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结束后,李特还觉得耳朵里有鼓点声在回响。
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物理伤害——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人潮,那些挥舞着的“77”号旗帜几乎把六月的阳光都遮住了。钱德勒在他旁边扯着嗓子吼着什么,声音淹没在鼎沸的喧嚣中,欧文那小子正试图把又一瓶香槟摇成喷泉——结果淋了前排的阿泰斯特满头满脸。阿泰也不恼,抹了把脸就反手把欧文脖子夹在腋下,笑骂声混着起哄声炸开,李特期间接受了三次彩纸炮的正面轰击,还有不知哪个混蛋球迷用扩音喇叭在他耳边喊“我要给你生孩子”。现在他左耳听力恢复了八成,右耳还有点闷,像隔了层水。
所以当泰勒·斯威夫特的助理发来邀请时,李特的第一反应是:“她演唱会音量控制得怎么样?”
助理在那头愣了五秒:“……泰勒小姐用的是业内顶级的音响系统,声压级经过精确计算。”
“那就是会吵。”李特说,“行吧,什么时候?”
挂掉电话后他看了眼日历。六月尾巴,克利夫兰的夏天正慢慢炖煮这座城市,空气里有烤柏油马路和湖藻的味道。球队训练要十月才重启,中间这段空白时间长得让人心虚。
演唱会安排在芝加哥。泰勒说东海岸巡演正好到这站,你从克利夫兰过来四十分钟,比我去找你方便。李特觉得这姑娘脑子清楚,办事有条理,不愧是能自己写歌、谈判合同、把前男友们变成热单的狠角色。
李特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扣了顶帽子,从后台通道进去时还是被几个眼尖的工作人员认出来了,窃窃私语和手机镜头窸窣窣地亮起。他没停步,只抬手随意挥了挥。
泰勒的化妆间门虚掩着,他敲了下就推开了。她正背对着门,对着镜子调整耳环,从镜子里看到他,眼睛瞬间弯起来:“哟,走路还带冠军光环呢。”
“光环在克利夫兰寄存了。”李特带上门,靠在化妆台边。泰勒:“恭喜夺冠。横扫,真狠。”
“你们乐评人怎么说来着?”李特走进房间,拉过把椅子坐下,“‘技术碾压’?”
“差不多。”泰勒放下吉他,转过身来,“我看了第四场。最后五分钟,凯文·杜兰特的表情……就像我格莱美输的时候的样子。”
“你提名了?”
“年度专辑,《Speak Now》。”泰勒歪了歪头,“输给了你给布兰妮写的那些歌做成的专辑。”
李特顿了顿:“抱歉?”
“不用。”泰勒笑出声,“挺好玩的。2012年格莱美简直就是你的作品回顾展。《broken man》、《Lonely boy》最佳摇滚内战,连最佳流行都是布兰妮那几首。”她掰着手指数,“媒体都说这是‘李特内战’,你自己打自己。”
“版权费倒是都进同一个账户。”
“俗气。”泰勒皱鼻子,“艺术家不该谈钱。”
“艺术家要吃饭。”李特从随身的挎包里抽出张叠起来的纸,“喏,吃饭的新家伙。”
泰勒接过,展开。手写的谱子,歌词挤在行间,修改的痕迹很多,有些段落被整句划掉又重写。歌名写在顶端:《Everything has changed》。
她沉默了十几秒,手指跟着谱子在空中虚按和弦。
“这旋律……”泰勒抬头,“你什么时候写的?”
“断断续续,飞机上,更衣室,睡不着的时候。”李特耸耸肩,“觉得适合你的声线。副歌部分可以再调调,你团队的人比我专业。”
泰勒又看了一遍歌词,轻声念出来:“‘All I know is we said hello\/And your eyes look like ing home…’
化妆间安静下来。远处传来暖场乐队试音的鼓点,闷闷的,像心跳。
“这歌挺适合你。”李特说,“简单,直接,副歌够抓耳。比你最近那些暗戳戳怼前男友的强。”
泰勒瞪他:“我那叫艺术创作。”
“你那叫精准打击。”李特笑了,“不过商业上很成功,我理解。”
“你要卖给我?”
