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来的深沉忧虑,像一块巨石,压在李逍遥的心头。
他渴望守护眼下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守护根据地里每一盏微弱的灯火。
这片劫后余生的土地,这些刚刚从废墟上站起来的人民,太需要休养生息了。
作为指挥官,理智告诉他,现在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巩固防线,积蓄力量,将天堂寨打造成一个真正的铜墙铁壁。
任何主动出击的冒险,都是对根据地数万军民的不负责任。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
就这样守着,守到战争的格局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守到有十足的把握再出击。
哪怕被人骂作胆小鬼,也无所谓。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最想退守的时候,将他推向风口浪尖。
就在李逍遥沉浸在这种守成的挣扎中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重与温馨。
“报告!”
一名译电员,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封刚刚破译出来的电报。
“师长,S.o.S.级别的紧急求援电报!”
S.o.S.!
这三个字母,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李逍遥心中所有的犹豫。
这是最高紧急级别的求救信号,代表着发报方,已经陷入了九死一生的绝境。
李逍遥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松开沈静,快步走过去,从译电员手中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却仿佛有万钧之重的电报纸。
电报的抬头,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代号:云麾。
发报人,楚云飞。
电文很短,字字泣血。
“逍遥兄,我部奉命死守台儿庄外围禹王山阵地,已与日军坂垣、矶谷两部主力血战三昼夜。阵地数次易手,39师伤亡殆尽,弹尽粮绝,已被日军四个联队重重包围,陷入绝境。战区长官部电令我部自行突围,然云飞以为,禹王山乃台儿庄之门户,我部若退,则台儿庄危矣,徐州危矣!国军主力危矣!”
“云飞决意,与阵地共存亡,以报国恩。此电,或为绝笔。”
李逍遥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
视线,落在了电报的最后。
那里,只有一句充满了悲壮与遗憾的诀别。
“唯一憾者,未能与兄再饮一杯耳。”
落款:楚云飞。
轰!
这封电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李逍遥的心上。
楚云飞!
那个与他惺惺相惜,曾并肩作战的兄弟。
那个在他执行武汉任务时,不惜代价,倾力相助的知己。
此刻,正被数倍于己的日军,死死地围困在台儿庄前线,即将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刻。
发出了最后的求援。
不是向他的战区长官部,不是向他的校长。
而是向几百里之外的他,李逍遥。
这已经不是求援。
这更像是一封托付遗言的诀别信。
人性的考验,在这一刻,以最残酷的方式,摆在了李逍遥的面前。
一边,是刚刚经历血战、亟待休养的部队,是满目疮痍、正在重建的家园。
另一边,是陷入绝境的兄弟,是摇摇欲坠的防线,是危在旦夕的国运。
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去,还是不去?
救,还是不救?
去,就是率领一支刚刚血战完毕,疲惫不堪的部队,主动跳进台儿庄这个巨大的血肉磨坊。面对的是日军最精锐的两个甲种师团,是十倍于己的敌人。此去,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把整个天堂寨根据地,都彻底赔进去。
不去,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战死沙场。就是坐视台儿庄防线被撕开,坐视徐州被合围,坐视几十万国军同胞,陷入日军的包围圈。然后,等待日军腾出手来,调集重兵,将自己碾碎。
理智告诉他,保存实力,守住根据地,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但情感,却像一把烈火,灼烧着内心。
手握着那封电报,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攥得变了形。
转过身,看着站在灯下,同样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担忧的沈静。
刚才那番关于“守护”与“脆弱”的对话,还回响在耳边。
现在,现实就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根本没有偏安一隅的选择。
温柔与决绝,守成与远征,希望与绝望。
在他脸上,交织出无比复杂,无比痛苦的表情。
陷入了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艰难,最痛苦的抉择。
良久。
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走到沈静面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再次拥入怀中,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随即,毅然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门,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来人!传我命令!”
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沙哑却又坚定。
“通知所有团级以上干部,十分钟后,师部作战室,召开最高军事会议!”
“议题,只有一个。”
“战,或是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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