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虹转瞬便至天哭上人近前,光华一敛,宁不凡双手倒背而立,面色平静无波,周身青光凝而不散,与对面缭绕的黑气形成鲜明对峙。
天哭上人目光闪动,上下仔细打量着宁不凡,眼神渐渐冰寒,眼珠由黑转绿,妖异的光泽在瞳孔中流转,透着一股阴邪之气。
宁不凡眸光微缩,对方修炼的正是大晋阴罗宗的天极真魔功,此功魔化形态霸道阴狠,专擅肉身强横与神魂攻击,且需耗费大量精血与阴煞之力方能修炼至显形境界。他并未多言试探,只静静注视着对方。
“嘿嘿!小辈倒是镇定。” 天哭上人见宁不凡毫无惧色,非但未怒,反而冷笑出声。话音未落,其身上便冒出缕缕如墨黑气,凄厉的鬼哭之声随之大起,阴风阵阵裹挟着腐臭气息扩散开来,周遭空间仿佛化为阴森鬼域,让人不寒而栗。
宁不凡神色不变,体内灵力暗自运转,抵御着黑气的侵蚀,口中轻吐一口气:“天极真魔功的魔化形态,果然名不虚传。”
“哼!废话少说!” 天哭上人嘶哑的声音带着不耐,身上黑气骤然暴涨,身影在黑气中若隐若现,“老夫没耐心与你磨蹭,今日便取你性命!” 话音落,他双手掐诀,体形瞬间暴涨倍许,由普通身材化为身高两丈的巨汉,黑袍被撑得寸寸碎裂,隐约可见其头生双角、口露獠牙的妖魔模样,魔气森森,凶威赫赫。
宁不凡瞳孔中蓝光一闪,清明灵眼将天哭上人青面獠牙的魔化形态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念头电转 —— 记忆中此獠虽修有天极真魔功,却未料到其竟能在此时便将功法练至魔化显形的地步,看来其暗中吸纳的阴煞之力远超预期。
“受死吧!” 天哭上人脸上浮现狞笑,大手在黑气中猛然一挥,一个黑乎乎的物件直奔宁不凡飞射而来。那物件一出黑气便黑光一闪,竟凭空消失不见,正是专破护体灵光的阴毒法宝丧门钉。
宁不凡早有防备,身形一晃,青虹般横移数丈,堪堪避开那隐匿的攻击。他深知这丧门钉的厉害,更清楚魔化后对方肉身的强横,目光死死锁定黑气中的天哭上人,周身青光愈发凝练,神识全面铺开,将对方的气息与动作牢牢锁定,已然做好了施展克敌神通的准备,只待对方露出破绽便雷霆反击。
见此情形,宁不凡脸色一沉,身形蓦然向后倒射数丈。与此同时,七十二柄青色飞剑从袖中飞射而出,青光闪烁间,剑灵虚影化为 “青雷狐影”,瞬间组成 “青雷剑阵”。
剑网交织之际,天空浮现青碧色雷云,龙吟夹杂狐啸双重威慑,地面浮现 “青竹狐纹阵基”,将战场框定在八百丈内,阵基每息吸附雷霆之力为飞剑补能,进入者便会持续损耗法力。
几乎在宁不凡身形倒射而去的瞬间,其原来站立之处便浮现出一只碧绿巨爪,鬼气森森地一抓而过,爪风呼啸带着刺骨阴寒,却被剑阵外层的 “狐形雷光” 挡开,结果自然一落而空。
“咦!” 天哭上人见一击落空,意外地轻咦出声。
宁不凡神色平静,神识与银月、飞剑三感共享,感知网早已锁定对方踪迹,并未多言。
黑气中的天哭上人天哭身形一滞,冷冷盯着宁不凡默不做声,暗自积蓄力量。
未等片刻,宁不凡眉头微蹙,银月捕捉到对方灵力逸散的气味,精准预判攻击方位,他身形一晃斜移数丈。又一只绿色鬼爪从其先前站立处下方无声无息捞过,再次扑空。
这一下,天哭上人再也沉不住气,开口问道:“你能接二连三地躲过鬼阴爪,难道你以前见过真正的鬼修?” 话语中终于露出一丝口风。
“当然见过,否则在下怎么能如此轻易躲过。” 宁不凡半真半假地轻笑回应,语气平淡无波。
“哼!见多识广又如何?” 天哭上人阴恻恻地说道,不再多言,突然仰首厉啸。啸声尖锐刺耳,洞金裂石,黑气随之风卷残云般急速旋转,一股强大惊人的魔气凭空爆发,一个巨大黑影带着一连串幻影,眨眼间便冲到宁不凡身前。黑影双臂一动,大片青黑色爪影风雨不透地罩向宁不凡,欲凭利爪将其切割殆尽。
