正往汤里倒东西。
“他在煮什么？”林婉儿低声问。
“不是煮。”叶天一眼尖，“是封印。那锅是初代意识的核心容器。”
画面一闪，老李头抬头，直勾勾看向镜头——或者说，看向他们。
“他看见我们了？”赵无极握紧筷子。
老李头咧嘴一笑，做了个口型。叶天一读出来了：“来找我。”
画面消失，红液渗回石板。塔外风声骤起，云层压得很低。
“去不去？”林婉儿问。
“去啊。”叶天一转身就走，“老头亲自邀请，多给面子。”
赵无极跟上：“他可能设陷阱。”
“那就踩给他看。”叶天一头也不回，“反正蜜月旅行嘛，逛哪儿不是逛？”
林婉儿收起血符，快步追上：“等等，带点薄荷糖。”
“初恋味的？”叶天一从兜里掏糖，“管够。”
三人沿着塔梯往下走，脚步声在空荡的塔身里回响。叶天一边走边剥糖纸：“说真的，老李头那瓶调料，你们觉得是啥？”
“毒药。”赵无极言简意赅。
“解药。”林婉儿反驳。
叶天一把糖塞进嘴里：“我觉得是酱油。”
赵无极：“……”
“咸的，提味，还不致命。”叶天一嚼得嘎嘣响，“最适合用来栽赃。”
林婉儿突然停下：“前面有人。”
塔梯拐角处，站着个蒙面人，手里拎着个食盒。见他们来了，默默把食盒放在台阶上，转身离开。
叶天一走过去掀开盖子——里面是三个小碗，每碗盛着半勺汤，汤面上漂着几粒调料。
“老李头的下午茶？”叶天一乐了，“还挺周到。”
赵无极用筷子沾了点汤，闻了闻：“没毒。”
“当然没毒。”叶天一端起一碗，“老头要杀我们，何必费这功夫？”
他仰头喝光，咂咂嘴：“嗯……锅贴味。”
林婉儿和赵无极对视一眼，也各自端起碗喝完。
汤下肚的瞬间，三人眼前同时闪过同一画面——老李头蹲在塔底密室，面前摆着七个空碗，每个碗底刻着不同符号。他正把小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分装进去。
“七个碗？”林婉儿喃喃，“对应七重封印？”
叶天一舔掉碗边最后一滴汤：“看来蜜月旅行要延长了。”
赵无极收起空碗：“下一步去哪？”
“塔底。”叶天一指了指脚下，“老头等着呢。”
林婉儿突然拉住他：“等等，系统提示。”
叶天一划开界面，新消息弹出来：“检测到宿主接触第零号金手指残留物——发放临时权限：可查看老李头三日内行动轨迹。”
“哟，良心发现了？”叶天一滑动屏幕，“让我看看老头这几天干嘛了……”
画面展开，老李头的身影出现在各个界面——仙侠联盟的藏经阁、武林盟的兵器库、暗影组织的秘密基地。每到一处，他就放下一个碗，然后溜走。
最后一个画面，他站在塔底密室中央，对着虚空说话：“他们快到了。准备好‘真相套餐’。”
叶天一关掉界面，咧嘴一笑：“走吧，赴宴去。”
赵无极走在最前，筷子横在胸前。林婉儿贴着墙根，血符夹在指间。叶天一哼着小曲，兜里薄荷糖哗啦作响。
塔梯越来越窄，光线越来越暗。走到尽头，一扇木门挡在面前，门上挂着块牌子：“闲人免进——特别注明：叶天一不算闲人。”
叶天一推门：“老头，我带糖来了！”
门内漆黑一片，只有中央灶台燃着微弱火光。老李头背对他们，正在搅动锅里的汤。
“坐。”他头也不回，“汤快好了。”
叶天一毫不客气拉过凳子：“加糖了吗？”
“加了。”老李头舀起一勺汤，吹了吹，“第零号特调，包治百病——尤其是心病。”
赵无极没坐，筷子尖指着锅：“初代意识在里面？”
“一半。”老李头把汤倒进碗里，“另一半在你们脑子里。”
林婉儿盯着碗：“为什么要帮我们？”
老李头终于转身，脸上皱纹堆成笑：“谁说我帮你们？我是在帮我自己。”
他推过三碗汤：“喝完，你们就知道了。”
叶天一端起碗，没急着喝：“最后一个问题——这汤，初恋味的还是锅贴味的？”
老李头眨眨眼：“保密。”
汤面热气袅袅，映出三人模糊的倒影。叶天一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下。
“烫！”他龇牙咧嘴，“但……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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