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厅内,茶香与果香淡淡交织,冲淡了之前激烈交锋带来的硝烟味。
凌默与查尔斯院长、斯特恩教授等人的交谈,逐渐从具体的合作意向,转向了对艺术教育理念、东西方美学差异等更深层次话题的探讨。
凌默话语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切中要害,或提出一个发人深省的观点,让在座的几位学术泰斗时而沉思,时而恍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们逐渐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怕的不仅仅是那神鬼莫测的技艺,更是其背后深邃如海的思想体系。
许教授等人看着凌默游刃有余地与对方交流,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华国文化在国际上面临更多的是好奇与猎奇,甚至是误解与偏见。
而如今,凌默正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实力和魅力,为华国文明赢得着真正的尊重与对话的资格。
夏瑾瑜安静地履行着助理的职责,偶尔为众人续上茶水,她的目光大多时候落在凌默身上,看着他侃侃而谈的侧影,心中那份混杂着崇敬、守护以及一丝难以言喻情愫的复杂情感,愈发沉淀。
就在这时,贵宾厅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位助理模样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恭敬地对查尔斯院长低声汇报了几句,并递上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信封。
查尔斯院长闻言,脸色微微一动,接过信封,目光扫过信封上某个不起眼却意义非凡的徽记,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双手将信封递向了凌默。
“凌默先生,这是刚刚收到的,来自环宇艺术促进基金会的紧急信函,指定要交给您本人。”查尔斯院长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环宇艺术促进基金会?” 斯特恩教授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也露出了讶异之色。许教授等人似乎对这个名字也有所耳闻,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凌默眉梢微挑,接过信封。这个基金会他略有印象,是一个极其低调却能量巨大的国际性非营利组织,据说其背后是几个历史悠久的欧洲古老家族和财团,专注于支持全球最顶端的艺术项目、保护文化遗产,极少直接介入具体事务,但其影响力却渗透在西方艺术界的各个角落。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质地极佳的信纸,上面是用优雅的花体英文书写的内容。凌默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神没有任何波澜,随即将信纸递给了旁边的许教授。
许教授接过一看,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信中的内容大意是:环宇艺术促进基金会对凌默先生在皇家艺术学院展现出的“惊人艺术造诣与开创性思维”表示高度赞赏和浓厚兴趣。
基金会诚挚邀请凌默先生,在方便的时候,前往位于阿尔卑斯山麓的基金会总部,“鸢尾古堡”进行一场非公开的、深入的交流。
信中强调,这并非公开活动,而是一次“面向未来的、小范围的智慧碰撞”,并隐晦地提及,古堡内收藏着一些“可能对凌默先生产生启发的、未曾公开的文明遗珍”。
没有具体时间,没有强硬要求,语气客气甚至带着谦逊,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份量,却让在场知晓这个基金会背景的人都感到心头一沉。
这不再是某个学校或机构的邀请,而是一个潜藏在西方艺术界深层脉络中的古老力量的注目。
查尔斯院长等人屏息凝神,他们知道这个邀请意味着什么,那代表着凌默已经真正进入了西方最核心、最顶层的艺术视野,甚至可能触及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凌默端起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封普通的问候信。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查尔斯院长,并没有直接回应信函的内容,而是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关于联合研究项目,我认为可以从东西方古典美学中的意境与叙事对比入手……”
他将那封来自远山古堡、足以让无数艺术家疯狂的邀约,轻描淡写地暂且搁置,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封突如其来的信函,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预示着更大的波澜,或许正在远方酝酿。
凌默的这场文化远征,显然已经触及了更深层的领域。
短暂的休息结束,贵宾厅内的茶香尚未完全散去,凌默一行人再次起身。
关于下午最后一个参观地点的争夺,显然已经有了结果。
当查尔斯院长面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宣布下一站将是电影学院时,不仅凌默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连许教授等华国代表团成员也感到有些意外。
在大多数人看来,凌默的光芒似乎更多地闪耀在文学、音乐、绘画、舞蹈这些“传统”或“纯粹”的艺术领域。
电影,这门被称为“第七艺术”的综合性媒介,融合了视觉、听觉、叙事、表演等多种元素,其创作模式和评价体系与凌默之前大放异彩的领域有着显着不同。
学校选择这里作为压轴,其用意颇值得玩味。
是觉得电影艺术太过综合,凌默未必能如之前那般轻易“碾压”,从而为学院保留一丝颜面?
