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在的话音未落，崩塌便已降临！
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部。那悬浮的、已然黯淡的暗金色能量漩涡，如同被抽走了最后的支撑，猛地向内收缩、塌陷！一个极致的、吞噬一切光与声的黑点在漩涡中心诞生，随即轰然爆发！
不是爆炸，而是“归墟”！
无法形容的吸力从那黑点中爆发出来，整个熔炉核心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开始扭曲、变形、向着那黑点疯狂坍缩！构成“墙壁”的扭曲符文成片剥落、碎裂，被吸入黑暗。粘稠的暗红色血海倒灌而入，却同样无法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走！”孙悟空咆哮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几乎被吓傻的八戒，周身暗金色妖力燃烧到极致，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箭矢，朝着来时的破口疯狂冲去！他必须在这片空间彻底湮灭之前，冲出去！
张自在紧随其后。他此刻的状态极为奇异，身体似乎比那恐怖的吸力还要“沉重”，并未被第一时间拉扯过去。他指尖那缕蕴含着新生法则的灰金色丝线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仿佛在他周身编织出极其短暂的、扭曲了物理规则的“安全区”，让他得以在崩塌的洪流中艰难穿梭。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那巨大破口的瞬间——
嗡！！！
一道恢弘、庄严、却带着冰冷肃杀之意的梵唱，如同九天垂落的瀑布，猛地灌入了这片正在崩塌的空间！梵唱所过之处，连那恐怖的归墟吸力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破口之外，那暗红色的天穹下，不知何时，已悬立着四道身影。
依旧是那暗金色的全身铠甲，狰狞的金属面具，燃烧着苍白火焰的链枷。正是之前被他们摆脱的肃静行者！他们竟去而复返，而且似乎完全不受涅盘城崩塌的影响！
不，不止他们！
在四名行者的后方，一道更加庞大、更加令人心悸的身影，在弥漫的罪业血雾中若隐若现。那身影宝相庄严，周身笼罩在柔和的、却带着无上威严的金光之中，隐约可见其跌坐莲台，手结法印。虽然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纯粹而冰冷的意志，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让正在崩塌的空间都为之颤抖！
菩萨化身！
祂竟然亲自进入了这片即将毁灭的绝地！
“孽障，窃取源火，扰动封印，当受永世焚身之刑！”恢弘的梵音直接作用于灵魂，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四名肃静行者同时举起手中链枷，苍白火焰暴涨，彼此连接，瞬间在破口之外构筑成一道燃烧的、封锁一切的壁垒！业火熊熊，不仅封死了去路，那净化的意志更是与内部崩塌的归墟之力形成了恐怖的夹击！
前有业火壁垒与菩萨化身，后有吞噬一切的空间归墟！
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操！”孙悟空目眦欲裂，妖力毫无保留地轰向那业火壁垒，但足以崩山裂石的攻击落入苍白火焰中，却只激起一圈涟漪，便被那冰冷的净化之力迅速消融！业火对妖力的克制，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八戒面如死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张自在悬浮在孙悟空身后，灰色的眼眸中，那新生的、不断生灭的灰金色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他快速扫描着前方的业火壁垒，分析着其能量结构与法则基础，同时感知着身后那不断逼近的、足以湮灭一切的归墟黑点。
“业火壁垒……核心驱动节点……二十七处。菩萨化身……能量层级……无法估量。后方空间坍缩速率……每秒递增百分之十五。”冰冷的数据在他意识中闪过。
没有时间犹豫！
他猛地将指尖那缕灰金色丝线弹出！丝线并非射向业火壁垒，而是射向了壁垒与正在崩塌的空间壁障之间，一处极其细微的、因两种力量对冲而产生的法则扭曲点！
“定义：此点为‘隙’！”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某种规则的重量。
那缕灰金色丝线没入那扭曲点，刹那间，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边缘跳跃着苍白火焰与空间碎片的灰金色光圈，被强行“编织”了出来！
【法则编织·隙】！
这并非打通了道路，而是强行在绝境中，“定义”出了一个短暂存在的、连接内外空间的“裂缝”！
“走！”张自在低吼，他自己则因为这次远超负荷的编织，身体剧震，龟裂处再次迸射出混乱的能量光芒，显然已到了极限！
孙悟空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抓住八戒，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灰金色光圈！
“妄想！”
恢弘的梵音再响，一只由纯粹金光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手，蕴含着无尽的镇压与度化之力，穿透了业火壁垒，朝着孙悟空与八戒，以及支撑着光圈的张自在，缓缓压来！菩萨化身，亲自出手了！
金光巨手尚未完全落下，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灰金色光圈剧烈波动，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自在猛地抬起头，那双灰色的漩涡之眼，第一次，主动对上了那高高在上的菩萨化身！
他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仿佛洞穿了万古的漠然。
他没有试图防御，也没有试图攻击。
他只是张开了嘴，用一种并非这个时代语言的、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并非攻击，却像两把无形的钥匙，猛地刺入了菩萨化身那恢弘的意志之中！
那缓缓压下的金光巨手，猛地一滞！
菩萨化身那一直古井无波、充满威严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仿佛是惊愕，又仿佛是……某种被触及禁忌的震动！
就是这一滞！
孙悟空带着八戒，险之又险地冲入了那灰金色光圈，身影瞬间消失！
而张自在，在吐出那两个音节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向后倒飞，被那越来越近的归墟黑点散发出的恐怖吸力，猛地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他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瞬，他似乎听到了菩萨化身那恢弘意志中，传来一声蕴含着极致怒意与某种难以置信的低语：
“你……怎会知晓那名号？！”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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