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涯的脚底刚触到那圈蓝光,地面便传来一丝极轻的震颤,像是某种机关被唤醒。他没有停,反而将重心压得更低,错破锤横在身前,锤头微微上扬。怀里的逆感罗盘贴着胸口,铁珠的震频越来越急,不再是单一方向,而是四面八方都有波动渗出。
他知道,这不是自然的地脉。
三步之后,他忽然侧身,左脚点地,右腿向后滑出半尺。就在那一瞬,脚下原本坚实的光路突然下陷一寸,几根青铜齿从土中弹起,擦着他的靴沿掠过。若他按常理落脚,此刻脚踝已被锁死。
他没回头,也没出声。
身后那两名昏睡的土着还在低洼地边缘,他不能带他们走,也不能再等。细作留下的灰褐色胶粒还在掌心,那是北漠精锐夜行靴的痕迹,只有拓跋烈的亲卫才配穿。那人不是逃,是故意让他看见踪迹,一步步引他进来。
可为什么?
他继续前行,每一步都踩在蓝光边缘,用错破锤的尖端先行试探。系统在他脑海中震动了一下:【检测到多重应力点叠加,建议规避中心路径】。他点头,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回应。
二十步外,地势渐高,两侧山壁收窄,形成一道天然石廊。蓝光在这里连成一线,像一条通往地底的引路绳。他停下,闭眼,错劲顺着掌心流入锤身,再缓缓渗入地面。震动传回来的节奏不对——那“三下停顿”的敲击声,竟然来自三个不同深度的位置,间隔精准,毫无活人传递时的迟疑。
是机关。
有人在下面设了定时装置,模仿求救信号,只为把他骗到这里。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方一块突出的岩台上。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匆忙间用刀背刮过。他走近,用锤尖轻轻拨开浮尘,露出底下刻痕——一个倒置的鹰首图案,与之前木桩陷阱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这不是逃脱路线。
是邀请函。
他转身想退,却发现来路已变。方才还只是轻微塌陷的地面,此刻竟开始缓慢合拢,泥土翻动,齿轮咬合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他猛地跃回原地,错破锤横扫一圈,砸在两处突起的石棱上。轰的一声,两块石板应声断裂,露出下方交错的青铜轴杆和绷紧的牛筋索。
连环陷坑。
整条小路都是活的。
他不再犹豫,贴着左侧山壁疾行。这里的岩石更厚,结构稳固,或许还有死角。可刚冲出十步,头顶岩缝忽然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哒声。他抬头,数十根石矛从暗格中射出,斜插而下,封死了前方通道。紧接着,左右高处的火把接连亮起,浸油的麻索沿着岩壁垂落,火焰顺着绳索迅速蔓延,将整条石廊照得通明。
他站在中央,四周火光跳跃,影子被拉得扭曲变形。
八道黑影从高处落下,落地无声,身形矮壮,穿着黑色皮袍,腰间弯刀未出鞘,但刀柄上的红宝石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陈无涯认得这种制式——拓跋烈的亲卫,只听命于王庭核心。
为首一人站前一步,脸上有道旧疤,从眉骨斜划至嘴角。他冷笑:“陈无涯,你果然来了。我们等你很久。”
陈无涯没答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罗盘,铁珠疯狂震颤,指向四面八方。系统提示浮现:【判定环境为“围杀阵型”,建议立即突围】。但他不动。
他知道,现在任何动作都可能触发下一重机关。
那人又开口:“你以为你在追细作?错了。他是饵,你是鱼。从你踏入黑泥地那一刻起,你就进了局。”
陈无涯终于抬眼:“所以你们不怕我识破陷阱?”