还是认为电影这种大众化的、影响力巨大的媒介,更能激发凌默的“小灵感”,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成果?
亦或是电影学院本身藏有什么“秘密武器”?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个选择都让原本有些沉寂的期待感再次被点燃。
那些没能争取到机会的学院领导们,虽然失望,但也怀着一种复杂的好奇心,纷纷跟随着队伍,想看看在这最后的舞台上,凌默又将上演怎样的戏码。
电影学院所在的建筑充满了现代感和工业风,与之前音乐学院的古典、舞蹈学院的灵动截然不同。
巨大的海报、电影片段播放的屏幕、仿真的拍摄场景随处可见,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造梦的气息。
电影学院的院长是位戴着贝雷帽、颇具艺术家气质的中年男士,他早已率领着学院的骨干教师和一些精心挑选出来的、眼神中充满渴望与好奇的学生在门口等候。
其中不乏一些在独立电影圈已小有名气的新锐导演、编剧和摄影师。
“凌默先生,欢迎来到造梦工厂。”
电影院长热情地迎上来,话语中带着自豪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意味,“电影是一门遗憾的艺术,也是一门集合了所有艺术形式的终极表达。
我们很好奇,在您的眼中,这方银幕之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风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默身上。
音乐可以靠神级技艺震撼,绘画可以靠开创流派颠覆,舞蹈可以靠意念指导点化……那么,面对这门需要团队协作、工业流程和漫长制作周期的综合艺术,这位似乎无所不能的天才,又将如何应对?
是如同在小提琴领域般,再次以超越常理的方式展现非凡?还是终于会遇到他并不擅长的领域,让皇家艺术学院在这场漫长的“凌默冲击波”中,稍稍扳回一城?
一行人踏入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教学区域,氛围立刻与之前所有学院迥异。
这里充满了更为外放的张力与某种焦灼感。走廊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戏剧海报、演员大头照和试镜通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荷尔蒙与竞争的火药味。
正如学院领导私下感慨,也必须承认的是,在电影这一综合性艺术的全球格局中,西方,尤其是美丽国主导的商业体系与欧洲深厚的作者电影传统,无论是在技术工业的成熟度、叙事手法的多样性,还是全球影响力的辐射上,确实长期占据着主导地位。
这一点,从全球影史票房前一百名那近乎被垄断的名单中,华国电影屈指可数的入围数量便可见一斑。这种整体性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电影院长一边引路,一边介绍:“表演是电影的基石,除了少数自然纪录片,几乎所有的故事都需要通过演员的肉身与灵魂来承载。
我们表演系致力于挖掘最具潜力的演员,训练他们掌握从方法论到表现派的多种技巧,以适应不同风格的影片需求。”
他们首先来到了一个大型的环形排练厅。厅内,一组学生正在一位表情严肃的教师指导下,进行着无实物表演练习。
学生们竭力用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表现着“在暴风雨中挣扎”、“品尝极致美味”等情境,有的投入,有的略显浮夸。
看到院长带着如此庞大的参观团,尤其是认出人群中那个戴着棒球帽的身影时,排练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绷。
学生们努力让自己显得更专注、更富有表现力,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凌默,充满了好奇、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毕竟,表演是一门需要极度自信甚至有些自恋的行当。
“凌默先生,”表演系的系主任,一位风韵犹存、眼神锐利的中年女性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热情与一丝探究,“欢迎您。
演员的工作是将文字和导演的意图转化为真实可感的情感和行动。不知道您对表演艺术,有何见解?”
她的问题,代表了此刻许多电影学院师生的心声。
你凌默在别的领域堪称神明,但表演?这是需要极度共情能力、身体控制、生活观察乃至某种“天赋灵气”的领域,可不是光靠理论和技巧就能登峰造极的。
你还能在这里,再次创造神迹吗?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夏瑾瑜微微蹙眉,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咄咄逼人。
许教授等人则面露思索,他们也好奇凌默会如何回应。
艾薇儿倒是兴致勃勃,她作为歌手,某种程度上也算表演者,很期待凌默的答案。
凌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正在努力“表演”的学生,他们的青涩、用力,以及对认可的渴望,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
他没有立刻回答系主任的问题,而是仿佛在观察,在感受着这个独特领域的频率。
当凌默那句“我对电影不是很熟悉”说出口时,整个排练厅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随即,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又来了?”以及“这次是真的还是装的?”
