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阳撕破海平线上的薄雾,将万道金辉洒在墨绿色的海面上。经历过观星塔内生死试炼与传承洗礼的黑鲛号,静静地停泊在已然褪去迷雾的禁忌之岛边缘。岛屿失去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封禁之力,显露出原本荒凉死寂的面貌,唯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星辰道韵,证明着此地曾有不凡。
“嘎吱……嘎吱……”
铁老大带着赵莽,正对黑鲛号进行着最后的加固和修补。得益于岛屿边缘找到的一些坚韧异常的黑色木材以及林凡从星陨阁传承中获得的一些粗浅材料处理技巧,船体的破损处被迅速修复,虽然看起来依旧布满补丁,但结构已然稳固,甚至比之前更加坚韧几分。
老海狗则趴在船舷边,仔细核对着那卷《东瀚略览》海图、他祖传的残图以及林凡手中引路石和巡星令的微弱感应,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紧张的光芒。
“错不了……结合林小友的指引,还有这巡星令的感应,观星岛的大致方位,就在诅咒之海深处,靠近这片被称为‘永夜漩涡’的区域边缘!”老海狗指着海图上一片用深黑色和无数漩涡符号标记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海域,声音带着颤抖,“那条‘暗流之眼’,很可能就在永夜漩涡的外围某处波动!”
叶知秋抱剑立于船头,海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清冷的目光扫过无垠的海面,如同出鞘的利剑,警惕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危险。经过观星塔问心路的洗礼,他的剑心更加纯粹,气息愈发内敛深沉。
林凡则独自坐在船尾,双眸微闭,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中,万衍道碑巍然矗立,碑身之上,数道原本狰狞的裂痕已然弥合,整体散发着温润而浩瀚的星辰清辉,推演能力稳固在五成以上!那团“星陨源火”如同灯芯般,在道碑核心静静燃烧,不断释放着精纯的星辉本源,滋养着道碑,也潜移默化地提升着林凡对星辰大道的感悟。
他手中摩挲着那枚非金非木的“巡星令”。令牌触手冰凉,正面古老的“衍”字与背面周天星辰图仿佛与他血脉相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令牌正传递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坚定不移的指引,指向瀚海深处某个遥远的方向,那方向与引路石指向的观星岛大致吻合,但似乎又多了几分玄妙,仿佛在指引着更多星陨阁遗留的痕迹。
“巡星使……”林凡心中默念这个称号。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星陨阁最后的火种与希望,已然传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睁开眼,看向掌心那艘精致的“渡星舟”模型。依照塔灵传授的法诀,他将一丝星辰灵力注入其中。
“嗡……”
模型微微一震,散发出朦胧的星光,旋即恢复平静。林凡能感觉到,其内部蕴含着一个约莫十丈见方的稳定空间,足以容纳数人以及大量物资。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飞行与破空阵法波动,一旦完全激发,其速度与防御力,绝非现在的黑鲛号可比。但这需要海量的灵力驱动,以他目前的修为,还无法长时间维持。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林凡收起渡星舟模型,心态平和。有了这些底蕴,前路虽险,却已非毫无希望。
他站起身,走到船头,与叶知秋并肩而立。
“都准备好了。”铁老大抹了把汗,走了过来,“船修好了,补给也重新清点过,足够我们航行两个月。”
老海狗也抬起头,脸上带着豁出去的决然:“方位已确定,接下来,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能不能找到那条‘暗流之眼’了。”
赵莽扛着铁棍,咧嘴笑道:“管他什么眼,闯过去就是了!”
林凡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伴,经过禁忌之岛的生死与共,这支小小的队伍已然拥有了难得的凝聚力与信任。
“既然如此,那我们……”林凡深吸一口带着咸腥的海风,声音清晰而坚定,“……启航!”
铁老大独眼中精光一闪,重重一拍舵轮:“起锚!升帆!”
“哗啦啦——”铁链搅动。
“呼——”饱经风霜的船帆升起,鼓满了海风。
黑鲛号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船头破开平静的海面,拖着白色的尾迹,缓缓驶离了这座给予他们磨难与机缘的禁忌之岛,向着东方那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未知海域,义无反顾地进发!