宁不凡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神识牵引数十柄飞剑凝聚为 “金色雷龙”;剩余数十柄飞剑在宁不凡操控下,形成 “追踪剑雨 + 幻印标记” 组合。同时,剑阵启动 “金雷幻境”,虚境内,剑体与雷霆交织,数道分身影子模仿宁不凡动作,幻音扰神让黑影天哭出现一息失神。
趁此间隙,青色雷龙张口喷出 “幻焰雷弧”,金色雷弧直奔黑影而去,同时数十柄飞剑射出,精准标记黑影后触发 “雷幻爆炸”。黑影天哭心神受扰,仓促间被幻焰雷弧击中,体表瞬间燃起青色雷火,每息都在灼烧肉身。
天哭上人心中大惊,利爪狠狠抓向青色雷龙,却被剑阵防御态的 “幻雷双盾” 挡下 —— 外层雷光硬抗攻击,中层乙木之力削弱六成冲击力后反弹,内层弹性护盾化解穿刺余劲。银月还操控幻影替身吸引注意力,让黑影天哭的攻击尽数落空。
“金色电弧?不对!这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难道是……” 黑影天哭察觉剑阵威力远超预期,面色发紫,心惊胆颤,当即大吼一声,高大身形在爆响中急剧缩小为三尺侏儒,试图突围。
宁不凡眼中寒光一闪,神识指令刚发,银月已主导剑阵切换为困杀态 “幻竹雷狱”:七十二柄飞剑分散为数十组,在侏儒天哭周围交织成电网,电网布满雷爪印记,每息释放五次高频电击,同时五道电弧分身从其内杀出,电网以提升五成的速度收缩。
侏儒天哭见状彻底慌了,身体涨缩间急剧爆裂开来,化为无数乌黑细丝向四周激射。但宁不凡早已预判其手段,操控剑阵瞬间切换,封禁幻境内空间波动,同时飞剑组成的移动剑柱释放幻术投影,干扰黑丝突围方向。
无数电弧与剑光交织,形成一张更为严密的电光剑网,瞬间收缩。乌黑细丝撞上金弧与剑光,“兹啦” 声大作,化为黑烟升起,伴随天哭上人凄厉的惨叫哀嚎,刺耳至极。
随后,黑丝畏惧地退回网中,聚成一个乌黑油亮的天哭元婴,脸上满是惊骇。它张口喷出墨黑阴气,层层包裹自身,试图抵挡辟邪神雷。
宁不凡神色冷漠,嘴角闪过一丝讥讽,银月作为器灵主动分担三成法力消耗,让他毫无续航压力,手中神雷金弧蓦然粗大三分,与剑阵雷力叠加,电弧刺目耀眼,让人难以直视。
电光中天哭元婴的惨叫再起,随之在巨大雷鸣声中渐渐变小,片刻后便无声无息。
见此情形,宁不凡心中松了口气,手中金弧与剑阵联动一卷一缩,包裹着一只乌黑色储物袋落到手中。他抬首望了天上一眼,银月顺势遁回到他袖中,剑阵随之散去,七十二柄青竹蜂云剑灵光闪烁,如流萤般掠回袖间,随即透过衣袂隐入体内,归返丹田蕴养,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分滞涩。
宁不凡面无表情的身形微微一晃,青色灵光再起,化为一道青虹飞射而回。
宁不凡与黑袍修士寥寥数语间便展开交锋,从祭出青雷剑阵到辟邪神雷灭杀对手,全程不过眨眼功夫。下方陆长老、马姓老者等人目瞪口呆,高空的高瘦法士与窟耀更是四目发直,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此前已有两名天南元婴修士陨于这些来自慕兰草原另一侧大晋的阴罗宗修士之手,这让两位慕兰大上师本就对天哭上人等人颇为信服 —— 虽不知阴罗宗为何驰援慕兰草原、与三大部落神师达成了何种协议,但这些人的功法神通,显然远超天南修仙界同阶修士。此次天哭上人出战,本是想趁禁制大阵驻守元婴修士众多,出其不意先灭杀或重伤一人,却没料到对方竟冒出个看似修为普通的青年,三两下便将天哭上人禁锢灭杀,连元婴都未能逃脱。高瘦法士与窟耀惊骇互望,面上满是踌躇,一时不知该继续派人挑战,还是干脆指挥法士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几句若有若无、细若蚊蚋的话语传入两人耳中,语气暗含三分命令:“今日锐气已挫,暂且退却,明日再来。届时此阵说不定已…… 嘿嘿!天哭身死之事虽有麻烦,我自会向神师们解释。”
