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涯指尖还沾着那层灰黑黏液,蹲在甲板边缘,正要凑近细看,忽然肩头一紧。不是风,也不是船晃,而是空气被撕开的一瞬凝滞。
他猛地抬头。
礁石缝隙间,一道幽蓝反光一闪而没。弓弦绷紧的轻响顺着海风飘来,极细,却压得人耳膜发沉。
“低头!”他吼出声的同时已扑向白芷。
腰间软剑出鞘半寸,不走直线,反手腕一抖,剑身旋出三圈歪斜弧线。第一支毒箭撞上剑脊外侧,被一股拧劲带偏,钉入主桅,箭尾嗡鸣;第二支擦过旋转剑面,火星迸溅,落海无声;第三支贴着白芷肩头掠过,却被剑锋余势卷起的气流猛然一扯,硬生生扭向甲板,“噗”地扎进木缝,离她脚尖不过半尺。
白芷已退至舵位旁,手中软剑横在胸前,目光锁住礁石后方。
三艘快船从岩影中滑出,船身低矮,包铁船首泛着冷光。最前一艘船头立着个披黑袍的汉子,脸上覆着铜片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他手中双钩交错,钩尖滴着同样的幽蓝液体。
“断魂膏。”陈无涯低声念出名字,系统立刻震动:【毒素成分确认,接触皮肤可致麻痹,三息内丧失行动力】。
那人冷笑一声,跃下船头,足尖在礁石上一点,身形如鹰扑岸,直取甲板中央。
陈无涯不退,反而迎上半步。他知道对方目标是谁——白芷刚破了机关,又挡了箭,必是头一个要除掉的。
但他不动剑,只抬脚, heel 猛然蹬在侧舷油桶底座。
桶倒,封口裂开,浓稠黑油泼洒而出,顺着甲板坡度流向船心。那人落地未稳,脚下一滑,双钩猛撑地面才没跌倒。可就在这刹那,舱口灯罩被火苗舔破,一星火星坠落,轰地燃起一片火墙。
热浪扑面,那人踉跄后退,面具边缘焦黑卷曲,发出滋滋声响。他怒吼一声,挥钩劈向火焰,可火势蔓延太快,油迹所到之处皆成火线,逼得他只能退回礁石边缘。
陈无涯站在火光另一侧,剑尖垂地,呼吸未乱。
“你们藏信、改图、设机关,一步步引我们查,等我们打开暗柜,再在外面动手。”他声音不高,却穿透火舌噼啪,“可你们忘了——我最不怕的就是‘规矩’。”
白芷缓步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剑刃微抬:“他们不是临时起意。”
“当然不是。”陈无涯盯着那面具人,“铜管里的药渣,和铁爪指甲缝里的一样。他们是同一批人配的药,定时续命。这人敢冲上来,说明药还没断,还能撑得住痛。”
“所以他是诱饵?”
“不全是。”他摇头,“他是信号。只要他动手,后面的人就知道机关已被触发,该收网了。”
远处三艘快船并未撤退,反而缓缓围拢,呈半弧形封锁退路。船舱内隐约有人影走动,弓手重新搭箭,但这次没有立刻射出。
白芷眯眼:“他们在等什么?”
“等我们先动。”陈无涯低声道,“火一灭,他们就会再攻。现在只是试探,看我们有多少底牌。”
话音未落,左侧快船上一名弓手忽然转身,对着舱内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一人走出船舱,手持一面小旗,旗面绘着扭曲狼首图腾。
陈无涯瞳孔一缩。
系统提示:【图腾识别完成,来源与铁爪令牌一致,指挥层级更高】。
“上面有人督战。”他咬牙,“这不是海盗自发行动,是异族在盯进度。”
白芷冷笑:“那就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猎物。”
她正要提剑上前,陈无涯却伸手拦住。
“别急。”他盯着那面旗帜,“他们不敢靠太近,怕我们也放火。这片海域风向不定,火烧起来谁都跑不掉。所以他们会逼我们先耗尽手段。”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们耗死我们?”
“不。”他嘴角微扬,“我打算——让他们自己跳进来。”
他弯腰捡起一块烧焦的木片,在甲板上轻轻划了三道线,又抹去中间一条。
白芷皱眉:“你做什么?”
“布眼。”他低声道,“火堆是墙,油迹是路,人是饵。他们以为我们在守,其实……我们在钓。”
远处,持旗之人忽然挥手。
所有弓手同时举弓。
箭未射,但杀意已压至船头。
陈无涯缓缓抽出整把软剑,剑身映着火光,泛出一层奇异波纹。他没有摆架势,反而将剑横在背后,左手握柄,右手扶锋。
白芷察觉不对:“你要用那一招?”
“哪一招?”他笑了一下,“就是从来没人教过的那种。”
他双足一顿,真气逆冲经脉,形成一股错乱劲力。系统判定:【错误合理化:非常规蓄力模式激活】。
剑未动,周身气流却开始扭曲,仿佛四周空气都被拉向剑锋。
对面快船上,几名弓手面露迟疑,手指松了松弓弦。
就在这瞬间,陈无涯突然后撤一步,剑尖猛地点向油渍边缘。
不是刺人,而是挑火。
一团火球腾空而起,借风势飞向最近一艘快船的帆底。帆布遇火即燃,浓烟骤起。船上顿时大乱,有人跳脚扑火,有人砍绳降帆。
混乱中,那名戴面具的头目怒吼一声,竟不顾火焰,再次跃出礁石,双钩直取陈无涯咽喉。
陈无涯不闪,反迎。
两人相距三步时,他忽然侧身,左脚勾起地上一根断绳,顺势甩向对方腿弯。
面具人一惊,本能低头避开,动作稍滞。就在这刹那,陈无涯剑交左手,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对方胸口,劲力吐出。
不是正统推字诀,也不是任何门派掌法。
他故意将真气逆行,形成一股震荡波。系统判定:【错误合理化:反向冲击波生成】。
面具人如遭重锤,踉跄后退,撞上尚未熄灭的火堆边缘,肩甲焦裂,发出一声闷哼。
陈无涯趁势逼近,一脚踢向其膝窝,对方跪地,双钩砸地。
“你说我们活不过今晚?”他俯身,一把扯下对方面具,“现在,是谁先跪下的?”
那人满脸焦痕,嘴角渗血,却仍狞笑:“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
“我不这么想。”陈无涯松开手,“我只是想知道——下一个送死的,长什么样。”
白芷走过来,剑尖抵住那人后颈:“要不要问?”
“问也白问。”陈无涯直起身,望向远处仍在冒烟的快船,“他知道的不会比铁爪多。真正下令的人,根本不在船上。”
“那你还留着他?”
“留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他看向船尾方向,“等火势再小些,我们就假装撑不住了。”
“假装?”
“对。”他低声道,“我要让他回去报信——说我们重伤,只剩一口气。”
白芷眼神微动:“然后呢?”
“然后。”他弯腰拾起掉落的铜钩,掂了掂重量,“等他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再把他们的‘规矩’,彻底打碎。”
远处海面,风势渐强,吹得残火明灭不定。那艘打着狼首旗的快船缓缓调头,似乎准备撤离。
陈无涯盯着它,忽然道:“他们要走了。”
“就这么走了?”
“不是撤退。”他眯眼,“是换方式。”
白芷正要追问,忽觉脚下甲板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不是敲击,也不是水流。
像是某种沉重物体,正在水下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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