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华东野战军司令部。
军事地图铺满了整面墙壁。张百川站在地图前思索着下一步的军事部署。
参谋长张云逸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长桌上。桌边围坐着十余名参谋人员：“报告司令员，豫东战役详细战报整理完毕。”
张百川没有转身，目光仍盯着开封周边的地形标注：“念重点。”
“是。”张云逸翻开文件，“豫东战役自六月二十日发起，至七月六日结束，历时十七天。我第二、第四、第六、第八、第十纵队及中原野战军独二师，共计二十五万余人参战。此役共歼灭国民党军整编第六十八师全部，整编第五军大部，击溃整编第十一师。毙伤俘敌共计八万七千余人，其中俘获整编第五军军长邱清泉以下官兵四万二千余人。缴获美制105毫米榴弹炮三十六门，75毫米山炮四十二门，各类迫击炮两百余门，轻重机枪八百余挺，步枪三万余支，弹药车辆不计其数。”
“伤亡呢？”张百川终于转过身。
张云逸：“我军阵亡四千二百人，负伤一万一千人，其中重伤三千七百人。”
“独二师现在何处？”
“仍在开封休整。师长李云龙昨日发来电报，请求补充兵员和弹药。”
张云逸顿了顿：“按您的指示，后勤部已调拨二十门山东造野炮及配套炮弹给独二师。至于之前借给他们的十二门美式榴弹炮，李师长那边……”
“怎么？李云龙舍不得？”张百川嘴角微扬。
参谋部一名年轻参谋忍不住笑了：“报告司令员，李师长在电报里说，这炮跟了他半个月，有感情了，能不能留两门当纪念’。”
作战室里响起愉快的笑声。
张百川走到桌边，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浓茶：“告诉李云龙，炮我要收回组建炮兵纵队。但念他独二师开封攻坚有功，那二十门山东造野炮就正式拨给他了，不用还。另外，从这次俘虏的国民党士兵里，挑两千名自愿加入我军的，经过政训后补充到独二师。”
“是，”参谋迅速记录。
“司令员，”张云逸递过另一份文件，“中央军委昨日来电，询问豫东战役后我军下一步部署。”
张百川接过电报扫了一眼，放在桌上：“回电中央军委：豫东大捷后，我军已完全掌握山东、安徽、江苏三省全部大城市及主要交通线。现拟令豫东五个纵队于开封及周边地区转入休整补充，暂不西进郑州。理由有三——”
他走到地图前：“第一，开封虽克，但郑州方向国民党尚有整编第十一、第四十七师等部十余万人，且依托黄河天险及坚固城防，强攻代价太大。第二，我军连续作战月余，部队疲惫，弹药消耗严重，急需休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指挥棒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从徐州指向南京。
“老蒋在华东连失74师、第五军两大王牌，此刻正从华中、华南调兵遣将。据情报，其新组建的第七兵团已进至宿县，第八兵团抵近蚌埠。这两股敌人约十五万人，意在夺回徐州，切断我华东与中原联系。”
张云逸若有所思：“司令员的意思是，暂缓西进，集中力量打掉东线的威胁？”
张百川放下指挥棒：“是吃掉。”
作战室里所有人都抬起头。
张百川环视一周：“豫东五个纵队不动，在开封地区休整补充，做出随时可能西进郑州的姿态。这样一来，郑州方向的敌军就不敢动，老蒋也会判断我军主攻方向仍在豫东。”
他重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而实际上，我们真正的拳头在这里——”
手指重重戳在徐州以南的淮河一线。
“命令：第一、第三、第七、第九、第十一纵队，共计五个纵队二十五万人，秘密向宿县、蚌埠方向运动。第十一纵队韩现楚部为先锋，限五日内抵达灵璧。第七纵队王晋山部跟进至泗县。记住，全部夜行军，白天隐蔽。”
参谋们飞快记录，有人忍不住问：“司令员，这样一来，徐州方向兵力会不会太薄弱？只有第二纵队一个旅在附近。”
“这正是我要的。老蒋若知道徐州空虚，必令李弥兵团加速北上。等他们过了淮河，进入宿县以北平原地区——”
他双手做了个合拢的手势。
“我五个纵队从东、南、西三面合围，第二纵队从南面压下来。二十五万对十五万，又是平原开阔地带，正好发挥我们的炮兵优势。”
张云逸眉头微皱：“但这样一来，豫东五个纵队离主战场过远，万一战事胶着……”
“所以这一仗要快。从第七兵团和第八兵团渡淮河算起，七天内必须解决战斗。等老蒋从郑州、武汉调兵来援，我们早就吃干净抹嘴走人了。”
他顿了顿，看向负责通讯的参谋：“给豫东前指发报：第二、第四、第六、第八、第十纵队及独二师，自即日起转入休整。休整期间做好三件事：一、补充兵员弹药，优先补齐各纵队炮兵部队；二、在开封周边构筑防御工事，做出固守姿态；三、派小股部队向西活动，制造即将进攻郑州的假象。”
“是，”
“另，以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名义，命令各纵队：此次缴获之美制105毫米榴弹炮，全部集中至野战军炮司。以这三十六门炮为骨干，组建华东野战军第一炮兵纵队。再从各纵队抽调75毫米以上火炮，组建第二炮兵纵队。”
张云逸眼睛一亮：“两个炮兵纵队？司令员，这可是大手笔。”
“老蒋这个运输大队长当得不错。”张百川难得开了个玩笑，“既然送来了，咱们就得用好。告诉炮司周旅长，一个月内，我要看到这两个炮兵纵队形成战斗力。到时候，长江战役咱们就得靠这些重炮说话了。”
一名年轻参谋忍不住笑出声：“司令员，战士们都说，老蒋这运输工作比咱们自己的后勤还靠谱。74师送来全套美械，第五军送来重炮，下次不知道轮到哪支部队送坦克来。”
作战室里气氛轻松了些许。
张百川也笑了：“那就告诉战士们，好好打仗，好好接收。不过缴获再多也是别人的东西。咱们山东兵工厂现在每月能造上万支步枪，子弹上百万发，炮弹也能自产了。这才是长久之计。通知后勤部，这次豫东缴获的车辆，优先调拨给鲁中兵工厂。特别是那些卡车，兵工厂运输原料正需要。”
“是，”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各纵队部署、后勤补给、伤员转运、俘虏处理、地方政权建立……一项项命令从作战室发出，通过电台和通讯兵，传向散布在华东大地上的各主力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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