话音不知男女,高瘦法士与窟耀虽怔,却二话不说依言行事,转身向众法士高声传令。身后法士一阵骚动,无人提出异议,前队变后队缓缓后退,两名大上师殿后。飞走前,两人脸色阴沉地扫过众修士,目光在宁不凡身上狠狠一瞪,才转身遁去。
“要追杀过去吗?” 谷双蒲望着远去的法士大军,语气迟疑地问道。
“不必。” 陆长老略微沉吟,摇头道,“慕兰人虽退未败,我等贸然追击,反可能遭其围困。不如依托大阵以逸待劳,黄龙山千音幻化阵绝非易破之物,他们若想拿下,不折损过半法士,绝无可能。” 说罢,他忍不住扭头望向宁不凡 —— 方才宁不凡灭杀黑袍修士的一幕太过震撼,宁不凡飞遁而回时,众修士竟一时冷场,不知如何言语。
此刻见宁不凡神色如常,只是将手中把玩的黑色储物袋收起,冲众人淡淡一笑,先前心中残存的轻视之意,已然荡然无存,只剩高深莫测的敬畏。
“宁道友一战斩杀对方高阶法士,可喜可贺!” 陆长老率先回过神,拱手笑道,“陆某回去必向盟内禀报,本盟定有重酬。” 马姓老者与谷双蒲也纷纷附和,言语间满是称赞,神情却与先前截然不同,隐隐流露出对宁不凡的敬畏。
宁不凡神色淡然,彬彬有礼地客套几句,目光却不经意间在谷双蒲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待无人留意时,他嘴角掠过一道若有若无的传音。
待法士大军彻底消失在天际,陆长老施法从雾海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几人迅速遁入其中,雾海随即合拢入口。黄龙山附近重归宁静,只剩一望无边的绿雾,在天地间无声涌动,暗藏杀机。
宁不凡与众人一同返回黄龙山大殿时,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梁柱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众人围坐殿中,简单议论着战局得失,言语间皆有倦意。不多时,众人便纷纷告辞,各自返回住处静养。其中马姓老者尤为急切,他今日不仅随身法宝被毁,斗法中还被法士的邪术侵体,元气损耗甚巨,此刻面色苍白如纸,只匆匆拱手便遁光离去,显然是急于服药静坐,稳固修为。
宁不凡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眸底掠过一丝了然。他并未急于离开,而是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暗中用神识扫过殿内角落 —— 果不其然,西北角的石柱后,一缕极淡的灵力波动正悄然隐匿,与谷双蒲的气息分毫不差。
转眼间,大殿内只剩陆长老一人。他坐在主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眉头紧锁,显然在思索明日的布防。
宁不凡则隐在殿门内侧的阴影中,屏息凝神,静候事态发展。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陆长老突然双眉一挑,周身灵力微凝,低喝出声:“谁在那里,出来吧!”
