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把特制容器放进储物囊的时候，手指碰到了一块硬物。她没在意，只当是上次留下的金针套。阳光照在石板上有点晃眼，她抬手挡了下，余光看见萧沉舟还在原地转那个玉核桃。
他动作没停，但眼神变了。
从刚才的放松变成现在的警觉。就像一只本来趴着晒太阳的猫，突然竖起了耳朵。
她刚想问怎么了，头顶忽然飘下来一张信。
不是纸，也不是玉简，更像是一片凝固的水波，在空中轻轻晃动。正面六个大字浮着光：跨界设计大赛。
她伸手接住，那东西落在掌心的一瞬，背面闪过一道极淡的蓝纹。快得像是错觉。
“又是这种时候发任务？”她在心里说，“前脚刚清完病毒，后脚就塞比赛？系统你是怕我闲出病来吗？”
话音刚落，识海里的命运书签轻轻颤了一下。一页看不见的文字滑入虚空，像一滴水落入河里。
萧沉舟走过来，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邀请函。他的眉头动了半秒，又压下去。
“你要去？”他问。
“还没决定。”她说，“这种活动一般都挺无聊的，一群人站台上比谁画图更快，最后还得被评委说‘缺乏灵魂’。”
“那你吐槽这么多，说明已经在想了。”
“这叫职业本能。”她翻了个白眼，“设计师看到图纸就想改，就像你看到敌人就想拔剑。”
他没反驳，只是把手里的玉核桃收进袖中。这个动作意味着他准备认真说话了。
“如果你去，”他说，“我就跟着。”
她愣了一下，“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面？上次联盟大会你全程站在柱子后面，连茶都没喝一口。”
“以前是。”他顿了顿，“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现在你参加的，都是正事。”
她噗嗤笑出声，“嘴硬成这样，干脆写本书叫《论一个冰块脸是如何偷偷护妻的》。”
他不接这话，只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在想，等会儿要是有人认出你是特种兵王，会不会当场跪下喊长官。”
“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会让他们认出来。”
她耸肩，“行吧，反正你也习惯了暗中观察。不过这次可没有心声屏蔽器，我要是骂人你可别装听不见。”
“我不屏蔽。”
“哦对，你是主动偷听的那个。”
“我说过，那是系统功能，不是我选的。”
“借口。”她把邀请函往储物囊一塞，星辉纹路亮了一瞬，“不过既然你都答应陪我了，那我去看看也无妨。万一真有什么好设计呢。”
他点头，“需要准备什么？”
“先找慕云问问规则。”她转身往广场走，“上次他参加设计赛拿了倒数第二，至少能告诉我哪些坑不能踩。”
“他为什么倒数第二？”
“因为他把整个赛场改成了旋转舞台，评委坐都坐不稳。”
“合理。”
“你还挺理解他。”
“都是疯子，容易共情。”
她回头瞪他，“你这是在说自己？”
“我说的是你。”
两人走到台阶边，正好撞见慕云坐在那里转笔。笔杆上的光一闪一闪，像是信号不良。
“哟，谷主大人今天有空指导工作？”他抬头，嘴里叼着棒棒糖。
“别演了。”楚明舒直接坐下，“我知道你早就收到消息了。跨界设计大赛，今年规则是不是改了？”
慕云的笔停了一秒，“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邀请函自己飞来的，能不知道吗？”
“哈，看来你是重点邀请对象。”他把糖咬碎，“今年不一样。不是单人赛，是双人组队。主办方说要考验‘理念共鸣’。”
“谁定的规矩？”
“不知道，署名是‘书海秩序委员会’，但风格不像他们干的。”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没说话，手指微微动了下。
楚明舒察觉到他的反应，“你觉得有问题？”
“双人组队，临时匹配。”他说，“最容易混进陌生人。”
“你是怕有人冒充搭档搞事？”
“不是怕。”他纠正，“是一定会有人这么做。”
慕云吹了声口哨，“不愧是军神，一语中的。我已经听说了，有几个名额被不明势力抢注，资料全是假的。”
“那还办什么赛？”她皱眉，“直接发通缉令得了。”
“因为有人想看热闹。”慕云耸肩，“而且奖励很诱人——第一名能拿到‘跨界通行令’，可以在任意两个故事世界之间自由穿行三次。”
楚明舒猛地抬头，“自由穿行？”
