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几乎是被老卡尔半拖半拽着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他眼前阵阵发黑，强行催动石碑法门引发的反噬远比想象中严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
“坚持住，小子！”老卡尔压低声音，手臂像铁钳般牢牢架着墨尘，“前面有个老旧的应急维修通道，沃克的人不熟悉那里！”
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在金属管道中回荡，但似乎被墨尘引发的那场空间紊乱暂时打乱了阵型。希尔斯执事那令人窒息的灵能威压也时近时远，显然对方也在适应能量场异常后的环境。
老卡尔说的应急通道隐藏在一条主排污管道的侧面，锈蚀的闸门早已失灵，他用力扳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通道内弥漫着陈腐的机油味，墙壁上布满了粘稠的苔藓状菌毯，在昏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两人挤进通道，老卡尔立即用找到的金属杆卡死闸门。“这菌毯能吸收能量波动和热量，暂时能干扰他们的追踪器。”他喘着粗气，脸上那道疤痕在荧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但不能久留，沃克迟早会想起来这地方。”
墨尘背靠潮湿的墙壁滑坐下来，剧烈咳嗽了几声，手心里多了几点猩红。他从怀中掏出那枚石碑碎片，碎片依旧温润，但那种与识海相连的感觉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它积攒的某种能量。
“卡尔大叔……我们往哪走？”墨尘的声音沙哑。
老卡尔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屏幕碎裂的旧式定位仪，捣鼓了几下，屏幕上跳动着混乱的线条。“这鬼地方的地下结构比蜘蛛网还复杂。但有一条路……沃克的人绝对不敢轻易追来。”
他指着屏幕上一条曲折向下的虚线：“往深处走，接近‘地渊裂隙’的区域。那里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能量乱流、空间碎片、还有各种从地底爬出来的玩意儿……但也是黑蛇帮和红袍会触手最难伸到的地方。”
墨尘知道“地渊裂隙”。那是联邦传说中的绝地之一，据说是当年奥米伽联邦的超级武器或实验事故留下的创伤，直通地底深处未知的领域。那里的物理规则都变得诡异，是亡命徒和疯子的最后避难所。
“我们能活着穿过那里？”墨尘苦笑。
“总比被沃克抓回去强。”老卡尔眼中闪过狠色，“那家伙我了解，一旦动手就不会留活口。况且……”他看向墨尘手中紧握的石碑，“你刚才搞出的动静，可不简单。那玩意儿，或许在裂隙附近能用上。”
墨尘沉默。石碑传递给他的信息中，确实隐约提到“地脉节点”、“空间褶皱”之类的词汇，似乎与地质结构有关。难道这石碑的制造者，对这类“裂隙”有所研究？
休息了约莫半个标准时，在墨尘勉强恢复一丝灵气，压制住经脉刺痛后，两人继续上路。应急通道越来越狭窄陡峭，一路向下。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管道壁上的菌毯逐渐被结晶取代，这些结晶随着他们的靠近会微微脉动，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小心，别碰这些‘嗜能结晶’。”老卡尔低声道，“它们会吸干你身上任何形式的能量，包括生命力。”
墨尘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感觉到，越是深入，石碑碎片散发的那一丝平和气息就越是明显，仿佛在对抗着环境中无处不在的混乱与恶意。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石碑，或许本就是用来在这种极端混乱的空间环境中稳定自身、甚至开辟道路的！
通道尽头是一道巨大的、被撕裂的金属闸门，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布满深不见底的裂痕，紫红色的闪电在空洞中肆意流窜，空气中充满了狂暴的带电粒子。
这里已经是“地渊裂隙”的边缘区域。
就在两人准备硬着头皮冲出去时，一阵微弱但清晰的机械运转声从侧面传来。那声音非常有节奏，不像是自然现象。
老卡尔示意墨尘噤声，两人悄悄摸向声音来源。在一堆倒塌的金属梁架后面，他们看到了令人惊异的一幕：
一个大约三米高的、外形粗糙但结构精密的工程机甲，正在用其机械臂小心地采集着岩壁上的暗红色嗜能结晶。机甲的外壳布满刮痕和修补痕迹，涂装早已斑驳，但关节处的液压装置运转良好，背后还挂载着各种勘探工具。最引人注目的是，机甲胸口有一个模糊的徽记——那是一个被利剑贯穿的齿轮标志，墨尘从未见过。
机甲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惊动周围环境。它用特制的绝缘钳夹取结晶，然后放入一个带有屏蔽涂层的收纳箱中。
“是‘清道夫’？”老卡尔用口型问。
墨尘摇头。他见过黑蛇帮控制的那些拾荒机甲，粗笨而吵闹。眼前这台机甲虽然老旧，却透着一种高效和专业感，更像某个专业勘探队或研究机构的装备。
就在这时，机甲的动作突然停下，头部传感器转向墨尘和老卡尔藏身的方向，一道扫描光束扫了过来。
“发现生命体征。未知身份，无威胁记录。”机甲发出合成的电子音，语调平直，“此地危险等级：高。建议立即撤离。”
被发现了！老卡尔下意识握紧了武器。
但机甲并没有攻击，而是继续用平直的声音说道：“根据《废土临时安全条例》第17条，在无主高危区域，对遭遇困境的非敌对智慧生命体可提供最低限度援助。是否需要协助离开地渊裂隙边缘区域？”
墨尘和老卡尔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这台机甲的言行逻辑，与废土上所有势力都不同。没有敌意，没有盘问，只有一种近乎刻板的、基于某种“条例”的程序化反应。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老卡尔警惕地问。
“单位编号：勘探者-7。隶属：已注销。当前任务：采集地渊样本。无派遣方。”机甲回答，“重复：是否需要协助离开？能量乱流将在17分34秒后增强百分之三百。”
墨尘心念电转。这台机甲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废土中某个不为人知的势力，或者……是某个早已消失的文明的遗物。但眼下，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穿越地渊裂隙边缘靠自己几乎不可能，而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能赶来。
“我们需要安全离开这里，避开黑蛇帮和红袍会的追捕。”墨尘开口道，试图给出更具体的信息。
机甲头部传感器闪烁了几下，似乎在分析：“黑蛇帮，红袍会，威胁等级评估：中等。建议：前往‘锚点前哨站’。那里处于中立协议保护下，禁止武装冲突。是否接受引导？”
“锚点前哨站？”老卡尔皱起眉头，“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保密级别：受限。基本信息：由‘遗产回收与保护协会’设立的中立科研与补给前哨。遵守《废土中立公约》。”机甲一板一眼地回答。
遗产回收与保护协会？又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墨尘感觉，这片看似被瓜分殆尽的废土之下，似乎还涌动着更多暗流。
追兵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的充能声已经从后方通道隐约传来，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们接受引导。”墨尘做出了决定。
“确认。请跟随。注意规避能量湍流。”勘探者-7转过身，迈着稳定的步伐，朝着地渊裂隙旁一条被它用临时护盾发生器勉强稳定的狭窄小径走去。
墨尘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黑暗的通道，又看了看手中微微发烫的石碑碎片，以及前方那台神秘机甲的背影，拉着老卡尔，踏上了这条通向“锚点前哨站”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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