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0，分秒不差。
第七战术训练场的大门在洛清浅面前静静滑开。
这里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穹顶是模拟的深邃星空，地面是泛着金属冷光的能量吸收材料。
凌星渊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训服，身形挺拔，站在训练场中央，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洛清浅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她宁愿去打扫十个公共厕所，也不想来接受这种一对一的“特殊关怀”。
“报告首席，后勤系，洛浅，前来报到。”她有气无力地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凌星渊没有回应她的问候。
他抬起手，一道全息光幕在他身侧展开。
光幕上，正是今天理论课上。
她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冰锥，以及它可笑的、抛物线失败的飞行轨迹。
画面被放慢了十倍，定格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间。
“能量输出波动率17.3%。”凌星渊的声音没有温度，像是在宣读一份尸检报告。
“b级初学者的标准波动率应该在8%到12%之间。你这不是生疏，是失控。”
他手指在光幕上划了一下，出现一堆令人头晕眼花的数据流。
“形态凝聚失败，结构松散，能量在传导过程中损耗超过40%。你扔出去的不是冰锥，是一团冰沙。”
洛清浅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太羞耻了。
这比当众处刑还难受。
她精心导演的“废柴首秀”，在他这里，被拆解成了一堆不合格的零件。
“现在，看着。”
凌星渊抬起手，掌心向上。
一缕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寒气开始汇聚。
洛清浅体内的精神海猛地一震。
她能感觉到，凌星渊调动的精神力，精准得令人发指。
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正好是b级一阶的峰值。
他一个SSS级的空间系，模拟起冰系来，居然比她这个正牌的还要逼真。
几秒钟内，一根完美无瑕的冰锥在他掌心成型。
它棱角分明，通体晶莹，内部没有任何杂质气泡，尖端闪烁着锐利的寒芒。
他手腕轻抖。
冰锥化作一道白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瞬间钉在了百米开外的靶心上。
“嗡——”
靶标上的计数器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数字上。
【伤害值：98.7。精准度：100%。】
这是b级一阶能打出的理论最高伤害。
“你的目标，不是击中靶子。”凌星渊收回手，光幕随之消失。
“是复刻我刚才的动作，将波动率控制在12%以内，能量损耗低于20%。”
洛清浅的脸垮了下来。
老板，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指定位置，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
体内的力量是奔涌的江河，而她需要从中取出一瓢，还必须是浑浊的那一瓢。
第一次尝试。
她极力压缩自己的力量，掌心凝结出一块……冰坨。
毫无美感，毫无杀伤力。
“形态错误，能量凝聚点超过三十个，不合格。”凌星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第二次尝试。
她吸取教训，专注于形态。
一个像模像样的冰锥出现了。
她刚松了口气，准备扔出去。
“能量过于纯净，稳定度超标。一个二次觉醒的初学者，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提纯。不合格。”
洛清_活了三十年_浅，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太优秀也是一种错”。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训练，是在考一门名叫“如何完美扮演一个学渣”的博士课程。
“你的血脉天赋，不是你懈怠的借口。”凌星渊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冷意。
“皇室的血脉，如果只有这点控制力，那它本身就是个笑话。”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洛清浅的死穴。
她可以用任何理由搪塞，唯独不能让她那个“深不可测的父皇血脉”显得像个笑话。
因为那是她整个谎言的基石。
一旦基石动摇，她所有的伪装都会崩塌。
该死的！这个控制狂！
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
精神海中，她不再去单纯地压制力量。
她开始模拟。
模拟一个真正的、天赋平平的b级学生。
精神力输出时，故意让它产生一丝颤抖。
凝聚能量时，刻意保留一些无法排除的杂质。
塑形时，想象着自己对能量的理解还很粗浅，留下一些不完美的棱角。
这个过程，比她当初解析虚空熵质的结构还要复杂，还要耗费心神。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
终于，一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冰锥，在她掌心颤巍巍地成型了。
它不够完美，甚至有点丑。
但它的能量波动，它的结构，它的气息，都无限接近一个真正的、努力的、但天赋有限的b级新生。
她睁开眼，将它扔了出去。
冰锥划出一道略显笨拙的直线，砰的一声，击中了靶子。
虽然偏离了靶心，但它至少上靶了。
【伤害值：42.3。精准度：75%。】
一个非常平庸，但又合情合理的成绩。
洛清浅喘着气，感觉自己快虚脱了。
训练场里一片安静。
她等了许久，才听到凌星渊的声音。
“波动率13.1%，损耗32%。勉强及格。”
他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个数据板。
上面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训练计划表。
“从明天开始，每天这个时间，来这里。直到你的所有指标，都达到b级该有的标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作为我的‘私人研究项目’，我不允许我的样本数据，是残次品。”
说完，他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训练场的出口。
洛清浅看着手里的训练表，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什么咸鱼人生。
什么躺平自由。
全都是泡沫。
她的人生，已经从一条想当咸鱼的鱼，变成了一条被魔鬼厨子按在砧板上，要求用一百零八种刀法精准去鳞的……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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