“对，不用走官方通道，也不用申请许可。想去现代都市泡咖啡厅，或者去星际战场开飞船，只要令牌在手，抬脚就走。”
她沉默几秒，“这玩意儿要是落到秦无绝那种人手里……”
“后果不用我说。”萧沉舟接道。
“所以你到底参不参加？”慕云歪头看她。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你真愿意陪我上去丢人？”
“丢人的是别人。”他说，“你设计的东西，没人敢说差。”
她笑了下，“行，那就报个名。不过丑话说前头，我要是画到一半觉得没意思，随时退赛。”
“我跟着就行。”他语气平静，“你不走，我就不走。”
慕云啧了一声，“你们俩这互动，不去拍情感剧真是浪费资源。”
“闭嘴。”楚明舒扔了颗石子过去。
“哎哟，打情骂俏啊？”他跳起来躲，“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媒体联络员，明天头条就是‘药谷新婚夫妇携手出战设计大赛’！”
“你敢发我就黑你账号。”
“威胁无效，我有备份。”
萧沉舟忽然开口：“你的备份服务器在哪？”
“呃……”慕云表情僵住，“等等，你不会真要——”
“我说过。”他淡淡道，“她不想发生的事，都不会发生。”
慕云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写了还不行吗！”
楚明舒笑得肩膀直抖，“你每次都被他吓住，演技能不能进步点？”
“这不是演技！”他压低声音，“他是真的干得出来！上次我把你说成‘暴躁女魔头’，他第二天就把我的飞行器导航调成了自杀模式！”
“活该。”她说，“谁让你乱写。”
“可读者喜欢啊！点击率翻倍！”
“你喜欢数据，还是喜欢命？”
“我选命。”他果断回答。
三人正说着，天空忽然掠过一道光影。像是某种信号弹，在高空中炸开一朵银色花。
紧接着，远处岛屿传来钟声。
一下，两下，三下。
“报名截止倒计时开始了。”慕云收起玩笑脸，“三天后关闭通道，建议你们尽快提交信息。”
“还要交资料？”她问。
“基本身份验证，还有设计理念陈述。别写太长，评审团只看前五十个字。”
“那简单。”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我就写：‘专治抄袭，顺带拯救世界’。”
“够狠。”慕云竖起拇指，“要不要加一句‘附赠毒舌服务’？”
“不用。”她看向萧沉舟，“他已经体验过了。”
男人没否认，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风从海面吹来，带着湿气和一点暖意。广场上有弟子在练功，铁锤在角落敲打零件，夜枭抱着机械猫走过沙盘区，玄镜长老拄着拐杖路过，顺手从路边摘了朵花插进花瓶。
一切都很平静。
但她摸了下储物囊，那张邀请函还在。
而且温度比刚才高了一点。
她没说话，只是把位置换到了左手边。萧沉舟立刻跟上，站回她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
这个距离他保持了很多次。不远不近，刚好能在她出事时第一时间出手。
“你真不担心？”她轻声问。
“担心什么？”
“万一这次不是普通比赛？万一背后有别的东西？”
“有你在，”他说，“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她看了他一眼，“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肯定以为你被夺舍了。”
“我没夺舍。”他直视她，“我只是说了实话。”
她低头笑了笑，没再问。
但她心里清楚，这种平静来得太快，也太完整。
病毒清了，仇人死了，连白芷都走了。仿佛所有问题都被一次性解决。
可世界从来不是这样运行的。
就在她准备迈步离开时，储物囊里的邀请函突然震了一下。
非常轻微。
像是里面藏着一颗心跳。
她停下脚步，手指悄悄探进去摸了摸。
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异样。
但她记得很清楚。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蓝纹，形状很熟悉。
和前世她工作室门口的标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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