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魔术过去五天,骑士的训练馆里飘着一股微妙的焦躁。
太轻松了——轻松到让人心里发虚。每天的训练课,布登霍尔泽恨不得把对抗强度拉到总决赛的水平,可替补们再怎么拼命,也演不出真正对手那股子狠劲。
“放松点,哥们。”阿泰斯特在一次队内对抗赛后,拍着气喘吁吁的JJ,“你防我防得跟真的似的,可咱俩现在是队友。”
JJ抹了把汗:“教练说了,得把训练当比赛打。”
“那你倒是进个球啊,”阿泰斯特咧嘴笑,“刚才那三个空位,你投得像个刚从发展联盟上来的。”
这话让JJ脸红了红。李特在场边看着,没说话。他知道布登霍尔泽在担心什么:节奏。季后赛的节奏就像呼吸,一旦被打乱,再想找回来得费不少劲。横扫带来的不是自信,而是某种怠惰。
这种怠惰在第二轮赛程确定的那天晚上,被一盆冷水浇醒了。
步行者抢七赢了凯尔特人。
消息传到克利夫兰时,骑士刚结束下午的训练。更衣室的电视上,ESpN正在回放终场前两分钟的镜头:保罗·乔治在底角命中关键三分,大卫·韦斯特封盖了皮尔斯的绝杀上篮,最后格兰杰两罚全中锁定胜局。
“他们怎么赢的?”欧文盯着屏幕,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凯尔特人有加内特、皮尔斯、雷·阿伦……”
“因为凯尔特人老了。”李特关掉电视,“而步行者那帮小子,跑不死。”
布登霍尔泽第二天一早的录像课,放了整整两小时的步行者抢七录像。老头儿的激光笔在白板上点来点去:“看看他们的阵容——达伦·科里森、保罗·乔治、丹尼·格兰杰、大卫·韦斯特、罗伊·希伯特。年轻,能跑,能跳,防守纪律性极好。”
他顿了顿,看向全队:“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怕死。抢七在波士顿花园赢球,这需要什么样的心脏?”
更衣室里安静了。
“还有,”布登霍尔泽补充,“他们教练是弗兰克·沃格尔。这哥们儿以前是视频协调员出身,最擅长分析对手。我敢说,他现在手里的骑士比赛录像,比我们自己还全。”
系列赛第一场在速贷球馆打响。入场仪式时,李特特意看了眼对面半场热身的那群年轻人——确实年轻。保罗·乔治是个瘦高的锋卫摇摆人,投篮热身时动作干净利落;希伯特在篮下练勾手,身高臂展让钱德勒都多看了两眼。
跳球前,李特走到中圈和格兰杰握手。两人在东部交手不少次,虽然李特打爆了不少次,但也算是老熟人。
“恭喜你们过了首轮。”李特说。
格兰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疲惫——抢七消耗太大了:“谢谢。不过这话现在说太早了,打完这轮再说。”
“你们打凯尔特人那场,最后那三分很硬。”李特又说。
这回格兰杰的笑容真诚了点:“运气好。”
裁判抱着球走过来,两人不再说话,各自退回半场。
跳球没有悬念,钱德勒把球拨给李特。李特运球过半场,防守他的是保罗·乔治。贴得很紧,手臂张开,脚步跟得很死。
李特在弧顶停球,做了个手势。钱德勒提上来掩护,但希伯特没有换防,而是往后缩了一步。李特借着掩护往右路走,希伯特守在罚球线附近,像座小山。
中距离?李特看了眼希伯特的距离,急停跳投。
球进。2比0。
步行者进攻,战术打得很耐心。达伦·科里森和韦斯特在弧顶手递手,韦斯特顺下,钱德勒跟出去。球分到底角,保罗·乔治接球,伊戈达拉扑上来。年轻人没慌,虚晃一下,运一步中距离出手。
也进。2比2。
回头李特再叫挡拆,这次希伯特换防了。大个子脚步不慢,但李特一个胯下回拉就把他定在原地,中距离再中。
4比2。
开场这两分钟,定了调子:步行者不怕换防,他们的内线能跟出来;进攻端不贪快,打成功率。
首节打到六分钟,比分14比16,骑士只领先2分。布登霍尔泽叫了暂停。
“看到了吗?”老头儿在白板上画着,“他们不怕我们的挡拆。希伯特能防出来,韦斯特能换防。我们要变一变。”
他看向李特:“多打无球。凯里,你多持球。李特,你从底线走,借掩护切出接球。把他们内线调出来。”
暂停回来,李特开始打无球。第一次战术执行,欧文在弧顶持球,李特从弱侧底线借伊戈达拉的掩护切出,在左侧四十五度接球。防守他的是保罗·乔治。
年轻人脚步快,手臂长,贴得很紧。李特背身靠了一下,突然转身面框,三威胁。乔治没吃晃,李特直接干拔——
球打在篮筐后沿弹出来。希伯特抓下篮板。
步行者反击,达伦·科里森推进,传给快下的格兰杰。格兰杰面对伊戈达拉,欧洲步上篮——被伊戈达拉一巴掌扇飞。
球出界,步行者前场球。边线球发出来,韦斯特在低位要球,背打大卫·李。靠了两下,转身勾手——钱德勒补防过来干扰,球没进。
但希伯特抢到前场篮板,补篮得分。
16平。
速贷球馆第一次安静下来。观众们看惯了首轮的碾压局,突然遇到这种硬骨头,有点不适应。
李特运球过半场,朝欧文做了个手势。年轻人会意,从弱侧切入,借钱德勒的掩护绕到弧顶。李特传球过去,欧文接球直接突破——希伯特换防,欧文一个变速过掉半个身位,抛投。
球在篮圈上转了一圈,掉出来。
步行者再推反击,这次保罗·乔治在快攻中接球,三分线外一步急停出手——
球进。19比16,步行者反超。
布登霍尔泽没叫暂停,只是站在场边喊:“节奏!把节奏压下来!”
