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堡垒内光线略显昏暗，墙壁上镶嵌的发光晶石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外界的混沌与死寂。几名驻守的巡天司修士各司其职，维护着堡垒的阵法运转，警惕着外界的动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灵能混合的气息。
秦刚示意林澈在一张简陋的石桌旁坐下，亲自倒了两杯泛着清香的灵茶，推给林澈一杯。经历共抗虫群，双方之间的戒备虽未完全消除，但至少有了对话的基础。
“林道友，请。”秦刚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坦诚中带着审视，“方才多谢援手。蚀界虫群乃归墟浅层大患，若非道友及时稳固阵法，我等恐难全身而退。”
林澈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茶水温润，蕴含的灵气有助于平复气息。他放下茶杯，平静道：“秦队正客气，同舟共济而已。在下确实有些疑问，不知秦队正可否解惑？”
秦刚点了点头：“道友请问，只要不涉及司内机密，秦某知无不言。”
“此地……真是巡天司的哨所？”林澈环顾这略显狭小却功能齐全的堡垒，“据在下所知，巡天路似乎……损毁严重？”
秦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沉重，也有坚毅：“道友所言不虚。上古一战，巡天路主干道十亭九空，诸多核心哨塔如第七哨塔般陷落。但我巡天司传承未绝。这‘归墟浅层’区域，仍有一些残存的支路和小型哨所得以保存，由我等残部驻守，监察混沌异动，接引偶尔流落至此的同道，并……尽量维持一丝秩序。”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萧索：“只是，资源匮乏，人手紧缺，如我等这般小队，能巡视的范围有限，也只能勉强自保罢了。像刚才的蚀界虫群，还有噬魂幽影，乃至更可怕的‘归墟掠食者’，都时刻威胁着这些仅存的据点。”
林澈心中了然，这与他之前的猜测相符。巡天司虽未彻底消亡，但也已势微，在这归墟界海中艰难求生。
“那‘归墟核心’……究竟是何存在？守镜人前辈和方舟日志都提及，攻击源自那里，且似乎……‘活性化’了？”林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听到“归墟核心”和“活性化”，秦刚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此事……乃最高机密，亦是最大禁忌。根据司内残存古籍记载和前辈口传，归墟核心，并非死物，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沉睡的古老意志，或者说，是混沌的源头之一。上古之战，或许正是惊醒了它，才导致灾劫降临。”
“至于‘活性化’……”秦刚的声音更低了，“近千年来，归墟浅层的异动愈发频繁，蚀界虫、噬魂幽影等邪物数量激增，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前所未见的可怕存在。司内高层猜测，核心的‘苏醒’进程可能在加速。一旦它彻底苏醒，恐怕……这归墟界海，乃至其连接的所有世界，都将被彻底吞噬，重归混沌。”
林澈心中巨震，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巡天司内部的证实，依旧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已不是一界一域的存亡，而是波及无数世界的天地大劫！
“难道……就没有应对之法？守镜人提及的‘方舟’和‘初始之火’……”林澈试探着问道。
秦刚摇了摇头，苦笑道：“‘方舟’计划早已失败，启明号只是其中一艘，它的结局道友想必也看到了。至于‘初始之火’……那更像是一个传说中的希望象征，据说蕴含着创世之初的本源生机，或能对抗归墟的终极死寂。但它的下落，无人知晓，或许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他看向林澈，目光深邃：“林道友，你修为不俗，功法奇特，能独行至此，并知晓这些秘辛，绝非寻常散修。秦某不愿深究你的来历，但既入归墟，便与我等一样，身处这漩涡之中。是随波逐流，最终被吞噬，还是奋力一搏，寻那渺茫生机，皆在道友一念之间。”
林澈沉默。秦刚的话印证了许多信息，也带来了更深的绝望感。归墟核心苏醒，大劫将至，方舟计划失败，初始之火虚无缥缈……前路似乎一片黑暗。
但他道心坚韧，很快压下负面情绪，问道：“秦队正，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刚正色道：“蚀界虫群虽暂时退去，但此地已不安全。我等需尽快返回戊字营主营地，将此次遭遇噬魂幽影和虫群异动的情况上报。林道友若暂无去处，可随我等同行。主营地有更完善的防御和更多同道，或许能有道友所需的信息或资源。”
这是抛出了橄榄枝。加入巡天司残部，无疑能获得相对安全的庇护和更多情报，但同时也意味着卷入更深的纷争和承担相应的责任。
林澈略一沉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秦队正，可否借贵司掌握的归墟浅层图卷一观？在下对周边环境尚不熟悉。”
秦刚似乎料到林澈会有此问，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林澈：“此乃戊字营辖区的简略图，标注了一些已知的安全点、危险区域和资源点。更详细的图卷需回到主营地才能查阅。”
林澈接过玉简，神识沉入。一幅比万象星枢罗盘指示更加详细、但范围小得多的地图呈现在脑海中。他看到了戊字营主营地的位置，也看到了自己之前所在的方舟残骸区域，以及……一条隐约指向更深层区域的、标记为“废弃古路”的虚线。
这条“废弃古路”，与罗盘之前感应到的、通往“归墟核心”方向的波动，隐隐重合！
林澈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将玉简递还，拱手道：“多谢秦队正。此事关系重大，容在下斟酌一二。不知队正何时动身返回主营地？”
秦刚收起玉简：“虫群虽退，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我等稍作休整，半日后便出发。”
“好，半日后，在下给队正答复。”
林澈需要时间，仔细权衡利弊，以及……思考那条“废弃古路”的可能性。冒险深入绝地寻找渺茫的“初始之火”，还是暂时依附巡天司积蓄力量？这将是决定他未来道路的关键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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