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异变持续了整整三天。
白日星现，星河倒悬，这等千古奇观让整个神魔大陆为之震动。钦天监的官员们跪在观星台上瑟瑟发抖，民间则流传起各种神异传说——有说这是圣人出世，有说这是大劫将至，还有说这是某位上古大能转世重生。
无论哪种说法，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北方，投向了那片曾被称为“绝地”的北境。
铁壁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盟主啊，你可真是……吓死老石我了！”石大海围着陆鸣转了三圈，啧啧称奇，“三天前你还是个焦炭似的黑疙瘩，现在倒好，皮肤比大姑娘还嫩！这元婴期就这么厉害？”
陆鸣刚结束调息，闻言哭笑不得：“石大哥，元婴期厉害的不是皮肤嫩不嫩，而是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和真元的质量……”
“我懂我懂！”石大海拍大腿，“就是更耐揍了，揍人也更疼了！对吧老厉？”
厉狂刀抱着他那柄门板大刀，靠在墙边哼道：“老石你这话糙理不糙。盟主现在这气势，我隔着三丈远都觉得心惊肉跳。要是动起手来，我估计撑不过十招。”
这话倒不是恭维。元婴期和金丹期之间，是一道天堑。寻常金丹巅峰在元婴初期面前，确实很难撑过十招。
“厉门主谦虚了。”陆鸣微笑，“真打起来，你那一刀‘断岳’的威势，我也要忌惮三分。”
正说着，徐骁和涟漪真人从门外走进来。
徐骁手里拿着一沓情报，神色凝重：“盟主，刚收到的消息。京城那边……有动静了。”
“说。”
“姬轩辕撤回京城后，立刻宣布闭关，朝政交由太子监国。”徐骁道，“但暗线传来消息，皇宫深处日夜有诡异波动传出，疑似在准备什么大阵。另外……”
他顿了顿：“皇室的三位老祖出关了。”
“老祖？”陆鸣挑眉。
“都是元婴期，最年轻的那位也有五百岁了。”徐骁苦笑，“姬氏皇族传承千年，底蕴深厚，这三位老祖一直隐在祖地深处，非亡国灭种之危不会现身。如今他们出关，说明皇帝是真的要拼命了。”
涟漪真人补充道：“不止如此。各地藩王、世家、宗门都收到了皇帝的‘勤王诏’，要求他们带兵进京护驾。虽然大多还在观望，但已经有三位藩王响应，正集结兵力。”
“勤王？”陆鸣冷笑，“是逼宫吧。姬轩辕这是要把所有人都绑上他的战车。”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京城的位置点了点：“既然他要决战，那我们就去京城会会他。不过……不能就这么去。”
“盟主的意思是？”
“我们要造势。”陆鸣眼中闪过精光，“姬轩辕以天子自居，我们就告诉天下人——天子无道，当换人坐了。”
他看向徐骁：“徐将军，北境三十六城联盟，现在有多少城愿意跟我们走？”
“二十一座城明确表态，五座城还在摇摆，十座城……保持中立。”徐骁道，“如果盟主突破元婴的消息传开，那些摇摆的应该会倒向我们。”
“不够。”陆鸣摇头，“我们需要更多。涟漪真人，凤凰族那边……”
“凤族长传来消息，凤凰族可出兵五千，白虎族、水族各三千。”涟漪真人道，“南荒妖族总计一万一千精锐，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北上。”
“南荒妖族……”石大海眼睛一亮，“那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但还不够。”陆鸣继续摇头，“我们要的不仅是兵力，更是人心。”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韩夜，你去一趟河西道。”
“河西道？”韩夜不解。
“石大哥不是在那儿救过三千祭民吗？”陆鸣道，“那些祭民虽然神志不清，但他们的家人还在。你去联络他们的亲属，把皇帝血祭十万生灵的事传出去。记住，要传得绘声绘色，越惨越好。”
韩夜明白了：“激起民愤？”
“不只是民愤。”陆鸣淡淡道，“我们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为了追求力量，连自己的子民都可以当祭品。这样的人，不配为君。”
这一手诛心之策，比千军万马还要狠。
“那北境的军队……”徐骁问。
“分三路。”陆鸣在地图上划出三条线，“徐将军领北境联军主力，走官道，堂堂正正进发，吸引朝廷注意。凤凰族和妖族联军走南线，翻越苍龙山脉，从侧翼包抄。我、石大哥、厉门主带一支精锐，走小路直插京城。”
“三路并进？”徐骁担忧，“这样兵力分散，会不会……”
“不会。”陆鸣肯定道，“姬轩辕现在自顾不暇，他没精力同时应付三路兵马。而且……我们真正的杀招，不在军队。”
众人看向他。
陆鸣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座巍峨的皇城：“我要在天下人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在皇城之上——亲手击败姬轩辕，废了他的帝位。”