话音未落,大殿入口处光华一闪,一道人影含笑显出身形,正是御灵宗的谷双蒲。他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恭谨,拱手道:“陆兄果然道法高深,在下刚一进来,就被察觉了。怪不得九国盟会让道友独镇一方。”
陆长老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带着疑惑:“是你?道友不去休息,为何隐匿身形去而复返?”
谷双蒲上前两步,眼神扫过殿内,见确实只剩陆长老一人,才压低声音道:“没什么,在下只是忽然发现一个秘密,觉得该与道友商量一二。”
“秘密?” 陆长老闻言一怔,上下打量着谷双蒲,面露疑色,“什么秘密值得道友如此郑重?”
谷双蒲语气陡然变得肯定,一字一句道:“落云宗的宁道友,很可能是慕兰人的奸细!”
陆长老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语气中满是不信:“奸细?道兄莫非是今日斗法伤了神智?宁道友今日才刚灭杀对方一名元婴修士,斩杀过程最是决绝,这话也太可笑了。”
“陆兄不信也正常,” 谷双蒲叹息一声,面露苦色,随即单手一翻,光芒一闪,一枚绿色玉简出现在掌心,他上前几步,递向陆长老,“但老夫有证据,道友一看便知在下所言非虚。”
陆长老目露讶色,略一踌躇,还是起身伸手去接。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简的瞬间,谷双蒲神色骤变,眼底凶厉之色一闪而过。那绿色玉简突然光华暴涨,竟化作一条翠绿小蛇,蛇身纤细,鳞片泛着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陆长老的手腕!
陆长老面色骤变,张口欲呼,却见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发紫,身体一软,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谷双蒲脸上露出喜色,喃喃自语:“双尾翡翠蛇果然名不虚传,这毒性怕是不比十绝毒差。被咬之后,元婴连遁出的力气都没有,若能让它炼化出翅翼,当真是修士杀手。” 他上前一步,看着地上渐渐开始融化的尸体,眼中满是得意。此时那翠绿小蛇松开毒牙,尾部一甩,竟露出两条纤细尖尾 —— 正是双尾翡翠蛇的标志。它尾巴轻敲地面,“嗖” 地一声飞回谷双蒲掌心,盘起蛇身,吐出紫黑色的毒芯,眼珠碧绿森寒。
谷双蒲一手托着小蛇,另一手对着尸体一招,尸体腰间的储物袋径直飞入他手中。他神识急探,却很快面露惊疑,低呼道:“不可能!令牌呢?明明看见他收进储物袋的!” 他不甘心地将储物袋往地上一倒,白霞从袋口涌出,一堆低劣法器和寥寥数枚低阶灵石落在地上。看清袋中之物,谷双蒲脸色瞬间煞白,身上绿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惊虹,向殿门遁去。
就在此时,大殿中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四壁突然银光闪动,一层叠一层的银色光幕如波浪般浮现,瞬间形成一个巨大光罩,将谷双蒲困在其中。
谷双蒲冷哼一声,遁光不停,反而单手一拍腰间灵兽袋,一只乌黑的穿山甲般灵兽飞扑而出,一头撞向光罩。“砰” 的一声闷响,光罩纹丝不动,灵兽反而被反弹出去,摔在地上发出呜咽。
谷双蒲心中一凉,却仍不死心,张口喷出一面蓝色飞叉,法宝与遁光合一,化作一道粗大蓝虹,狠狠撞向光罩。“轰隆隆” 的闷响震得殿内烛火乱颤,蓝光被光罩毫不客气地反弹数丈,盘旋半圈才勉强稳住,险些坠地。
