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石蛮已站在灵脉断层的边缘。脚下的裂缝深不见底，隐约能听见地底传来的“哗哗”声，那是影蚀本体消散后，重新流动的灵脉支流。他低头看向掌心，一缕淡金色的灵力正顺着指尖往下淌，像根细针探入裂缝——这是元婴的力量，比金丹时的灵力更精纯，也更敏锐，能捕捉到最细微的能量波动。
“小心点。”青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药篮，里面装着新采的净灵草和测灵玉，“陈符师说，断层下面的磁场很乱，元婴刚成形，别被戾气冲了灵识。”
石蛮回头，见青梧的额角还沾着晨露，药篮边缘露出半截测灵玉，玉色通透，却泛着淡淡的灰——那是昨晚检测断层时染上的，说明地底仍残留着影蚀的气息。“没事。”他笑了笑，丹田内的元婴似乎听懂了对话，轻轻踢了踢他的灵府，传来一阵调皮的暖意，“它比我机灵。”
青梧走近几步，将测灵玉递给他：“拿着，玉色变深就赶紧上来。对了，火离和凌霜已经去下游查探了，说要看看有没有漏网的魔丝顺着溪水漂走。”
“血煞呢？”石蛮接过测灵玉，玉面微凉，贴在掌心时，元婴的灵力立刻涌上去，在玉面凝成一层薄光。
“在营地收拾东西。”青梧往裂缝里望了一眼，雾气中隐约能看见几块悬在半空的碎石，“他说等你探完断层，咱们就该往西边走了——老营主的手记里提过，西边的黑风谷有座断碑，碑文和影蚀鳞片上的纹路很像。”
石蛮的指尖顿了顿。影蚀鳞片上的灵脉纹路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好几天了。那些纹路看似杂乱，却隐隐透着某种规律，像是被人刻意刻在鳞片上的，绝非自然形成。“黑风谷……离这儿有多少路程？”
“快马得走三天。”青梧从药篮里拿出个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朝露蕊粉末，“这是给你补灵力的，断层下面阴气重，别硬撑。”
石蛮把纸包塞进怀里，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元婴突然睁开眼，小手握着那缕从影蚀核心剥离的纯净灵光，传递来清晰的感应——断层深处有股熟悉的能量，和灵光同源，却更微弱，像风中残烛。
“我下去看看。”他话音刚落，元婴的灵力已顺着四肢百骸流转，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整个人轻飘飘地往裂缝里坠去。
青梧赶紧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跟你一起！”
“不行。”石蛮轻轻挣开她的手，眼神坚定，“下面情况不明，你在上面接应更稳妥。放心，我很快就上来。”
金光裹着他的身影，渐渐沉入雾霭。青梧站在裂缝边，紧紧攥着药篮的提手，测灵玉在她掌心沁出凉意——玉面的灰色正一点点变深，说明石蛮正在靠近残留的戾气。
断层深处比想象中开阔，像个天然的溶洞，岩壁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却都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石蛮的元婴之力在周身形成一道光罩，将弥漫的阴气隔绝在外，掌心的测灵玉已变成深灰色，玉面甚至凝出了细小的冰碴。
“就在前面。”元婴传递来明确的指引，小手握着的灵光微微发亮，像在呼应某个方向。
石蛮顺着感应往前走，脚下的碎石发出“咔嚓”的轻响，在空旷的溶洞里格外清晰。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碑体断裂成两截，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正是青梧说的“断碑”。
但真正让石蛮心头一震的，是断碑上的纹路。
那些纹路与影蚀鳞片上的灵脉纹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繁复，像一张缩小的星图，在碑体上蜿蜒流转。更奇特的是，碑文中夹杂着几个模糊的古字，石蛮认出其中一个——“蚀”，与影蚀的“蚀”字写法完全相同。
“果然有关联。”石蛮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碑文。就在指尖触到“蚀”字的瞬间，断碑突然震动起来，碑体的裂纹中涌出淡紫色的雾气，雾气里竟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无数黑影在灵脉中穿梭，啃噬着金色的能量流；一座完整的石碑矗立在黑雾中，碑顶的光芒正被黑影一点点吞噬；最后，石碑轰然断裂，黑影发出胜利的嘶吼……