这话说得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霸气。
石大海和厉狂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
“盟主，老石我跟你去！”石大海拍胸脯，“京城那地方，我熟！当年跟着老爷子进京述职，还在御街吃过馄饨呢！”
厉狂刀也咧嘴笑：“砍皇帝的脑袋，这活儿老厉我喜欢！”
徐骁和涟漪真人却没那么乐观。京城毕竟是姬轩辕的老巢，高手如云，阵法重重，更有三位元婴老祖坐镇。陆鸣虽然突破元婴，但毕竟是初入此境，以一敌四，胜算渺茫。
“盟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徐骁劝道。
“没时间了。”陆鸣打断他，“姬轩辕在准备，我们也在准备。但拖得越久，他的准备就越充分。必须在他在完全掌控暗渊之力前，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这一战，我会亲自出手。你们要做的，是帮我牵制其他力量，给我和姬轩辕一对一的机会。”
“一对一？”涟漪真人蹙眉，“他若是不应战呢？”
“他会应的。”陆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天子威严，不容挑衅。我在皇城之上向他挑战，他若不敢应战，这皇帝也就当到头了。”
众人又商议了许久，直到深夜。
……
七日后，一则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大江南北：
铁壁城盟主陆鸣，将于下月十五，亲赴京城，向皇帝姬轩辕发起生死之战。赌注是——大周江山。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陆鸣要挑战陛下！”
“何止听说，告示都贴出来了！说是陛下为了修炼魔功，血祭了十万子民，陆盟主要为民除害！”
“真的假的？陛下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二舅姥爷家的表侄，就是被征去当祭民的，到现在都没回来！”
舆论迅速发酵。韩夜在河西道的布置开始显现效果，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将悲痛化为愤怒，一传十十传百，皇帝“残暴无道”“草菅人命”的形象逐渐深入人心。
而更让朝野震动的是，随着消息传开，各地响应陆鸣的势力越来越多。
先是北境二十一座城正式宣布脱离朝廷管辖，成立“北境自治联盟”，奉陆鸣为盟主。
接着，南荒妖族宣布与北境结盟，三万妖族大军陈兵边境，虎视眈眈。
然后，东海三十六岛联名上书，指责皇帝“失德”，要求其退位让贤。
最后，连一向中立的“天机阁”“万宝楼”等大势力也公开表态，认为皇帝血祭子民有违天和，支持陆鸣讨伐。
一时间，大周皇朝风雨飘摇。
京城，皇宫养心殿。
姬轩辕看着手中的奏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殿下跪着一众大臣，个个噤若寒蝉。
“好啊……好一个陆鸣。”姬轩辕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朕小看他了。不仅是修为，这玩弄人心的手段，也是一流。”
“陛下息怒。”丞相颤声道，“当务之急是应对挑战。下月十五，陆鸣就要来了……”
“来就来。”姬轩辕冷笑，“朕还怕他不成？传令下去，下月十五，朕在‘承天台’等他。让天下人都看看，挑衅天子威严的下场！”
“可是陛下，那陆鸣已是元婴期，又有星辰圣体，恐怕……”
“恐怕什么？”姬轩辕目光如电，“朕有三位老祖坐镇，有皇城大阵护持，还有暗渊之力加持。他陆鸣再强，也不过元婴初期，拿什么跟朕斗？”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有一丝不安。
陆鸣成长得太快了。从当初那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到如今威震天下的元婴大能，不过短短数年。这种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他真是星耀尊者转世？”姬轩辕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他压下。
不，不可能。星耀尊者早已陨落三千年，魂飞魄散，绝无转世可能。
但若不是转世，又该如何解释陆鸣的星辰圣体，以及他对星辰之力的恐怖掌控？
“陛下。”黑袍老太监悄无声息地出现，“三位老祖请您去祖地一趟。”
姬轩辕点头，起身走向殿后。
皇宫深处，有一处禁地，名为“祖地”。这里是姬氏皇族的根基，埋葬着历代皇帝，也沉睡着三位元婴老祖。