“怕?”那人嗤笑,“我们就是要你识破。识破了,才会好奇;好奇了,才会来。你不是一直在找‘天机卷’的线索吗?我们给你线索,只要你肯走进来。”
陈无涯手指微动,错破锤的握柄被汗水浸湿。他忽然注意到,这八人站位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八卦方位,脚下踩的正是蓝光交汇点。他们的靴底没有胶粒,却都沾着同一种灰白粉末——像是从地下深处带出来的矿屑。
他不动声色,将锤头轻轻点地,错劲渗入,感知地下结构。震动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心头一沉——这地方不止一层。下方至少还有两层空腔,墙壁布满凹槽,像是某种大型机关的核心区。
他们不是要杀他。
是要他下去。
“你们想要什么?”他问。
“你心里清楚。”那人往前半步,“天机卷不在青锋派,也不在绿林盟。它一直藏在北谷地底,只有能破解‘错脉’的人才能开启。而整个中原,只有你,能用错误的方式走对路。”
陈无涯沉默。
错练通神——他的能力从来没人知道,连白芷都不清楚全貌。可这些人不仅知道,还准确叫出了“错脉”这个词。那是他在系统推演中偶然看到的术语,从未对外提起。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
“因为我们看过残卷。”那人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片焦黑的竹简,上面刻着断裂的符文,“这是当年从你们书院地窖烧剩下的东西。你们以为毁掉了所有记录,可有些东西,烧不掉。”
陈无涯盯着那片竹简,指尖发紧。
书院地窖……那是他被除名当天去过的地方。当时他慌乱中撞翻了一堆旧书,其中一本残册被他顺手塞进怀里,后来才发现是半卷《沧浪诀》。可那本书早已被系统吞噬,化作错劲源头。难道说,书院本身就有问题?
“你们早就埋了人。”他低声说。
“不错。”那人收起竹简,“严嵩只是棋子,书院才是最初的入口。而你,是唯一能打开最后一道门的人。”
火光映在陈无涯脸上,忽明忽暗。他忽然笑了:“所以你们设陷阱、放信号、让细作留下线索,就是为了让我自己走下来?”
“聪明。”那人点头,“但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必须一个人下去。”
陈无涯眯起眼:“如果我不答应?”
“那就让你的朋友先下去。”那人抬手,朝高坡方向一指。
陈无涯猛地转头。
甲正站在百步外的高岩上,手里攥着那张粗纸,脸色苍白。两名土着仍躺在原地,尚未醒来。一名黑袍人不知何时已架住甲的肩膀,刀刃抵在他颈侧。
“你早就在监视他。”陈无涯声音冷了下来。
“他守着禁忌图示三十年,怎么可能真的老糊涂?”那人冷笑,“我们只要他做一件事——在你决定回头时,喊你一声。可惜,他没喊。”
陈无涯看着甲,后者低下头,手中粗纸微微颤抖。他忽然发现,那张纸的背面有几道细微的刮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形成了模糊的纹路——那不是天然褶皱,是人为刻画的记号。
甲知道更多。
但他选择了沉默。
火把噼啪作响,热浪扑面。陈无涯收回视线,握紧错破锤。他知道,现在退不了,也救不了所有人。
他只能选一条路。
“好。”他说,“我下去。”
那人咧嘴一笑:“明智的选择。”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陈无涯忽然抬脚,不是向前,而是猛踹身侧岩壁。碎石飞溅,一块松动的石板被踢得脱位,露出后面狭窄的缝隙。他旋身跃入,错破锤反手砸向头顶垂下的火索。
火焰骤然中断。
半边石廊陷入黑暗。
八名黑袍人同时拔刀,刀光如月出鞘。为首者怒喝:“拦住他!别让他进暗道!”
陈无涯已在缝隙中匍匐前进,肩头擦过粗糙的岩壁,火光从背后追来,映出他紧绷的侧脸。他知道这缝隙不会通太久,也知道下面等着他的绝不是出口。
但他必须进去。
因为刚才那一脚,他踢松的不只是石板。
还有嵌在岩层里的一枚青铜钮。那东西形状古怪,像是某种机关的启动栓,表面刻着半个残缺的符文——与他怀中《沧浪诀》残页上的印记,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一笔。
他摸了摸胸口,那本早已消失的残册,似乎在皮肉之下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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