李特点头,运球过半场。这次他没叫挡拆,在弧顶面对达伦·科里森,连续胯下运球。希尔跟得很紧,李特突然一个向右的假动作,接着体前变向向左突破。希尔失位,但希伯特已经补了过来。
李特没硬上,把球分给底角的大卫·李。大卫·李空位三分出手——
没进。
篮板被韦斯特抓下,步行者再推快攻。格兰杰接球中路突破,伊戈达拉跟防。格兰杰分球给跟进的保罗·乔治,年轻人起飞,单手劈扣。
21比16。
速贷球馆彻底安静了。阿泰斯特在替补席上站起来,又坐下,嘴里嘟囔着什么。
李特运球过半场,看了眼计时器:首节还剩两分钟。
李特在弧顶要了个单打。防守的还是达伦·科里森。这次李特没做花哨动作,直接背身靠上去。希尔顶得很努力,但身高体重差了一截。李特靠了两下,突然向左转身——不是跳投,是突破。
希伯特补防过来,李特迎着他起跳。两人在空中碰撞,李特把球换到左手,从希伯特腋下挑出去。
球进,哨响。2+1。
希伯特举起手,表情有点无奈。李特走上罚球线,稳稳罚中。
21比19。
步行者进攻,达伦·科里森想打一个answer ball,借掩护突破急停跳投——被李特从侧面盖掉。球飞向前场,李特和保罗·乔治同时去追。李特抢先半步捞到球,运了一步,在三分线外急停。
乔治刹车不及,冲了过去。李特调整了一下,三分出手。
球划出一道很高的弧线,空心入网。
21比22,骑士反超。
李特走回替补席时,速贷球馆的欢呼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阿泰斯特递过来毛巾和水:“早该这么打了。”
“得让他们先高兴一会儿。”李特喝了口水,“不然不知道谁才是主场。”
布登霍尔泽在白板上画着战术:“第二节初段,李特休息。安德烈,你带替补打。防守端,给我上强度。步行者那帮小子体力是优势,但也是劣势——抢七才过去三天,他们还没完全恢复。跑起来,拖垮他们。”
李特坐在替补席上,看着场上。第二节开始,伊戈达拉带着乔治·希尔、卡特、阿泰斯特、米利西奇的阵容上场。这个阵容防守极强,进攻端就靠卡特组织。
效果不错。步行者的替补阵容明显跟不上节奏,连续两次失误被打反击。分差很快拉开到7分。
但沃格尔反应很快,两分钟后就把主力换了回来。保罗·乔治一上场就连得5分,又把分差追到2分。
布登霍尔泽看了眼李特:“再歇两分钟。”
李特点头。他需要休息,也需要观察。步行者的防守体系很完整,轮转快,协防及时。但弱点也很明显:太依赖内线高度。一旦希伯特被调出去,篮下就空虚。
第二节打了五分钟,比分变成36比38,骑士领先2分。布登霍尔泽叫了暂停,把李特换了上去。
“打五号位挡拆,”老头儿说,“把希伯特拉出来。出来就打他,不出来就投。”
李特上场第一个回合,就叫了钱德勒的挡拆。希伯特果然换防,李特面对这个大个子,连续胯下运球。希伯特降下重心,张开双臂。
李特突然一个加速向右,希伯特横移跟上。但李特紧接着一个背后运球拉回,后撤步到三分线外——
希伯特扑上来,已经晚了。
三分命中。36比41。
下一个回合,同样的战术。这次希伯特没有完全换防,而是缩了一步。李特直接中距离干拔,再中。
36比43。
步行者进攻,保罗·乔治想还一个三分,但在伊戈达拉的干扰下偏出。钱德勒抓下篮板,传给李特。
李特推进到前场,没等队友落位,在距离三分线还有两步的地方突然出手——
超远三分。
球在空中飞行时,计时器显示进攻时间还有18秒。所有人都仰着头看那道弧线。
空心入网。
36比46。分差第一次来到两位数。
步行者叫了暂停。李特走回替补席时,速贷球馆的欢呼声像海啸一样涌过来。阿泰斯特冲上来跟他击掌:“这就对了!这才像你!”
李特笑了笑,接过毛巾。他看了眼对面替补席,沃格尔正在激动地比划着什么,步行者的球员们低着头,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
半场结束前最后一攻,步行者打了复杂的战术,最后球传到格兰杰手里。在底线翻身跳投,球进。
38比48,骑士领先10分进入下半场。
回到更衣室,布登霍尔泽没有表扬,反而敲了敲白板:“10分不够。他们下半场会反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李特坐在角落里,慢慢喝着运动饮料。上半场他拿了19分,但打得很累。步行者的防守确实好,每个回合都得拼命。
欧文坐过来:“李,他们那个保罗·乔治……防得真好。”
“嗯,”李特点头,“他以后会成为全明星。”
“你怎么知道?”
“感觉。”李特说,“有些球员,你一看就知道。”
欧文想了想:“那我呢?”
李特看了他一眼:“你已经是了。”
年轻人笑了。
更衣室外,走廊里传来步行者球员走向客队更衣室的脚步声,李特放下饮料瓶,站起来拉伸了一下。
下半场,才是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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