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符玄正于太卜司单独的静室内,面前悬浮着数面光幕,其中之一正是“星海拾遗”论坛的界面。她刚刚读完“剑劈星海”那条石破天惊的提问——【宿敌似乎…也在观察我?】。
指尖的灵光原本正流畅地凝聚,准备如同往常一般,给出一个冷静、客观、甚至略带嘲讽的分析,将他的“错觉”归结于过度敏感或战术疑心病。
“她视你为值得关注的对手,观察是出于战术需求。”
这前半句已然成型,逻辑无懈可击。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掠过那句“我强烈感觉,宿敌她…似乎也在暗中观察我!”时,指尖的灵能骤然一滞。
一些被她刻意忽略、强行压制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演武场上,他挥汗如雨,剑罡凌厉,她的目光曾不止一次地、在她自己都未察觉时,追随着那道靛蓝色的身影,直到他若有所感地回头,她才仓促移开,假装在看远处的云。
藏书馆里,他皱着眉与艰深剑谱较劲,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带末端,她会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借着书架缝隙,看着他难得的、非战斗状态的专注侧脸,甚至能从他眉宇的松紧判断他是否遇到了难题。
课堂之上,他与博士激烈辩难,神采飞扬,言辞犀利,她会微微侧耳,捕捉他每一个观点的核心,然后在心中默默与他论战,时而赞同,时而腹诽其莽撞。
甚至…她会留意他惯用的那根靛蓝色发带是否有了磨损,会在他因修炼受伤时,下意识地攥紧袖中的伤药瓶,会“偶然”听到他与旁人提及喜欢金人巷某家甜点后,默默记下…
这些细碎的、隐秘的、完全不符合她“冷静自持太卜”人设的观察,在此刻,被他以如此直白、甚至带着点委屈和警惕的语气问出来,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他不是在臆测!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了她那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注视!
“此乃何等深谋远虑之敌?!”
看着他这充满“敌意”的解读,符玄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一下冲上脸颊,耳根瞬间红透,心脏擂鼓般狂跳起来,比他描述的那种“遭遇强敌”时跳得还要厉害!
不是深谋远虑…
不是收集数据…
不是寻找破绽…
那是什么?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理智。她握着玉笔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灵光紊乱,再也无法凝聚成冷静分析的字符。
“2. ……”
光幕上,只留下了一个意味无穷的省略号,和一个戛然而止的空白。
她该怎么办?
承认吗?承认自己确实在观察他?然后呢?告诉他观察的原因并非出于敌意,而是因为…因为…
那个词太过陌生,太过滚烫,她说不出口,甚至连想都不敢细想!
否认吗?用更犀利的言辞嘲讽他的自作多情?可…那并非实话。她无法对着这条几乎触及真相的提问,再说出违心的、误导他的“分析”。
进退维谷,心乱如麻。
巨大的羞窘和一种被看穿后的慌乱,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呼吸变得急促,这陌生的、失控的情绪让她无所适从。
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能再面对这条帖子!
不能再…继续这场她自以为掌控一切,实则早已深陷其中的“匿名游戏”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猛地一挥袖!
“啪!”
一道灵力失控地扫过,不仅强行断开了与论坛的连接,更将旁边桌案上一枚用来辅助计算的普通玉简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声响动惊醒了她。
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玉简,怔了片刻,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站起身,背对着光幕,胸口剧烈起伏。
“系统提示:用户【观星不语】已下线。”
静室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紊乱的呼吸声,和那如同星火般、已然燎原的心事。
她抬手,指尖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自己滚烫的脸颊,金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悸动。
原来…
被他说中了。
她一直都在观察他。
而原因…
那个她不敢深究的原因,或许,早就藏在了每一次心跳失序的瞬间,藏在了每一次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里。
那天下午,符玄罕见地“旷工”了。她没有再去藏书馆,也没有进行任何推演,只是一个人坐在静室里,对着窗外流转的星图,发呆了好久好久。
而网络另一端,苦等不到“军师”回复的“剑劈星海”道友,只能挠着头,将这份“宿敌可能也在观察我”的终极困惑,默默归类为“未解之谜”,继续在“她肯定在憋大招”和“ 也许是我太敏感”之间反复横跳。
直到很久以后,当三秋终于知晓全部真相,再回想起这中断的回复和那滴晕开的墨痕时,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
那一刻,并非“观星不语”掉线了。
而是符玄的心,先一步“掉线”了。
掉进了一个名为“三秋”的,甜蜜又慌乱的漩涡里,再也无法冷静分析,只能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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