“谷兄不必费心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正是陆长老的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冷意,“这座大殿本就是黄龙山大阵的核心,禁制最是厉害。既已坠入其中,便别想再出去了。”
光罩中光华一敛,谷双蒲面色苍白,双目阴沉,却仍强作镇定:“你果然没死,刚才那具是血肉傀儡吧?老夫早听说九国盟有修士擅长炼制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傀儡,能以假乱真,今日看来,传言不假。”
殿外白光闪动,陆长老的身影显现出来。他望着光罩中的谷双蒲,又看了眼地上化作一滩污血的傀儡,淡淡道:“谷兄对九国盟的事倒是了解不少。不错,你刚才杀的,不过是老夫操纵的替身傀儡。连你这位元婴修士都没察觉异常,可见其形似程度。”
“形似又如何?” 谷双蒲面沉似水,眼底闪过一丝懊悔,“若不是怕你起疑,不敢用神识仔细探查,这具傀儡如何能瞒过老夫?况且老夫早该想到,双尾翡翠蛇虽毒,却也不可能轻易灭杀一名元婴修士。老夫原只想用它重创你,却因一时得手,误判了毒性,倒是老夫自大了。”
“嘿嘿,” 陆长老不怒反笑,“陆某炼制这具傀儡本是一时兴起,没想真能与身外化身相比。但能凭它引出你这位勾结慕兰人的叛徒,倒也不算白费灵石。”
谷双蒲面皮抽搐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冷冷问道:“听你语气,似乎早知道老夫会来?还提前备好了替身?难道老夫一到黄龙山,就被你察觉了异常?”
“那倒没有,” 陆长老摇摇头,随即朝左右喊道,“陆某怎会无缘无故怀疑御灵宗长老?不过是得了旁人提醒。原本陆某还半信半疑,如今倒确信无疑了。宁道友、马兄,都出来吧。”
谷双蒲闻言,脸色骤变,再也无法维持阴沉。大殿两侧石壁黄光闪动,两道人影浮现 —— 正是神色淡然的宁不凡,以及表情沉重的马姓老者。马姓老者看着光罩中的谷双蒲,语气中满是痛心与惋惜:“真没想到,谷道友竟会做出这等事。慕兰人到底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 谷双蒲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疯狂,“我本就是慕兰人,效忠同族,算什么丧心病狂?”
“你是慕兰人?” 陆长老与马姓老者同时愕然,显然对此毫无预料。
“不然你以为,什么好处能让老夫这元婴修士背叛天南?” 谷双蒲语气激动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你们天南修士怎能知道,慕兰草原的修炼资源何等匮乏?每年多少低阶法士,只因缺了丹药灵石,错过了最佳进阶时机,百年后只能化作一堆白骨!凭什么你们能占据如此富庶之地,我们却要一块块算计灵石?只要得了天南的资源,慕兰不出百年,法士数量便能翻番,到时候就能击溃突兀人仙师,称霸草原!”
陆长老与马姓老者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就在此时,宁不凡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击溃突兀人?我倒听说,慕兰人主力在与突兀人的决战中大败,如今大半个草原都被突兀人占据。你们这般孤注一掷图谋天南,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
谷双蒲闻言,先是一惊,随即脸色变得狰狞,死死盯着宁不凡:“你怎么知道此事?你偷听了我与乐上师的传音!”