画面消散时，石蛮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测灵玉“啪”地裂开一道缝，灰色的玉面竟渗出了血丝。
“小心！”丹田内的元婴突然大喊（这是它第一次发出清晰的声音），小手将灵光猛地往前推。
石蛮下意识后退，只见断碑下的泥土突然翻涌，一只由黑雾凝成的爪子破土而出，带着腥臭味抓向他的咽喉！这爪子比影蚀分身的利爪小了几号，却更凝练，爪尖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是藏在断碑下的魔丝，竟借着碑文的力量凝成了实体！
石蛮的反应极快，元婴之力在身前凝成一面金盾。“铛”的一声，爪子撞在金盾上，震得他手臂发麻，黑雾中竟迸出了火星。
“还没死绝。”石蛮眼神一凛，丹田内的元婴举起金色小剑，一道纤细却凌厉的金光射出去，正击中爪子的关节处。黑雾发出一声尖啸，爪子瞬间溃散，重新化作无数魔丝，想要钻进断碑的裂纹里逃窜。
“哪里跑！”石蛮祭出七碑灵核，金光如网般罩住断碑，魔丝撞在光网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被炼化得只剩几缕青烟。
直到最后一缕青烟散去，断碑才彻底安静下来，碑体的裂纹中渗出清澈的灵脉水，顺着纹路缓缓流淌，像是在清洗被污染的痕迹。
石蛮捡起地上的测灵玉，玉面的血丝已褪去，却多了一行淡淡的刻痕——是刚才那些古字中的一个：“西”。
“西边还有线索？”他把断碑上的纹路拓印在随身携带的羊皮纸上，又将断裂的碑体用灵力托起，小心地收进储物袋，“看来黑风谷是非去不可了。”
回到断层边缘时，青梧正踮着脚张望，见他上来，眼圈瞬间红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测灵玉都裂了！”
石蛮把拓印的纹路递给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断碑残片：“有收获。你看这个。”
青梧接过羊皮纸，看到上面的纹路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和我家传的《灵脉图谱》里记载的‘上古蚀痕’很像！我奶奶说，这是很久以前，蚀灵界入侵时留下的印记！”
“蚀灵界？”石蛮抓住了关键，“那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太清楚。”青梧皱着眉回忆，“只记得奶奶说过，那是个充满戾气的异度空间，里面的生灵以吞噬灵脉为生，影蚀……难道是从那里来的？”
石蛮看着手中的断碑残片，碑体的裂纹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那是七碑灵核净化后的痕迹。他突然想起老营主手记的最后一页，除了“以毒攻毒”的破丹之法，还有一行被墨水晕染的小字：“七碑镇界，蚀灵归墟”。
“七碑……镇界……”石蛮喃喃自语，元婴在丹田内轻轻点头，传递来一种古老而熟悉的感觉，仿佛这些词汇唤醒了它沉睡的记忆。
远处传来马蹄声，火离和凌霜回来了，两人的衣摆都沾着泥，显然在下游走了不少路。“没发现魔丝。”火离翻身下马，将焚天剑挂在马鞍上，“但溪边的石头上有奇怪的刻痕，和影蚀鳞片上的纹路很像，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标记。”
凌霜补充道：“刻痕指向西边，黑风谷的方向。”
石蛮将断碑残片和拓印的纹路递过去：“看来我们得尽快出发了。”
血煞的声音从营地方向传来，他赶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行李和干粮，远远就喊：“收拾好啦！能走了不？再晚赶不上黑风谷的宿头了！”
晨雾渐渐散去，朝阳照在断层的裂缝上，将碎石染上一层金边。石蛮望着西边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隐在云层后，透着神秘的未知。丹田内的元婴抱着灵光，小脸上满是好奇，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踏上新的旅程。
他知道，第三卷的探源之路，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那些关于影蚀、断碑、蚀灵界的谜团，终将在西行的路上，一点点揭开答案。
“走吧。”石蛮翻身上马，元婴的灵力顺着缰绳流淌，让马驹兴奋地刨了刨蹄子，“去黑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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