的复杂情绪,如同无声的涟漪在众人脸上荡开。
尤其是那些刚刚从小提琴馆“幸存”下来的领导和教授们,表情更是精彩纷呈,仿佛听到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小提琴的“不熟悉”,换来了一首《紫色激情》和一句“结构简单”。
那电影的“不熟悉”呢?难道要现场拍一部短片,然后说“蒙太奇手法比较基础”?
就在气氛微妙,系主任脸上的职业笑容略显僵硬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说话的是表演系中一位格外引人注目的女生。
她拥有着如同古典油画中走出的精致面容,海藻般的栗色卷发,一双浅灰色的眼眸清澈而大胆,身姿优雅,带着一种未经雕琢却极具感染力的灵气。
她似乎并不畏惧凌默那深不可测的光环,主动上前一步,微笑着说:
“没有关系的,凌默先生。
您不必拘泥于电影的专业术语,完全可以从更宏观的艺术角度,来和我们分享您的见解。
艺术是相通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安抚和引导的意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巧妙地为凌默解了围,将话题引向了更开阔的地带。
凌默的目光落在这位大胆而聪慧的女生身上,微微颔首,似乎认可了她的说法。
他没有去看那些神色各异的领导,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些正在学习“表演”的学生们,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你们觉得,演得投入,感情真挚,或者说……真实。
那更多的,是一种感觉。”
他顿了顿,让“感觉”这个词在空气中沉淀。
“而感觉,恰恰是最难描述和捕捉的东西。”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将众人带入了一个关于情感本质的思考中。
“就像,”凌默举了一个极其生活化,却又直指核心的例子,“我说我爱你,和我说我喜欢你,是不同的。”
排练厅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关于“爱”与“喜欢”的比喻吸引住了。
“我喜欢你,是可以描述的。”
凌默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比如,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头发,喜欢你的性格,你的穿衣风格……这些,都是具体的,可以罗列出来的特质。”
“而我爱你,”他微微停顿,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时空,带着一种深邃的意味,“是一种感觉。
一种……如果能够清晰地说出来到底爱你什么,那可能,就真的不是爱了。”
“因为,喜欢不是唯一的。喜欢你的眼睛,你的头发,也许别人也拥有相似甚至更出色的特质。”
“但爱,是唯一的,是不可替代的。”
他用最朴素的语言,阐述了一个关于情感深度的哲学命题。
这不仅仅是在区分“爱”与“喜欢”,更像是在叩问表演艺术的终极目标,演员所追求的“真实”,究竟是技术层面精准复刻的“喜欢”,还是需要触及灵魂深处那不可言说、独一无二的“爱”?
那位提问的灰眸女生怔怔地看着凌默,浅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震撼与深思的光芒。
她似乎捕捉到了凌默话语中那层更深的含义。
系主任和其他表演教师也陷入了沉思。
他们教导了无数技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体验派”,梅斯勒的“重复练习”,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但似乎从未有人用如此本质、如此直击心灵的方式来探讨“真实表演”的内核。
凌默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表演技巧,却用一个关于“爱”的比喻,在所有表演系学生和教师的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引发了对表演本质的深层反思。
这,就是他的“分享”。
不炫技,不碾压,却同样振聋发聩。
那位拥有一双迷人浅灰色眼眸的女生,在凌默那番关于“爱”与“喜欢”的精妙论述后,眼中闪烁着更加明亮的光芒。
她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勇气驱使,向前迈出了一步,身姿挺拔如初生的小鹿,带着纯粹的期待和一丝挑战的意味,面向凌默:
“凌默先生,您说的太棒了!理论终究需要实践来印证……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您一起互动一下?
我们即兴演绎一个小场景,亲身感受一下您所说的感觉?”
她的话音刚落,电影学院的领导们心里就“咯噔”一下。
虽然他们内心也无比好奇,甚至隐隐期待看到凌默在不同领域的表现,但理智告诉他们这太冒险了!
凌默毕竟不是表演科班出身,艺术鉴赏力超群不代表能亲自上阵表演,这完全是两码事!
万一演砸了,场面会非常尴尬,之前的完美印象也可能大打折扣。
系主任连忙上前,试图打圆场:“奥菲莉娅,别胡闹!凌默先生是贵宾,怎么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凌默却抬手制止了系主任的话。
他看着眼前这个大胆而灵动的女孩,奥菲莉娅,帽檐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感兴趣的弧度。
这种即兴的、带有游戏性质的互动,似乎比正襟危坐的讨论更让他觉得有趣。
“可以。”凌默爽快地答应了,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应战的从容。
“哇哦!”