“谷兄倒是聪明,” 宁不凡神色未变,语气平静,“这倒不能怪我。你与那位隐藏的法士,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使用传音之术,而宁某的神识恰好比同阶修士强上一点,你们的对话,自然就听进了耳中。宁某既知晓,便也提醒了陆道友一句。”
“好,好一个‘强上一点’!” 谷双蒲脸色灰白,却仍不甘心,“老夫与乐上师用的是慕兰秘传的传音之术,寻常元婴修士根本无法破解!除非你有元婴后期的神识,否则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听?阁下也太自谦了。”
“元婴后期?” 马姓老者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半步。陆长老也满脸惊骇地看向宁不凡,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 一名元婴初期修士,竟拥有后期修士的神识,这简直超出了常理。
宁不凡眉头微蹙,他倒没想过,谷双蒲会径直说出自己的神识强度。但他很快舒展眉头,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让陆长老与马姓老者更加将信将疑。
陆长老定了定神,将目光重新投向光罩中的谷双蒲,语气冰寒:“既然你已承认奸细身份,便别怪我们心狠。陆某本想留你一命,交给盟内执法者处置,但如今大战在即,只能让你形神俱灭了。” 话音刚落,他单手一翻,一枚银光闪闪的令牌出现在掌心。他高举令牌,对着光罩轻轻一晃,“噗嗤” 一声,大片银色霞光激射而出,融入光罩之中。光罩内银光骤闪,无数银花凭空生出,艳丽异常,缓缓从上空飘落。
谷双蒲见了银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仿佛见了剧毒之物。他想也不想,双手急拍自身,数层各色光罩浮现而出,同时点指身前的蓝色飞叉。飞叉滴溜溜一转,遁至他头顶,化作一面蓝色光幕,将他护在其中。
银花落在蓝色光幕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陆长老看了一眼,转首对宁不凡与马姓老者凝重道:“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这禁制的威力,他就算修为再高,也撑不了多久,很快便会形神俱灭。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善后之事 —— 谷双蒲虽是慕兰奸细,却也是御灵宗长老,此事需向盟内仔细解释才行。”
马姓老者闻言,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担忧此事。宁不凡则目光闪动,他知晓后续御灵宗对此事的态度,便开口道:“此事虽有麻烦,却也无需过于担心。”
“哦?宁兄有何高见?” 陆长老连忙问道,此刻他对宁不凡已不敢有丝毫轻视。马姓老者也面露讶色,看向宁不凡。
“天南混入慕兰奸细,盟内主事人不可能一无所知,想必以前也抓过不少,” 宁不凡不慌不忙地摸了摸下巴,语气从容,“只是谷双蒲是元婴修士,身份特殊,不好向御灵宗交待罢了。但我们三人分属不同势力,要说联手陷害御灵宗修士,旁人也不会信。只需将事情经过说清,再把听到的慕兰消息传回去,让盟内印证,便可打消疑虑。况且宁某猜测,御灵宗对谷双蒲,恐怕早有怀疑 —— 他在天南潜伏多年,却一丝马脚都没露过,这本身就不合常理。即便以前没怀疑,如今回溯他过往的行迹,也能找出不少可疑之处。”
陆长老闻言,眉头舒展,忽然晃了晃手中一枚白色玉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宁道友所言极是。我已用秘术,将刚才与他的对话复制到了玉简中,这便是证据。”