“送你了。”李特摆摆手,“就当……庆祝你还没写歌骂我。”
泰勒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李特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然后她突然站起来,抓起吉他:“上台前练一遍?就当暖嗓。”
“我唱歌一般。”
“你给布兰妮和艾薇儿写歌的时候,她们可没说你唱得一般。而且,YoU bELoNG wIth mE的时候我不是没听过你唱歌”泰勒已经开始调音,“来,Key of G,你唱和声。”
李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旁边。两人挤在化妆镜前,镜子里映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泰勒起调,吉他声清脆干净,和她清唱时的嗓音很配。李特跟着进和声,他的声音低一些,有点沙,是那种常年喊战术、喷垃圾话的嗓子。
第一遍磕磕绊绊,泰勒在第二段主歌时笑了场。第二遍好多了,李特记住了和弦走向,和声垫得稳稳的。第三遍泰勒开始加花,在桥段转了调,李特愣了一秒,随即跟上。
结束时两人都有点喘。化妆间里很热,没开空调。
“还不错。”泰勒放下吉他,鬓角有汗,“你音准比勒布朗好多了。”
“这对比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演唱会本身没什么特别。泰勒的现场稳得像录音室,三万人的场子控得轻轻松松。李特在侧台看,旁边站着泰勒的经纪人,一个戴着无线耳机的瘦高个,全程在平板上点来点去。
“安可环节。”经纪人在第五首歌间隙时凑过来,“泰勒想让你上去合唱。两首, maybe三首。你oK吗?”
李特看了眼舞台。泰勒正在和观众互动,讲着某首歌的创作故事,笑得眼睛弯弯。聚光灯把她照得发光,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滑。
“哪几首?”
“《You belong with me》,《Love Story》,以及《perfect duet》,如果气氛好的话。”
“她计划得挺周全。”
“她一向周全。”经纪人微笑,“所以?”
李特想了想。侧台这里能看见前排观众的脸,年轻女孩居多,举着荧光棒,跟着节奏摇晃。有人在哭,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青春,也许是因为某句歌词正好戳中心事。
“行。”他说。
经纪人拍拍他肩膀,对着麦克风说了句什么。台上,泰勒正好结束一段话,转头看向侧台,眼睛亮了一下。
“所以!”她对着麦克风喊,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抖,“今晚有位特别来宾——他刚拿了NbA总冠军,FmVp!”停顿,等待欢呼声涌起,“克利夫兰的救世主,我的好朋友——李特!”
李特走出去时差点被音响震聋。欢呼声和刚才篮球馆里的不太一样,更高频,更尖锐,带着某种集体性的亢奋。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走到泰勒身边。
“惊喜吗?”泰勒侧过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惊吓。”李特回敬。
前奏响起,是《You belong with me》。泰勒冲他眨眨眼,把话筒让到中间。李特开口唱了第一段主歌——声音比平时说话低一些,没那么精细的技巧,但胜在干净,节奏卡得准。台下观众举着的手机屏幕连成一片星海。唱到副歌时泰勒加入,两人的声音意外地合拍,她的清亮衬着他偏低的嗓音,合唱部分竟有了种奇妙的层次感。
第二首《Love Story》更过分。泰勒把麦克风朝向观众,三万人一起唱副歌的声音像海啸。李特在这片声浪里突然有点恍惚——这些人都认识他,但不是因为篮球,是因为他写过几首歌,和一些明星传过绯闻,是某种跨界故事的主角。
《perfect duet》的前奏缓缓流淌出来。这首歌李特写的时候就是按男女对唱设计的,旋律线交错推进,副歌部分需要两人声音有足够的张力。舞台上只剩下两束追光,分别笼着他们。泰勒唱第一段时看向他,眼神里的笑意收了收,换成某种更柔软的东西。到他接第二段,他往前走了半步,声音稍微提起来,和她的声线缠绕在一起。合唱部分,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向对方,声音撞在一起,再绽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台下安静了一瞬,然后掌声和尖叫几乎要冲破音响的极限。
“这歌你写给我的。”泰勒唱完第一段,在间奏时说。
“你唱得很好。”李特接第二段。
“你说这是完美二重唱。”
“因为你的声音和我的旋律很配。”
台下有人在抽泣。该死,这些小姑娘泪点真低。
歌唱到最后一段,泰勒突然靠过来,额头抵着李特的肩膀。这个动作,李特僵了一秒,然后继续唱完最后的和声。掌声像暴雨一样砸下来,持续了很久,久到泰勒拉着他的手站起来,鞠了三次躬,幕布才缓缓合上。
散场后工作人员领他再次回到后台,泰勒已经卸了妆,换了件宽松的卫衣和短裤,头发随意扎成丸子头,正抱着水瓶小口喝。
“表现不错嘛,”她拧上瓶盖,“没掉链子。”
“差点忘词,”李特实话实说,“第二首副歌进晚了一拍。”
“没人听出来。”泰勒挥挥手,示意助理和其他人先出去。化妆间里只剩他们俩,空气忽然安静下来,远处场馆散场的喧嚣变得模糊。她走到窗前,背对着他站了会儿,然后转过身,后背靠着窗台。
“李特。”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
“那首《Everything has changed》,”她说,“还有之前的《perfect duet》。你写这些歌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谁?”