“他答应了!”
“太酷了!”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欢呼!众人没想到凌默会答应得如此干脆,这份不扭捏、不端架子的爽快劲儿,瞬间赢得了更多人的好感。
虽然大家心里并不真的认为凌默能展现出多么精湛的演技,但这份敢于尝试的勇气和亲和力,已经足够让人欣赏。
没有人会去嘲笑他,更多的是一种带着善意的期待和好奇。
奥菲莉娅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云层。
她立刻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卡片盒,解释道:“这是我们平时练习用的场景卡,随机抽取,即兴发挥。
凌默先生,请您抽一张吧!”
凌默随意地伸出手,从卡片中抽出了一张,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当他将卡片内容展示出来时,周围瞬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卡片上写着:
【场景】:终极审讯
角色A,凌默饰演:冷血残酷的变态杀手。
任务:通过纯粹的语言和心理压迫,在不进行任何肢体接触的情况下,让审讯目标精神崩溃,吐露秘密。
角色b,奥菲莉娅饰演:被绑架的、掌握关键信息的年轻女性。
要求: 杀手需展现出极致的冷酷、残忍和心理掌控力,营造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这个场景的难度太高了!
杀手!还是变态冷血残酷的顶级职业杀手!
这完全脱离了普通人的生活经验,谁也没干过杀手,甚至绝大多数人连真正的杀手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这需要演员凭空构建一个极度危险、反社会的内心世界,并通过纯粹的语言和细微的表情、气场将其传达出来,还要能压迫得对手精神崩溃?这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所有人都为凌默捏了一把汗!
奥菲莉娅那双灰眸中燃起了旺盛的斗志,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凌默:“凌默先生,您……需要准备一下吗?”
凌默随手将卡片放在一边,抬了抬帽檐,露出了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周身的气场,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开始发生一种微妙而惊人的转变。
“开始吧。”他淡淡地说。
他周身的气场发生了微妙而骇人的转变。
他没有像众人预想中那样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反而……更加内敛,更加优雅。
他微微侧头,帽檐下的阴影将他大半张脸藏匿,只露出线条清晰却冰冷的下颌,以及那微微勾起、带着一丝玩味弧度的薄唇。
他想起了那个存在于他前世记忆深处,将杀戮视为艺术的食人魔,汉尼拔。
“他们说你很特别。”凌默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大提琴在寂静的夜里奏响,却带着一种抚摸脊椎的寒意。
他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像是在与一位故友闲聊。
奥菲莉娅起初还带着一丝进入角色的兴奋和挑战强者的心态,努力表现出恐惧。
凌默缓缓踱步,步伐轻缓,如同漫步在自己庄园的绅士。
他的目光透过帽檐的阴影,落在奥菲莉娅身上,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欣赏一件……食材。
“你知道,上一个像你这样……嗯,带着如此独特气息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奥菲莉娅的呼吸微微一滞。
凌默停下脚步,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微微俯身,用一种近乎亲昵的耳语音量,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他成了我的晚餐。”
“!!”奥菲莉娅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这不再是演戏,这感觉太真实了!
凌默直起身,姿态依旧从容,甚至带着一种艺术家般的挑剔:“你很幸运。
你比他……更完美,更像一件值得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绕着奥菲莉娅缓缓走了一圈,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她身上扫过,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所以,我不会粗暴地对待你。”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温柔,“我会非常、非常有耐心。
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我都会认真对待。”
他停在奥菲莉娅面前,阴影几乎将她笼罩。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如同美食家在探讨一道新菜,“你身体的哪个部位,风味最为独特?”