“有这玉简便足够了,” 马姓老者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些,“可惜卜道友伤势太重,正在闭关疗伤,否则让他也来作证,便更稳妥了。”
随后,三人在殿中坐下,又仔细商议了后续向盟内汇报的细节,以及如何应对御灵宗可能提出的质疑。
宁不凡偶尔补充几句,皆是切中要害,让秃眉大汉与马姓老者越发信服。
银色光罩中突然传来 “嘶嘶” 的诡异叫声,尖锐刺耳的蛇信声在大殿中回荡。陆长老与马姓老者同时一惊,两人惊疑不定地互望一眼。唯有宁不凡神色平静,指尖甚至还在微微凝聚着辟邪神雷的金芒。
陆长老正想掐诀探查光罩内情形,“轰隆” 一声巨响骤然炸响!只见光罩内雷火翻腾处,一只覆盖着碧绿色鳞片的利爪猛然探出,爪尖泛着幽光,闪电般连击在三人面前的光壁上。整个银色光罩剧烈颤抖起来,光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暗,竟有溃散之兆。
“这是什么?他还有实力撼动禁制?” 陆长老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他手中的禁制令牌微微发烫,显然感受到了光罩内传来的巨大冲击力。
宁不凡和马姓老者也微微一怔。马姓老者面色凝重,下意识握紧了袖中的法宝;而宁不凡眸底掠过一丝了然,他知晓谷双蒲精通失传的附灵术,此刻显然是要孤注一掷,与双尾翡翠蛇合二为一。
随后陆长老不再迟疑,两手快速掐诀,一道白光直射罩壁。光罩内原本密密麻麻的雷火顿时停滞,露出了禁制中的情形。
“唏!” 看清里面的景象,陆长老和马姓老者均倒吸一口凉气,宁不凡也神色一沉。
谷双蒲的身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半人半妖的蛇怪。它穿着谷双蒲的衣衫,脸上、四肢裸露之处布满了碧绿色鳞片,鳞片下青筋隐现,显得格外狰狞。它双目阴森冰冷,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光罩外的三人,十指尖尖如利爪,两条数尺长的蛇尾在身后轻轻敲打着地面,发出 “嗒嗒” 的轻响。尽管脸上鳞片间的轮廓仍能看出谷双蒲的模样,可他嘴唇微张时,一条紫黑色的蛇信从中伸缩而出,伴随着 “嘶嘶” 吐信声,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附灵术!他竟和双尾翡翠蛇合二为一了!” 马姓老者看清怪物的模样,脸色瞬间煞白,慌张地大叫道。他曾在古籍中见过关于附灵术的记载,知晓此术需以自身精血为引,融合妖兽魂魄,虽能短时间提升实力,却会丧失神智,沦为半人半妖的怪物,且死后无法进入轮回,端的是血腥凶险。
“附灵术?不是早已失传的秘术吗?他使用此术,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 陆长老显然也听过附灵术的传闻,一听马姓老者之言,神色大变,惊怒交加。他深知附灵后的怪物战力会暴涨数倍,当即如临大敌,双目死死盯着蛇怪,单手急忙拍向腰间储物袋。光芒一闪,那枚银光灿灿的禁制令牌浮现在手中,他张口喷出一口精气,尽数注入令牌,随即把令牌往头顶一抛,急促的咒语声响起,显然是想加固禁制,将蛇怪彻底困死在其中。
而光罩中的蛇怪已率先行动。它用阴冷的目光扫过罩壁外的三人,蛇信飞快吐缩两下,似乎在感知三人的气息。突然,它的大嘴裂开到腮帮处,一股紫黑色的液体从口中喷出,直向宁不凡等人所在的位置射去 —— 那液体正是双尾翡翠蛇的剧毒,连元婴修士的护身法宝都能腐蚀。
陆长老见此情形,咒语声一停,急忙冲令牌一点指。令牌银芒四射,十余道银色法诀射出,飞入光罩中。龙吟般的低鸣声响起,光壁银光狂闪,厚度瞬间增加了三分,同时无数比先前大上一倍的银色雷花在光罩顶部凝聚,闪烁着毁灭的气息。