初时航程颇为顺利。天气晴朗,风浪不大。林凡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开始深入研究《星辰大道经》的筑基篇以及星陨百工谱中的诸多秘术。
筑基篇玄奥异常,远非《引气诀》可比,不仅涉及灵力进一步的压缩与蜕变,更要求对星辰大道有初步的感悟,引星辉入体,构筑大道之基。林凡有万衍道碑和星陨源火辅助,参悟起来事半功倍,但距离真正尝试筑基,还需要积累和契机。
而星陨百工谱更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绘制低阶星符和布置简易阵法,开始尝试理解更深层次的阵法原理,甚至着手研究一种名为“星辰聚灵阵”的小型阵法,若能成功布置在船上,将极大提升众人的修炼速度。
这一日,林凡正在舱内尝试以灵石勾勒阵纹,船身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林小子,出来看看!”铁老大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林凡收起材料,快步走上甲板。只见前方海面,海水颜色变得愈发深邃,近乎墨黑。天空虽然依旧有阳光,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过滤,显得昏暗压抑。空气中的灵气变得紊乱而稀薄,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低沉嗡鸣。
“我们好像……进入一片特殊海域了。”叶知秋凝望着前方,手按剑柄。
老海狗脸色发白,指着海水道:“你们看!海水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发光?”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在那墨黑色的海水之下,隐约可见一道道惨白色的、如同巨大骨骼般的光带,蜿蜒盘踞在深海之中,散发出冰冷而死寂的气息。偶尔还有一些散发着幽蓝或惨绿光点的、形态怪异的水母状生物漂浮而过。
“是‘遗骨之海’……”铁老大声音干涩,“传说这里是上古海兽的坟场,遍布死寂之气和变异的海妖,而且磁场混乱,罗盘在这里基本没用。我们可能偏离预定航线了。”
就在这时,林凡手中的巡星令忽然微微发热,其上传来的指引方向,与引路石产生了细微的偏差,指向了这片“遗骨之海”的深处!
“巡星令有反应?”林凡心中一动,难道这片死寂的海域,也藏着星陨阁的某处遗迹?
然而,还没等他细究,异变突生!
“哗啦——!!”
右前方数百丈外的海面猛地炸开!一道巨大的、覆盖着暗绿色鳞片、长满吸盘的触手,如同巨蟒般冲天而起,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足足八根触手疯狂舞动,搅动海流!一个如同小山般庞大、形似章鱼、却长着一颗酷似蛟龙头颅的狰狞怪物,从海底缓缓升起,它那灯笼大的惨绿色眼珠,死死锁定了黑鲛号,张开的巨口中布满獠牙,发出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嘶鸣!
这怪物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练气大圆满的层次,并且带着浓烈的死寂与怨念之力!
“是‘腐魂章蛟’!这东西最喜欢吞噬生灵神魂!”老海狗发出惊恐的尖叫。
“准备战斗!”叶知秋长剑已然出鞘,剑意锁定怪物。
赵莽怒吼一声,铁棍上煞气翻涌。
铁老大拼命转舵,试图规避。
林凡眼神冰冷,上前一步,与叶知秋并肩而立。他正好可以试试,新领悟的星辰手段,对付这种被死气污染的妖兽,效果如何!
然而,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
“呜——嗡——!!”
一道低沉、古老、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遗骨之海”的深处,穿透重重迷雾与死寂,清晰地传了过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能穿透血肉,直抵灵魂!
原本气势汹汹、准备扑向黑鲛号的腐魂章蛟,在听到这号角声的瞬间,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惨绿色的眼珠中竟流露出拟人化的恐惧之色!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八根触手迅速收回,庞大的身躯如同受到惊吓般,猛地沉入了墨黑色的海水中,消失不见。
危机,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
但船上众人,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那号角声……来自何处?
林凡手握巡星令,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巡星令传来的感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强烈!
那片被称为“遗骨之海”的死寂海域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
新的冒险,已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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