问题来得直接。李特顿了顿,走到沙发边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写歌的时候不想具体的人。想一种情绪,一个场景,一段关系可能有的样子。”
“那就是说,不是为某个人写的。”泰勒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蜷起腿,“那我换个问法——你愿不愿意,让这些歌变成‘为我们’写的?”
李特抬眼看向她。泰勒没躲闪,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她脸颊还有点演出后的微红,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有一种他熟悉的、属于创作人的执着,但底下还涌动着别的、更滚烫的东西。
“泰勒,”他开口,声音放缓,“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泰勒打断他,语速快起来,“我知道你和艾薇儿那些事,分分合合,藕断丝连。我也知道你现在没和任何人确定关系。但我就是喜欢你。从你第一次来我mV,随便哼了一段旋律被我偷听到开始;你帅,有才,在球场上是神,你写的歌像是把我心里那些说不清的感觉全挖出来了。我没办法假装这只是‘好朋友’。”
李特沉默了几秒。化妆间顶灯的光线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无形的界线。他最后摇了摇头,声音很温和,但没留余地:“泰勒,你值得更好的。一个能把所有时间和注意力都给你的人。而我……篮球占了我生命的大半,剩下的还要分给家庭、其他朋友、那些乱七八糟的商业计划。我现在给不了任何人‘全心全意’。”
“我没要你现在就承诺一辈子。”泰勒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她个子高,站着也只比他坐着高一点。她低头看他,眼神倔强,“我要你承认你也对我有感觉——不只是朋友那种。我要你至少试一试。”
“我不想谈恋爱。”李特说,声音很低,我很忙,夏天训练,赛季打比赛,休赛期搞商业,偶尔写歌是因为失眠。我没有时间经营一段‘正常’的关系。”
话没说完。
泰勒忽然伸手抓住他的领口,吻了上去。
李特僵了一瞬。唇上的触感温热而坚定,带着她常用的草莓味润唇膏的甜香。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他衣料,轻微发抖,但吻本身毫无退缩之意。两三秒后,他闭上眼,手抬起来,一只手轻轻扶住她后腰,另一只手托住她后脑,回吻过去。这个吻加深了,从最初的试探变成某种激烈的确认,混杂着太多没说出口的东西——欣赏,欲望,孤独,还有两个同样站在行业顶端的人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相互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泰勒先退开一点,额头抵着他肩膀,喘着气。李特的手还停在她背上,能感觉到她心脏跳得很快。
“看,”她的声音闷在他衣服里,带着点得逞的笑意,“你明明也想要。”
李特没否认。他只是慢慢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给她也是给自己一点空间。“泰勒,”他声音有点哑,“这改变不了我刚才说的话。”
“我知道。”泰勒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但眼眶有点红,“我没指望一个吻就让你改变主意。但我至少要让你知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的节奏,你的那些‘没办法’。我可以等,也可以配合你的时间。但你别想用‘好朋友’当借口把我推开。”她抬手,用拇指擦了下他唇角——可能沾到了她的唇膏,“歌我要唱,人我也要继续追。李特,你准备好接招吧。”
车驶向酒店。一路无话,但气氛不尴尬,某种奇怪的平衡达成了。到酒店地下车库时,泰勒突然说:“那首歌,《Everything has changed》,我真收了。”
“随你。”
“我会录,会发行,会打单。媒体会问我是谁写的,我会说是你。”
“随你。”
“他们还会问我们什么关系。”
李特推开车门,冷气涌进来。“就说我是你最意想不到的灵感来源。”
泰勒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这个好!这个真的太好了!”
三天后,《芝加哥论坛报》娱乐版登了张模糊的照片。地下车库,车里,两个人影贴得很近。标题是:“音乐天才与体坛巨星:泰勒·斯威夫特与FmVp李特深夜密会”。
同一天,泰勒在推特发了段十五秒的视频。她在录音室,对着谱架唱《Everything has changed》的片段。配文:“最意想不到的灵感来源。谢谢@Li77。”
李特没转发,没评论,没回应。
手机扔在长椅上嗡嗡震个不停。李雪的电话打进来时,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接起来。
“哥!”李雪的声音又兴奋又无奈,“你和泰勒怎么回事?我这边电话快被媒体打爆了!需要我发声明吗?就说你们是音乐合作……”
“不用。”李特打断她,看着篮筐,“让她发吧。对我们都没坏处。”
“那你们到底……”
“朋友。”李特说,顿了顿,又补了句,“可能比朋友多一点。但到此为止。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雪在那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干练:“懂了。我会引导成‘音乐天才与体坛巨星的跨界友谊’,重点推你们合作的新歌。艾薇儿那边……”
“别提她。”李特声音沉了点,“别把任何人扯进来比较。”
“明白。”
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但也许,有些东西最好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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