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淡金色光柱笼罩所有人的瞬间,菩提古树的真正力量展现。
翡翠叶片无风自动,每一片叶子上的淡金色液体脱离叶脉,在空中凝聚成一条蜿蜒流转的光之长河。长河中倒映着亿万生灵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那是浓缩的时光,是轮回的具现。
“百世轮回,一世明心。”一个古老而温和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入轮回者,将经历一世完整人生。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皆真实不虚。轮回结束,若能持本心不灭,可得菩提馈赠;若迷失其中,将永困轮回之海。”
话音落下,光之长河分出无数支流,每一道支流都精准地连接到一个强者的眉心。
百世轮回,正式开启。
薰儿意识苏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床榻上,浑身剧痛。
这一世,她是赵国边境一个小修真家族的孤女,父母早亡,资质平平。而萧炎,是家族中一个沉默寡言、终日与一柄黑色断剑为伴的旁系子弟。
他们的相遇始于一场追杀。
萧炎因身怀某部残缺古经的秘密,被宗门叛徒围剿。重伤逃至后山时,恰遇正在采药的薰儿。她没有惊呼,没有逃离,而是冷静地将他拖入一处隐蔽山洞,用尽所学的粗浅医术为他止血疗伤。
“为什么救我?”三日后萧炎醒来,声音嘶哑。
薰儿正捣着草药,头也不抬:“因为你的眼睛。”
“什么?”
“你的眼睛里,”她抬眸看他,目光清澈,“有不甘。”
萧炎怔住。
此后数月,薰儿每日秘密送药送食。萧炎的伤势渐渐好转,但心中的杀意与寂灭之气却日益深重——那部古经正在侵蚀他的神智。
“那部经……不能再练了。”一次换药时,薰儿轻声道。
萧炎沉默。
“我知道你有血仇要报,”薰儿包扎的动作很轻,“但如果报仇的代价是变成自己不认得的人……那仇报了,又有什么意义?”
那天夜里,萧炎在山洞中静坐了一整夜。黎明时分,他做出了决定——封印古经,重修正道。
代价是进度缓慢,仇家随时可能找来。
薰儿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始更加拼命地学习丹道、阵法。她用稚嫩的肩膀,试图为他撑起一片可以安心修炼的天空。
五年后,仇家还是找来了。
那一战,萧炎以筑基中期修为,硬撼金丹初期的仇敌。薰儿在山洞中布下三重防护阵法,却依然被战斗余波震得口吐鲜血。
最后时刻,仇敌施展秘法锁定萧炎气机,致命一击即将落下。
薰儿做出了选择。
她捏碎了萧炎当年送她的护身玉佩——那里面封印着一道同归于尽的禁制。玉佩破碎的瞬间,她的生机与仇敌的气机强行绑定。
“不——!!!”萧炎目眦欲裂。
薰儿倒在血泊中,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萧炎哥哥……答应我……别让仇恨……吞了你……”
“修真的路……不该只有杀戮……”
她闭上了眼睛。
萧炎抱着她渐冷的身体,在尸山血海中坐了七天七夜。
第八天,他起身,将她葬在了他们初遇的后山。墓碑无字。
从那一天起,萧炎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他不再修炼任何宗门功法,而是自创《逆炎诀》。以逆为名,逆生死,逆轮回,逆天道。
他要走出一条,可以让她回来的路。
三百年后,他站在了修真界之巅,成为万古以来第一个以“逆”证道的修士。那一日,他撕裂轮回,看到了她转世后的模样——那一世的她,是个平凡的农家女,平安喜乐,寿终正寝。
他没有打扰。
只是在轮回境外,立了一座衣冠冢,碑上刻着一行字:
“待我逆尽轮回日,踏碎时空寻汝归。”
轮回结束。
薰儿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落。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温润的菩提子,上面天然纹路竟隐约形成一个“逆”字。
这一世,她以生命为代价,让一个走向寂灭的萧炎,走上了逆天之路。
原来爱一个人,不是要他为你停留,而是……让他为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彩鳞的轮回,始于一座古老墓府深处。
这一世,她是九天太清宫少宫主修炼《太上感应诀》,需心境澄澈,不染尘埃。为寻找突破机缘,她独闯古墓府。
而萧炎,是大炎王朝一个低级王朝的少年,为寻机缘亦闯入此地。
他们的初遇,是一场阴差阳错的劫。
在涅盘心的影响下,两人发生了亲密接触。
当幻象散去,彩鳞恢复行动的第一瞬间,一柄冰剑已抵在萧炎咽喉。
“我……”萧炎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我……”
“闭嘴!”彩鳞声音冰冷如刀,持剑的手却在微颤。杀,还是不杀?