奥菲莉娅浑身僵硬,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
“是肝脏。”
凌默自问自答,语气笃定而专业,
“在极度的恐惧中,肾上腺素会大量分泌,这会赋予肝脏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与回甘。
当然,需要在你最恐惧的那一刻,迅速取出,才能锁住那极致的美味。”
他仿佛在分享一个珍贵的食谱,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击着奥菲莉娅和所有听众的神经。
“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凌默的声音如同恶魔的承诺,“那太浪费了。
我会让你保持清醒,让你亲眼看着……
看着我是如何,一点一点,将你变成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他忽然微微前倾,靠近奥菲莉娅的颈侧,轻轻嗅了一下。
那一个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品鉴一朵玫瑰的芬芳,却让奥菲莉娅如遭雷击,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和恐惧彻底决堤。
“嗯……”凌默发出满足的轻叹,仿佛嗅到了世间绝品,
“恐惧的芬芳,混合着青春的活力……真是令人沉醉。”
他退后一步,继续用那平静到可怕的语调描述着:
“至于烹饪方法,也很有讲究。
有的部位适合文火慢炖,让肉质酥烂,入口即化;
有的则需要快速蒸制,保留其原始的鲜甜;
而像心脏这样充满活力的部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
“生食,或许才能体验到那瞬间迸发的、生命最后的悸动。”
“……”
整个排练厅,早已落针可闻。
一开始还带着看热闹心态的学生和教授们,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惊惧。
他们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已经不是表演了,这简直就是一场精神上的凌迟!
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挑战着人类承受力的极限!
奥菲莉娅已经完全崩溃了,她瘫软在地,无声地流泪,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想要逃离这个由语言构建的、无处不在的恐怖炼狱。
她彻底被凌默带入了那个绝望的场景,无法自拔。
凌默站在原地,帽檐下的阴影依旧深邃。
他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没有嘶吼,没有暴力,仅仅依靠语言、神态和那无与伦比的气场掌控,就完美塑造了一个优雅、博学、理智,却将残忍视为最高艺术的变态杀手形象。
这已经不是演技了。
这是……灵魂的投射。
是足以让所有观者做噩梦的、封神级别的演绎!
当凌默缓缓收敛了那令人窒息的气场,重新变回那个平静淡漠的年轻人时,整个排练厅依旧沉浸在那种极致的恐怖氛围中,久久无法回神。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难以磨灭的敬畏。
凌默收敛了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气场,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重新变回了那个戴着帽子、神情淡漠的年轻人。
他甚至还顺手扶了一下依旧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奥菲莉娅,动作自然,与刚才那个优雅的恶魔判若两人。
然而,整个排练厅,却陷入了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死寂的沉默。
这沉默,并非空白,而是被极致的震撼填满后的失语。
奥菲莉娅被同伴搀扶起来,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泪痕未干,那双灵动的浅灰色眼眸此刻写满了惊魂未定和一种被彻底“洗礼”过的茫然。
她看着凌默,不再是看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更像是看一个……从深渊归来的存在。
刚才那几分钟,她感觉自己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种精神上的碾压和恐惧,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这不再是表演,这是一场真实的恐怖体验。
表演系学生与教师,他们是最懂行的。
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骇,有敬畏,有狂热,更有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眩晕。
系主任内心咆哮: 上帝啊!这不是方法派,不是表现派,这他m是……是灵魂附体!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把那种反社会的、极致的黑暗揣摩得如此透彻?!
这已经不是技巧了,这是……天赋?不,是怪物!表演界的怪物!
一位方法派男学生,眼神狂热: 他刚才甚至没用什么肢体语言!全靠声音、停顿和……气场!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我学了三年“情绪记忆”,还不如他这五分钟!这才是真正的“体验”吗?体验杀戮?!
一位新锐导演,手指微微发抖: 镜头!如果给他镜头……特写他的阴影下的下颌,特写他说话的嘴唇,特写他嗅闻的那个动作……天啊!
这将是影史最经典的变态杀手镜头之一!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邀请他!哪怕只有一个镜头!
电影学院院长,他死死攥着自己的贝雷帽边缘,激动得脸色通红。
他原本还存着一丝“在综合艺术领域找补回一点面子”的侥幸心理,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捡到宝藏的狂喜和巨大的压力,这尊大神,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留在电影学院交流!哪怕只是开一场讲座!这价值,无法估量!
其他学院领导,音乐、美术、舞蹈等: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麻木和深深的无力感。
得,又一个领域被“血洗”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他们现在已经不纠结凌默去哪个学院了,反正去哪都是碾压,他们只想知道……这家伙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人类的范畴还能不能定义他?!
查尔斯院长感觉自己的心脏今天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他扶着额头,又是骄傲,学校接待了真神,又是头疼,后续该怎么维系关系?
