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直起身，眼底所有短暂的混乱和失控被一种更深沉、更骇人的冰冷所取代。
那是一种猎人被猎物意外逃脱后的绝对专注与势在必得。
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暴戾。
他拿出手机，指尖甚至没有一丝颤抖，直接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先生？”
“查。”顾衍的声音透过电波，冰冷、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立刻给我查清楚一个叫‘向晚’的画家。性别女，亚裔，刚刚在博览会现场。
我要她的全部资料——住址、背景、社会关系、银行流水、最近五年的所有动向！现在！马上！”
“……是，先生！”陈默在那头明显顿了一下，但立刻领命，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顾衍挂断电话，目光最后扫了一眼那扇安全门，然后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会场外走去。
无视周围所有探究、惊讶、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
凌泽想跟上来说什么，被他一个抬手毫不留情地阻隔在身后。
他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疑问或安慰，他只需要答案。
……
几个小时后，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顾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
陈默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拿着一个刚收到的平板。
“先生，初步信息查到了。”
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向晚’，原名林晚。
五年前持访客签证出境，后通过投资移民获得m国永久居留权。
近三年以‘向晚’为艺名进行创作，在海外几个小型画廊有过展览，这次博览会是她首次登上这个级别的平台。”
顾衍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背影显示他在听。
“她的公开住址在m国西海岸，但据核查，那似乎是一个用来接收邮件的中转地址。
真实住址很隐蔽，还在进一步排查。她的资金流水……主要来源于出售画作，数额不大，但足够维持体面生活。
还有一个固定账户，每月会收到一笔来自‘睿熵资本’基金会的生活津贴，数额不高，符合基金会资助贫困艺术家的标准。”
“睿熵资本……”顾衍慢慢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低沉而危险，“林阳。”
“是的，先生。”陈默确认道，“‘向晚’与睿熵资本的关系似乎仅限于此。
目前没有查到更深入的财务往来。”
顾衍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就只有这些？”
陈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硬着头皮继续：
“我们调取了博览会现场的监控录像。确认林晚小姐在离开展厅后，乘坐一辆租赁车离开。
车辆驶出市区后进入了监控稀疏的区域，暂时失去了踪迹。
租赁公司记录显示，租车人使用的是她的化名证件。”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衍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把被他扔在桌上的银质指甲钳，在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
咔哒。
他并没有剪指甲，只是下意识地按动着钳口，发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声响。
“找。”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偏执，
“动用一切资源，翻遍每一个角落，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他抬起眼，看向陈默，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占有和探究欲。
“我要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能让我变成这样。”
那语气，不像是在寻找一个旧情人，更像是在围捕一个能解答他所有痛苦和困惑的关键谜题。
陈默心中一凛，垂首应道：
“是，先生。我会加大排查力度，重点关注睿熵资本相关的所有人员和资金流动，以及m国西海岸所有的华人社区和艺术机构。”
顾衍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
顾衍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指尖的指甲钳再次发出——
咔哒。
他闭上眼，脑海里不再是林薇跳楼时扭曲的画面，而是另一张脸——苍白，惊惧，在黑裙的衬托下脆弱得像易碎的瓷器，却又带着一种该死的、让他心脏抽搐的熟悉感。
“林晚……”他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碾碎在齿间。
这一次，不再是无关紧要的“别人”，而是他必须亲手抓回来，弄个明白的……所有问题的核心。
而城市的另一端，惊慌失措逃离会场的林晚，正浑身发抖地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后座，紧紧抱着双臂，脸色惨白如纸。
她对着手机，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阳阳……他看见我了……他追我了……他肯定认出我了！怎么办……我们得走，立刻就走！”
电话那头的林阳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冷静和严肃：
“姐，别慌。深呼吸。告诉我你在哪，我立刻安排。放心，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但林晚的指尖依旧冰凉，一种巨大的、无法摆脱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彻底淹没。
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顾衍眼底翻涌的暗潮。
陈默的效率极高，不到二十四小时，更详尽的报告已经呈现在顾衍面前。
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林晚那幅引起轩然大波的画作——《雪松》的高清图片。
即便透过冰冷的电子屏幕，那压抑又挣扎的笔触，那抹幽深的蓝，依旧带着一种直刺人心的力量。
“先生，”
陈默的声音谨慎地响起，
“我们追踪了那辆租赁车的最终消失区域，结合对当地社区和艺术机构的交叉排查，锁定了几片可能的居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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