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
吴碍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考官刚才说了，死记硬背的曲子，再熟练也没灵魂。”
他顿了顿，看着张磊涨成猪肝色的脸，补充道。
“你要是想过三试，下次还是多练练怎么用琴说话吧，光靠嘴没用。”
周围的考生都笑了起来，有人悄悄议论。
“原来吴碍这么厉害，之前张磊还说人家不行……”
“活该，谁让他一直嘲讽别人。”
张磊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吴碍背着吉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雪地里，心里又气又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吴碍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来到了朝阳公园。
空无一人的朝阳公园，莫名吹起寒风。
正在弹吉他的吴碍不禁打了个哆嗦，手指按错了弦，发出一串走调的音。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吴碍的肩膀上。
“大冷天的叫我出来，烦不烦啊。”
“我分手了。”
老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瞪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
“你和郭怡分手了？！”
吴碍放下了手中的吉他，从兜里拿出了抽的只剩半包的利群夜西湖。
取出一根放进嘴里，熟练的点燃香烟。
老八在他旁边坐下：“分手原因呢？”
“她可能喜欢上别人了。”吴碍弹了弹烟灰，雪落在烟灰上，瞬间化了。
老八面露难色，见吴碍态度如此笃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记得那谁吗，她可能大学要去香港上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三年积攒下来的默契让吴碍和老八早已心照不宣。
心里都知道说的是谁，但却打着哑迷。
再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事，吴碍心中仍然是五味杂陈。
“算了，还是和你说郭怡吧。”
“你还想为她辩解什么吗？”吴碍打断了老八的话。
“你先听我说……”
“她他妈就是缺爱，怕是现在有个男的陪她，她都会毫不犹豫跟人家在一起。”
吴碍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白气不停地从他嘴里钻出。
老八没反驳，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
“吴碍，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等你愿意听了我再告诉你。”
说完，老八起身就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吴碍没有挽留，只觉得她说的很扯。
“靠，难不成她父母早恋，妹妹离异，她一个人供爷爷上学，照顾奶奶坐月子啊，真扯淡。”
吴碍心里暗骂了一句，也没了继续弹下去的心情。
“又不是得癌症，有什么不简单的。”
起身拍了拍雪，朝着大门走去。
朝阳公园的风真冷，吴碍突然懂了，分手不是结束。
而是他终于要面对不懂爱的自己了。
吴碍背着吉他走到家门口时，指节已经冻得发僵。
输入密码，门“咔嗒”一声开了，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混着淡淡的咖啡香。
这是张太后在家的信号，她总爱在晚上处理文件时煮一壶手冲。
吴碍的母亲张秋兰，由于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他习惯叫她张太后。
刚换了一半鞋，客厅里就传来张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利落。
“考的怎么样？”
他抬头望去，张太后正坐在沙发上。
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
手里翻着厚厚的文件，指尖还夹着一支银色钢笔。
听到脚步声，她才抬眼看向吴碍，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92分，还不错。”
吴碍把吉他靠在墙边，语气很淡。
他还没习惯跟太后说这种好事。
以前考砸了躲着她，现在考好了，反而有点别扭。
张太后手里的钢笔顿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却还维持着平时的严肃。
“要不是妈今天要跟电视台的人谈合作，就陪你一起去了。”
吴碍没接话，弯腰继续换鞋。
玄关的镜子里，映出他冻得发红的耳朵，还有张太后悄悄舒展开的眉眼。
“对了。”
张太后合上文件，身体往沙发上靠了靠。
“艺考结束就是高考，剩下这几个月你跟我们住吧，别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了。”
吴碍系鞋带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她：“算了吧。”
“跟我们一起住很委屈你？”
张太后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抱臂靠在沙发上，眼神里带着点审视。
“你自己住能专心复习吗？我看你就是不想被管着，还想跟以前一样混日子！”
“我不是混日子。”吴碍站直身体，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最近心情不好，一个人住能清静点，复习也能更专心。”
张太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
“行，想一个人住可以。那这个月的房租我不给你交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吴碍的脸瞬间僵住。
他现在手里只有艺考机构退的几百块押金，之前跟郭怡谈恋爱花了不少，根本没攒下钱。
张太后这话，明摆着是逼他回家住。
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沉默了几秒，他转身抓起墙边的吉他，重新穿上刚换下的鞋，拉链拉到顶。
“不用你交。”
吴碍的声音有点哑，却没回头。
“我自己能搞定。”
说完，他拉开门，寒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他头发都乱了。
张太后愣在沙发上，手里的钢笔还捏在手里。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门“砰”地一声关上，才反应过来。
“这孩子，咋的了这是？”
她起身走到玄关，看着门口吴碍没换完的拖鞋，还有吉他包落在地上的几根琴弦拨片，心里有点发慌。
张太后掏出手机，想给吴碍发微信，却又把手机放下了。
看着吴碍背着吉他走在路灯下的背影，雪粒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撒了一层碎盐。
“臭小子，跟他爸一个德行，倔得像头驴。”
张太后嘴里骂着，却从抽屉里拿出吴碍的银行卡，悄悄转了两千块进去。
又怕他不收，备注写的是艺考奖金。
而外面的吴碍，正缩着脖子往地铁站走。
他掏出手机，翻到老八的微信。
想跟她借点钱，却又把对话框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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