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家生活球馆的G4之夜，空气里飘着的不是爆米花香，是火药味。
李特赛前热身时就能感觉到——前排有个胖子举着牌子，上面用红色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李特=叛徒”，旁边还画了个滑稽的美元符号。这还算文明的。当他走到客队板凳席附近投篮时，侧面看台突然爆出一嗓子：“滚回中国去！印第安纳不是你的地盘！”
球刚离手，偏了，砸在篮筐上弹得很远。
李特没回头，继续捡球、投篮。下一个进了，空心。再下一个，还是空心。他就那么站在那儿，一个接一个地投，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又像是在用最安静的方式回击。
阿泰斯特热身完走过来，压低声音：“没事？”
“嗯。”
“要我……”
“不用。”李特接住传球，又投出一个，“打球。”
跳球。裁判把球抛起来，钱德勒这次输了——希伯特把球拨向科里森的方向，小个子控卫像弹簧一样窜出去，接球直杀前场。
上篮得手。0比2。
步行者替补席炸了，观众席的吼声能把屋顶掀翻。李特运球过半场，科里森贴上来，嘴里不停念叨：“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他们说你是……”
“再怎么说，我也是新秀合同时候就帮助球队获得2004的冠军？”李特突然打断他，运球往右路压，“我一直没搞明白，他们哪来的底气。”
科里森愣神的瞬间，李特加速突破。过掉他，杀到禁区，希伯特补防。李特没硬上，把球分给底角的伊戈达拉。空位三分——
还是没进。
篮板被格兰杰抓下，步行者再推反击。保罗·乔治快下接球，面对回防的伊戈达拉，欧洲步晃开空间上篮得分。
0比4。
骑士开局就被打懵了。接下来三分钟，他们连续四次进攻无功而返，步行者趁机把分差拉到8分。布登霍尔泽叫暂停时脸黑得像锅底。
“投啊！”老头儿冲着大卫·李吼，“空位就投！投不进算我的！”
大卫·李低着头，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暂停回来第一个回合，李特在弧顶要球。防守他的是保罗·乔治。年轻人今晚眼神很亮，手臂张开，脚步跟得死死的。
“换你了？”李特背身靠上去。
乔治没说话，只是顶住。
“听说你休赛期加练了防守，”李特一边靠打一边说，“找谁练的？托尼·阿伦？”
“关你屁事。”乔治终于憋出一句。
“是不关我事。”李特突然转身，不是跳投，是突破。乔治跟住第一步，但李特紧接着一个背后运球回拉，后撤步到三分线外——
乔治扑上来，手指几乎碰到球。
但还是进了。3比4。
回防时，李特经过乔治身边：“托尼·阿伦防我这招时，会多退半步。因为他知道我能投。”
乔治咬咬牙。
首节剩下的时间成了拉锯战。步行者的主场气势太盛，每次防守成功都会引发山呼海啸的欢呼，每次进攻得手更是能让地板震动。骑士这边，欧文两次运球失误；阿泰斯特三次空位中投全丢。
节末比分20比28，骑士落后8分。李特单节拿了12分，但脸上没一点高兴的表情。
第二节开始，布登霍尔泽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让李特休息，上卡特带替补。
“文斯，”老头儿抓着卡特的肩膀，“你得投开。不管面前是谁，投！”
卡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道光。
结果这一节成了卡特个人秀。第一次进攻，他在右侧四十五度接乔治·希尔传球，面对年轻的兰斯·史蒂芬森，做了个三威胁。史蒂芬森扑上来，卡特一个变向过掉半个身位，急停中距离——
命中。
下一个回合，步行者进攻不中，卡特抓下篮板自己推进。到前场，面对退防的乔治，直接在三分线外两步拔起——
再进。
速贷球馆要是有这样的进球，早炸了。但这里是印第安纳，回应卡特的是嘘声。老将听见了，反而笑了。他回防时朝替补席看了眼，李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卡特越打越疯。一次快攻中，他已经35岁的身体居然玩起了折叠暴扣——虽然高度不如当年，但姿态依然优雅。球进后他挂在篮筐上晃了一下，落地时还模仿了当年扣篮大赛的招牌动作。
这回连步行者球迷都忍不住给了点掌声，虽然立刻被更大的嘘声盖过。
半场结束，比分追到46比48。卡特单节16分，零失误。更衣室里，布登霍尔泽把所有战术板都推到了一边。
“就这么打，”老头儿说.
下半场开场，步行者调整了防守——开始包夹卡特。但只要包夹，卡特就分球。他今晚的传球像手术刀，每次都能找到空位。第三节打了五分钟，骑士反超了4分。
沃格尔叫暂停，把保罗·乔治又换到李特面前。这次年轻人眼神更凶了。
“你队友挺能打，”乔治说，“但你呢？”
李特笑了：“我？我是来收比赛的。”
这话说得轻飘飘，但接下来三分钟，李特证明了什么叫“收比赛”。
第一次进攻，他在弧顶面对乔治，连续胯下运球。乔治跟得很紧，但李特突然一个向左的假动作，接着体前变向向右突破。乔治失位，希伯特补防。李特没停，迎着希伯特起跳——
空中换手，拉杆，球擦板进。
2+1。
加罚命中后，下一个回合，李特防乔治。年轻人想还一个，在右侧底线背打。靠了两下，转身后仰——李特根本没跳，就举着手。球砸在前筐弹出来。
钱德勒抓下篮板，长传给快下的李特。前场一打零，李特运到罚球线内一步，轻轻跳起，双手暴扣。
落地时他看了眼乔治：“你后仰时肩膀会先动，我看得见。”
乔治的脸白了。
第三次，李特在同样的位置要球。这次乔治贴得更紧，手臂几乎缠在一起。李特背身靠了一下，突然转身面框，三威胁。乔治后退半步，李特直接干拔——
球进，哨响。又是犯规。
加罚再中。这一波个人7分，直接把分差拉开到9分。
第四节彻底成了李特的表演时间。他不再说垃圾话，只是打球。面对乔治的防守，他用完全一样的动作连续打了三个回合——背身靠一下，转身后仰。第一个进了，第二个进了，第三个乔治急了，扑上来犯规。
罚球线上，李特两罚全中。分差来到15分。
银行家生活球馆的嘘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沉默。那些举着侮辱性标语的球迷，此刻看着记分牌，看着那个被他们骂了一整晚的人正在用最篮球的方式摧毁他们的球队，表情复杂得像吃了过期三明治。
终场前两分钟，步行者换下主力，投子认负。李特也被换下，走向替补席时，观众席突然响起零星的掌声——很轻，很快被更大的沉默淹没。
他坐下时，卡特递过来毛巾和水。
“打得不错。”老将说。
“你也是。”李特喝了口水，“30分零失误.”
卡特笑了：“这把年纪还能拿这数据，我得谢谢我的膝盖。”
终场哨响，108比94。骑士赢下G4，系列赛3比1领先。
李特的数据很漂亮：38分9助攻7篮板。但更衣室里大家讨论的是卡特——文斯今晚梦回巅峰，三分球6投5中，各种不讲理干拔。
“文斯，”阿泰斯特在淋浴间里喊，“你是不是偷偷喝了什么神奇药水？”
“叫经验，年轻人。”卡特的声音带着笑意。
李特最后一个洗完，出来时看见布登霍尔泽在跟助理教练看录像。老头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明天回克利夫兰。”
“嗯。”
“主场结束系列赛，”布登霍尔泽说，“别给他们任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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