他看向凌默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成了看“非人存在”的敬畏。
许教授等人也是半晌无言,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混合着骄傲与难以置信的叹息。
夏瑾瑜看着凌默,眼神复杂,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或许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艾薇儿则是兴奋地咬着嘴唇,看向凌默的目光更加炽热,仿佛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
李悦低声对沈清歌,声音发颤: “清歌……我……我腿有点软……
他刚才……好吓人……
可是……又好帅啊……”
这种矛盾的观感,代表了此刻许多人的心声。
沈清歌静静地看着那个再次归于平静的身影,心中波澜万丈。
她想起了粤城那个温和的“曾阿牛”,想起了今天在音乐厅如同神魔的他,又看到了刚才那个优雅而残忍的“杀手”……
每一个形象都如此真实,又如此割裂。
他到底承载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侧面?这种极致反差的魅力,让她心悸,也让她更加无法移开目光。
凌默仿佛对周围山呼海啸般的内心活动毫无所觉,他甚至还礼貌地对搀扶奥菲莉娅的同学点了点头。
当凌默那令人窒息的气场彻底收敛,排练厅内凝固的空气仿佛才开始重新流动。
然而,随之而来的并非放松,而是一种更加狂热的、亟待宣泄的震撼。
“凌默先生!”电影学院的院长第一个冲上前,激动得贝雷帽都歪了,他紧紧握住凌默的手,在碰到之前被夏瑾瑜一个巧妙的侧身挡了一下,只握到了空气,声音颤抖,
“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您刚才的演绎,彻底重新定义了心理压迫的表演范畴!
请您务必为我们分享一下心得!您是如何在抽中卡片、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秒入戏,塑造出如此……如此令人灵魂战栗的角色的?!”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表演系的学生和老师们眼巴巴地望着凌默,如同虔诚的信徒仰望神只,渴望得到一丝真传。
就连其他学院的领导也竖起了耳朵,虽然知道可能听不懂,但听听总没坏处。
在无数道灼热、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凌默微微抬了抬帽檐,露出了那双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眸。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带着点思索的、非常诚恳的语气,缓缓开口:
“其实,”
他顿了顿,“我确实不太懂演戏。”
众人:“……” 开始了,又开始了!
凌默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瞬间僵硬的脸色,继续用他那平淡的语调补充道:
“刚才那个,也只是……嗯,突然有了一点小灵感,就顺着感觉试了一下。”
小……灵……感……
又是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无形的惊雷,精准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轰——!!!
如果说之前在小提琴馆,这三个字带来的还是震惊和荒谬感,那么此刻,在这刚刚经历过一场精神凌迟的表演系排练厅,这三个字带来的就是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想骂娘的冲动!
电影学院院长,内心崩溃: 小灵感?!您管那个能把专业演员吓到失禁的变态杀手演绎叫小灵感?!
那我们的系统训练、方法论、体验派算什么?!
儿戏吗?!求求您了,收了神通吧!别再提这三个字了!我心脏受不了!
表演系主任,面容扭曲: 灵感……小灵感……我带了二十年学生,从来没听说过谁靠“小灵感”就能瞬间化身食人魔的!
奥菲莉娅,刚刚缓过神,闻言又抖了一下: 小……小灵感?所以刚才那种差点让我精神崩溃的体验,只是他……随手一试?上帝啊,如果他认真起来……
一位方法派男学生,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小灵感……我为了找到愤怒的感觉去工地搬砖差点被打,为了体验悲伤把自己关在黑屋里三天……他的小灵感……直接通往地狱吗?
斯特恩教授,音乐权威,此刻已彻底麻木: 又来了……钢琴是小灵感,小提琴是小灵感,现在表演也是小灵感……我怀疑他呼吸空气是不是也能产生点“小灵感”造出氧气?
查尔斯院长,以手扶额: 以后学院内部禁止提及“小灵感”这三个字!列为最高禁忌词汇!谁提扣谁经费!
李悦,扯着沈清歌的袖子,声音发飘: “清歌……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对小灵感这三个字过敏!一听就腿软!”
现场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没有人再敢追问“心得”,因为答案已经给了——小灵感。
可这个答案比任何高深的理论都更让人绝望和……想打人。
凌默看着周围再次陷入呆滞的众人,似乎有些不解他们为何又是这副表情。
他觉得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了,不懂,靠灵感。
这很难理解吗?!
凌默站在一群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的专家学者和学生中间,一脸“我说了实话你们怎么还不明白”的淡然。
而周围的人们,脸上交织着敬畏、崩溃、麻木、以及一种对“小灵感”这三个字的集体 ptSd 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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