祖地中央，三座石棺呈品字形排列。此刻棺盖已经打开，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如渊似海。
“轩辕，来了。”中间的老者睁开眼，眼神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见过三位老祖。”姬轩辕躬身行礼。
“陆鸣的事，我们知道了。”左侧的老者缓缓道，“此子确实是个变数。但……也仅此而已。”
“老祖的意思是？”
“星辰圣体虽强，但也要看是谁在用。”右侧的老者冷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娃娃，就算得了天大机缘，又能领悟多少？倒是你，轩辕，你体内的魔气……太深了。”
姬轩辕心中一凛：“老祖明鉴。孙儿是为了突破化神，不得已借用暗渊之力……”
“借用？”中间的老者摇头，“你是在玩火。暗渊魔主是什么存在？三千年前，星耀尊者以生命为代价才将其封印。你想炼化他？小心反被吞噬。”
“孙儿有把握。”姬轩辕咬牙，“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完全掌控……”
“时间不多了。”左侧老者打断他，“陆鸣下月十五就到。这一战，你必须赢。赢了，你依然是皇帝，可以继续你的计划。输了……姬氏千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孙儿明白。”姬轩辕重重点头。
“我们会帮你。”中间老者道，“承天台之战，我们三人会暗中坐镇。若陆鸣真有后手，我们会出手。”
有三位元婴老祖暗中相助，姬轩辕心中大定。
“多谢老祖！”
“去吧。”老者挥挥手，“好好准备。这一战，关乎我姬氏存亡，不容有失。”
姬轩辕躬身退下。
待他离开后，三位老者对视一眼。
“轩辕这孩子……魔气入体太深，已经回不了头了。”左侧老者叹息。
“那又如何？”右侧老者冷哼，“只要他能赢，能保住姬氏江山，入魔又如何？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中间老者沉默良久，缓缓道：“你们觉得，陆鸣胜算几何？”
“三成。”左侧老者道，“最多三成。”
“不。”右侧老者摇头，“星辰圣体神秘莫测，又有星命辉光这等逆天神通……我估摸着，有四成。”
四成胜算，已经不低了。
“那我们就帮他降到两成。”中间老者眼中闪过寒光，“承天台之战，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将陆鸣彻底碾碎。如此，才能震慑宵小，重振皇威。”
三人达成共识，重新闭目调息。
而此时的铁壁城，陆鸣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净灵池边，他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三样东西：九天星辰砂、冰魄雪莲、涅盘凤凰羽。
这三样至宝，除了重塑肉身时用掉的，还各剩一些边角料。虽然不多，但足够炼制一件特殊的法宝了。
“盟主，你这是要……”涟漪真人好奇地问。
“炼一件战甲。”陆鸣道，“星辰砂为骨，雪莲为脉，凤凰羽为鳞——我要炼一件‘星凰圣甲’。”
说着，他双手结印，星辰之力化作火焰，将三样材料包裹。材料在火焰中逐渐融化、融合，最终凝聚成一件流光溢彩的战甲雏形。
战甲通体呈银白色，表面有星辰纹路，肩甲处有两片凤凰羽装饰，散发出淡淡的光辉和温暖的气息。
“好漂亮……”凤翎不知何时也来了，看着战甲眼睛发亮。
陆鸣微微一笑，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战甲上。精血融入，战甲光芒大盛，自动飞到他身上，严丝合缝。
穿上星凰圣甲的陆鸣，气势更胜一筹。战甲不仅提供了强大的防御，更能增幅星辰之力，让他与天地的联系更加紧密。
“差不多了。”陆鸣感受着战甲的力量，满意点头。
他看向众人：“明日出发，前往京城。”
石大海摩拳擦掌：“终于要干大事了！老石我这把锤子，早就饥渴难耐了！”
厉狂刀擦拭着大刀：“砍了皇帝老儿，咱们也弄个皇帝当当？盟主，要不你登基算了！”
“胡说什么。”陆鸣笑骂，“我对当皇帝没兴趣。此战之后，大周该何去何从，自有人间公论。”
他望向南方，眼中星辉流转。
京城，承天台。
姬轩辕。
我们之间的恩怨，该了结了。
夜色中，铁壁城的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知道，明日之后，这片大陆的历史，将被彻底改写。
而改写历史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城头，仰望星空，静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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