最终,她收剑转身,声音冰冷刺骨:“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
她化作青光消失。
萧炎跪坐在地,许久才艰难起身。那一日,他在心中立誓——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为今日之事负责。
此后数年,萧炎开始了疯狂的修炼。他从大炎王朝杀出,闯百朝大战,入超级宗派,名动东玄域。而她,作为九天太清宫少宫主,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个曾经“玷污”她清白的少年。
她看到他一次次以弱胜强,看到他为守护亲友不惜性命,看到他从一个低级王朝小子,成长为让整个东玄域瞩目的天骄。
那句“下次见面,必取你性命”,她再也没有提起。
元门。
“为什么……救我?”萧炎气息微弱。
彩鳞看着他苍白的脸,沉默许久,才轻声道:“因为你的命,只能由我来取。”
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此后数年,异魔之乱愈演愈烈。彩鳞与萧炎多次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异魔。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她看到了他更多面貌——对亲友的温柔,对敌人的冷酷,对责任的担当。
她的《太上感应诀》,开始出现裂痕。
因为她发现,自己会在修炼时感应到他的气息,会在独处时想起他战斗的背影,会在夜深时……想起古墓府中那个荒唐的初遇。
但她知道,他是薰儿的。
那个燃烧轮回为他牺牲的冰主,那个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所以她将一切情感深埋心底,只以战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在他需要时出手相助,在他迷茫时点醒方向。
直到最终决战——对抗异魔皇。
那一战,天地崩碎。异魔皇实力远超想象,联军死伤惨重。关键时刻,薰儿燃烧轮回,化为冰主,以生命为代价重创异魔皇。
但薰儿自己也随之消散。
萧炎抱着薰儿消散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彩鳞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颤抖的背影,心中剧痛——为他的痛而痛。
异魔皇虽被重创,但未死绝。残余力量爆发,一道毁灭黑光直射萧炎后背——他沉浸在悲痛中,毫无防备。
彩鳞没有犹豫。
她燃烧了自己修炼千年的太上之力,挡在了萧炎身前。
黑光贯穿她的身体,太上之力与异魔之力在她体内疯狂对冲、湮灭。
“彩鳞——!”萧炎回头,目眦欲裂。
她倒在他怀中,身体开始透明化。她看着他焦急的脸,忽然笑了——这一笑,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萧炎……”她声音很轻,“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
“别说了!”萧炎疯狂将斗气输入她体内,但太上之力燃烧殆尽,异魔之力侵蚀本源,已是回天乏术。
“答应我……”彩鳞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活下去……守护好……这片天地……”
“这是我……和薰儿……都希望看到的……”
她的手无力垂下,身体彻底化作光点,消散在天地间。
轮回结束。
彩鳞睁开眼,掌心躺着一枚冰蓝色的菩提子。
原来感情最深的羁绊,往往始于最不堪的意外,成于最漫长的陪伴,终于最无悔的牺牲。
魂夜阑的轮回,开始于天空崩塌的那一刻。
这一世,她依然是魂天帝之女,但这个世界比她所知的那个更加残酷——这里的魂天帝,已彻底疯魔。他为突破最后屏障,发动“万灵血祭”,将半个大陆的生灵炼化成突破的资粮。
而萧炎,是这个血色世界上唯一的反抗者。
魂夜阑第一次真正见到他,是在魂族血祭大典上。她被父亲强按着坐在祭坛旁的王座上,看着下方亿万生灵在血色符文中央哀嚎挣扎。
就在血祭即将完成的刹那,一道身影撕裂虚空而来。
那是魂夜阑永生难忘的画面——
萧炎踏空而立,黑袍在血色狂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没有千军万马,只有九道颜色各异的火焰环绕,如同九轮太阳。但他的气息,却比下方亿万生灵的哀嚎更加沉重。
“魂天帝,”萧炎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惨叫与风声,“今日,要么你停下血祭,要么……我焚尽魂界。”
魂天帝坐在最高处的血色王座上,闻言大笑:“就凭你?一个靠着几朵异火勉强踏入帝境的晚辈?”
“就凭我。”萧炎抬手,掌心浮现一朵混沌色的火莲,“也凭这朵……融入了我毕生修为、燃烧了轮回本源、以自身存在为代价的——”
“寂灭帝莲。”
话音落下的瞬间,魂夜阑看到父亲眼中第一次闪过惊惧。
那朵火莲不大,却让她灵魂深处都开始颤栗——那不是力量的压迫,而是某种本质上的克制,仿佛那火莲中蕴含着“毁灭”这个概念本身。
大战毫无悬念地爆发。
那一战的规模,超越了魂夜阑所有想象。
萧炎与魂天帝从魂界打到中州,从中州打到无尽虚空。他们每一次碰撞,都有星辰陨落,都有大陆板块沉没。时间长河被打出断层,空间结构被撕裂成蛛网。
魂夜阑被战斗余波卷入虚空裂缝,当她挣扎着爬出时,看到的已是终局。
战场中央,是一个直径万里的虚无空洞——那里的一切,空间、时间、物质、能量,甚至“存在”这个概念,都被彻底抹除了。
空洞边缘,两道人影遥遥相对。
萧炎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没有流血,只有混沌火焰在燃烧。胸口一道贯穿伤,能看到内部跳动的火焰心脏。九道异火只剩三道还在环绕,其余六道已在战斗中彻底湮灭。
魂天帝更惨——他身下的血色王座已碎,身上那件由亿万魂灵编织的帝袍破烂不堪。最可怕的是,他体内那条“魂源长河”已几近干涸,那是他力量的根源。
两人都到了极限。
“萧炎,”魂天帝喘息着,却依然在笑,“你杀不了我。就算拼上你的命,最多将我重创。而我的血祭已完成大半,只要再有三日,我就能突破那层屏障……到时候,整个大陆都将是我的资粮!”