“噗嗤” 一声,紫黑色液体喷到罩壁上。光壁上一小块区域瞬间变得乌黑,且黑色迅速向四周蔓延,片刻间就有丈许大小的面积被染成异色 —— 毒液竟在腐蚀禁制!蛇怪脸上狰狞之色一闪,双尾同时猛击地面,身形化作一道绿光激射而出,瞬息间就到了染黑的光壁前。它肩头一动,碧绿的利爪狠狠击向光壁,“砰” 的一声巨响,坚韧无比的光壁竟如纸屑般被破开一个大口。蛇怪心中大喜,身子一晃,就要从缺口冲出。
就在此时,宁不凡已悄然准备。他早知蛇怪会破罩而出,在蛇怪利爪击向光壁的瞬间,掌心已凝聚出金色电弧 —— 正是辟邪神雷,专克妖邪。他身形微动,主动挡在缺口正前方,恰好迎上冲来的蛇怪。
蛇怪半截身子已探出光罩,见宁不凡突然挡在身前,眼中恶毒之色一闪,毫无征兆地再次张口,一股紫黑色毒液喷向宁不凡面门。
“小心!”“宁道友快躲!” 陆长老和马姓老者勃然色变,急忙出声提醒。他们方才亲眼见过毒液的腐蚀性,生怕宁不凡一时不慎中招。两人虽与宁不凡无深交,但面对共同的敌人,已生出敌忾同仇之心,更不愿在慕兰大军未到之际,折损一位元婴高阶同道。
耳中听着二人的惊呼声,宁不凡却面不改色。他盯着喷来的紫黑色毒液,单手似缓实疾一抬,五指一屈,整只手掌蓦然覆盖上一层蓝幽幽的火焰 —— 正是乾蓝冰焰,能冻结万物,连剧毒也能瞬间冰封。他毫不犹豫地向毒液抓去。
这一举动让陆长老和马姓老者惊得目瞪口呆,而蛇怪也微微一怔,随即又多喷出一口毒液,显然想凭借剧毒将宁不凡腐蚀殆尽。
宁不凡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蓝幽幽的火焰骤然爆发,刺目的蓝芒在他与蛇怪之间亮起。“兹啦” 声大作,光芒狂闪几下后又瞬间黯淡。
陆长老和马姓老者急忙眨了眨眼睛,惊疑地望去。入目的景象让二人呆若木鸡:那蛇怪已堪堪冲出光罩,妖异的面孔上还带着狂喜之色,可整个身躯却已变得晶光闪闪,化为一尊栩栩如生的蓝色冰雕。它口中喷出的紫黑色毒液,也变成了一道细长的冰条,古怪地从嘴角伸出数尺之长,凝固在半空。
而宁不凡不知何时已绕到蛇怪背后,一只闪烁着蓝焰的手掌正从蛇怪脖颈处缓缓收回。“果然是首次附灵的怪物,灵智虽不低,争斗经验却太少,不足为惧。” 宁不凡盯着冰雕,淡淡说道。话音刚落,他另一只手一抬,掌心喷射出一道粗大的金色电弧,正是早已准备好的辟邪神雷。电弧击中冰雕,瞬间化作一张纤细的金网,将冰雕牢牢罩住。
蓝芒与金光交织闪烁,冰雕发出 “咔嚓咔嚓” 的破裂声,寸寸碎裂开来。漫天冰晶与蓝光之中,一团拳头大小的紫黑色东西突然显现 —— 正是蛇怪的元婴,它刚想向外飞射逃窜,却一头撞上金网,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嘶声。
宁不凡面上厉色一闪,控制金网的手掌五指一合。金网瞬间缩小勒紧,随即猛然爆裂,刺目的金芒将紫黑色元婴彻底淹没。一声凄厉的尖叫后,金芒散去,蛇怪元婴化为一团青烟袅袅消散,连一丝残魂都未留下,大殿内的紧张气息也随之平复。
宁不凡收回手掌,蓝焰与金芒瞬间敛去,脸上神色如常,平静地对陆长老与马姓老者说道:“既然此间事情已然解决,宁某就先回去歇息了。待法士大军再来时,道友尽管唤宁某便是。”
“宁兄尽管去就是了。这里自然有老夫和马道友盯着。” 陆长老望着方才蛇怪被灭杀的痕迹,想起宁不凡的强悍手段,话语中不觉带了一分敬畏之色。
宁不凡闻言笑了笑。一拱手。转身向殿外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殿门之外,只留下陆长老与马姓老者留在殿中,回味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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