“我知道。”萧炎咳出一口燃烧的血,眼神却异常平静,“所以我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杀你。”
魂天帝一愣。
“我是来,”萧炎缓缓抬起仅剩的右手,掌心那朵混沌火莲再次浮现,“毁掉你的‘万灵血祭大阵’,毁掉你这条以众生为薪柴的‘帝路’。”
“我要让后来者知道——真正的强者之路,不该用无辜者的尸骨铺就。”
话音落下,混沌火莲彻底绽放!
不是攻击魂天帝,而是化作亿万道火焰细丝,瞬间贯穿了整个魂界,精准地找到并焚毁了血祭大阵的每一个核心符文!
“不——!!!”魂天帝发出绝望的嘶吼。
血祭大阵崩溃,已收集的亿万生灵血气与魂力开始疯狂反噬。魂天帝首当其冲,身体在血色能量冲击下开始崩解。
但与此同时,施展了禁术的萧炎,身体也开始消散——从施展禁术的右手开始,寸寸化作光点。
“疯子……你这个疯子……”魂天帝在崩解中嘶吼,“为了那些蝼蚁……值得吗?!”
“值得。”萧炎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你眼中只有‘突破’,而我眼中……”
他看向远处呆立的魂夜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还有要守护的人。”
最后两个字落下,他的身体彻底消散。
魂天帝也在血色反噬中,化作虚无。
双帝,同归于尽。
魂夜阑跪在战场边缘,看着那片逐渐平息的虚无,泪水无声流淌。
她恨父亲的疯狂残忍,也理解父亲对“打破囚笼”的执念;她恨萧炎的决绝无情,也震撼于他“以生命守护信念”的壮烈。
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最惨烈的方式,在她面前同归于尽。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战场中央的虚无中,忽然飘出两点微光。
一点漆黑如墨,一点炽白如焰。
两点微光飘飘荡荡,最终落在魂夜阑掌心。
黑色光点中,传出魂天帝最后一丝残念:“夜阑……对不起……父亲的路……走错了……但打破囚笼的执念……没有错……替我……找到那条……不用牺牲任何人……就能打开囚笼的……路……”
白色光点中,是萧炎最后的意念:“告诉那个世界的我……守护的方式……不止有毁灭……还有……创造……”
两点微光同时没入她眉心。
魂夜阑闭上眼,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执念在她灵魂深处碰撞、交织、融合——
一边是“打破囚笼”的极致渴望,一边是“守护众生”的坚定信念。
这两条看似对立的路,在她心中渐渐找到了交汇点。
轮回结束。
魂夜阑睁开眼,瞳孔深处,左眼浮现一个微小的黑色符文,右眼浮现一个微小的白色符文,两者在她眼中缓缓旋转,最终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
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半黑半白的菩提子。这一世,她亲眼见证了最极端的两种选择,以及它们带来的最惨烈结局。
但也因此,她看到了第三条路的可能性——
一条既能打破囚笼,又不牺牲无辜;既能守护珍视之人,又不陷入疯狂的路。
“我会找到的。”她轻声自语,握紧了那枚黑白菩提子,“父亲,萧炎……你们没走完的路,我来走。”
“那条‘打破囚笼却不毁灭,守护众生却不清极’的路……”
“一定存在。”
古树之叹
菩提古树深处,那道沉睡了数万年的古老意识,在三人轮回结束的瞬间,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翡翠叶片无风自动,叶脉中的淡金色液体流淌得更加欢快。
这一次的轮回者,似乎真的不同。
那个身怀帝境灵魂的青年还未醒来,但已与他共鸣;那个万药圣体的女子正在净化他的负面情绪;而这三个女孩……
也许……这一次,真的能解开那道困扰了它数千万年的枷锁?
也许……这个时代,真的会出现那条传说中的……“超脱之路”?
古树意识再次沉入半梦半醒之间,等待着那个最关键之人的轮回结束。
而在轮回长河中,萧炎的意识,正经历着最为特殊的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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