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的油灯被风吹得晃了晃,将我和高士的影子投在羊皮地图上,汾河的曲线像条发光的银带,隔开了太原与对岸的黑影。
我刚将“防线稳固,文气复苏”的字句写在纸上,帐外就传来文信吏的脚步声,我让他把消息传回长安。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转头对高士道:“长安收到消息,百姓的心就能彻底稳了。”
高士用炭笔圈住汾河上游的渡口,眉头紧锁:“稳是暂时的。浊族圣主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被几次打退,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看这里,水流平缓,最适合偷渡。
还有下游的芦苇荡,藏个万把人不成问题。”
他敲了敲地图,“我打算派三支轻骑轮班巡查,再让文修在渡口刻下镇邪诗纹,防着他们偷袭。”
“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我将暖玉笔放在地图旁,笔身还留着长安文气的余温。
“文修们的文气刚恢复,不能让他们再硬拼。我让赵周先生带几个老成的,专门负责加固诗纹;
年轻的跟着将士们巡逻,既能熟悉战场,又能及时支援。”
汾河的水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对岸的浊族大营一片死寂,却像蛰伏的巨兽,让人不敢放松。
长安的晨光刚漫过朱雀大街,文信台的吏员就捧着传讯纸冲进了皇城。
“陛下!太原急报!防线稳固,文气污染已解!”
武则天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猛地抬头,龙纹玉佩撞在御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立刻将消息传遍长安!”武则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让金吾卫沿街宣读,让百姓们都知道,他们的子弟兵,守住了太原!”
吏员刚要退下,她又补充道,“传朕旨意,追封张说为‘文忠公’,孔颖达为‘文正公’,他们的牌位,入凌烟阁!”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长安。
之前关门的商铺纷纷卸下门板,掌柜们站在门口,高声喊着“今日商品八折”;
茶馆里,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起李白以酒化气的故事,台下掌声雷动;
国子监外,孩子们捧着《诗经》,跟着文修们吟诵,“关关雎鸠”的声音,比往日更响亮。
杨玉凰站在兴庆宫的城楼上,看着下方恢复生机的大街,琵琶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再是激昂的战歌,而是舒缓的《江南春》,琴声像春雨,滋润着百姓们紧绷的心弦。
一名老妇人牵着孙儿,指着城楼上的身影,轻声道:“是贵妃娘娘,有她和李大人在,咱们长安,稳了。”
紫宸殿内,武则天正与上官婉、鱼玄机商议支援事宜。
“陛下,”上官婉儿突然跪下,“孔先生临终前,曾说要让《诗经》传遍北疆。
臣恳请,让援军携带千本《诗经》拓本,分发给前线的文修和将士,让他们知道,长安的文心,永远与他们同在。”
武则天扶起她,眼中满是赞许:“准了。朕亲自为拓本题字‘文心守土’。”
太原的午后,阳光格外暖。
我正在防线巡查,看到年轻文修陈子昂正用毛笔在城砖上刻诗纹。
他的笔杆上刻着“守土”二字,正是他父亲留下的那支。
“李帅,您看这镇邪诗纹,我刻得比上次工整多了!”他兴奋地指着城砖,脸上沾着墨渍。
“不错,有你父亲的风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父亲是雁门关的戍卒,战死时,陈子昂才十五岁,如今他已能独当一面。
“等这场仗结束,我想回雁门关,给父亲立块碑,上面刻上您的诗。”他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让他知道,他守的土,我们守住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刚要开口,就看到远处的土路上,来了一支车队。
百姓们推着独轮车,车上装满了粮食、棉衣和草药,为首的是太原知府。
他看到我,快步走来:“李帅,这是百姓们自发筹集的物资,每家每户都捐了,连孩子们都把压岁钱拿出来了。”
一名老妇人捧着一罐蜂蜜,塞进我手里:“李大人,这是我家老婆子养的蜂酿的,您泡水喝,润润嗓子。”
一名少年举着一把弹弓:“李帅,我打鸟给您补身子!”
百姓们的笑脸像阳光,驱散了战场的阴霾。
我握紧蜂蜜罐,声音发颤:“多谢乡亲们,有你们在,我们一定能打退异族!”
将物资交给军需官后,我回到军帐,发现高士正对着地图发呆。
“怎么了?”我问道。
他指着地图上的浊族大营:“斥候回报,他们这几日动静不大,但营中多了不少马车,用黑布盖着,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马车?”我皱起眉头,浊族都是骑兵,很少用马车运物资,“会不会是从其他部族调的援军?”
高士摇摇头:“斥候说,马车走得很慢,不像是运兵。
而且,他们的哨兵比之前多了三倍,连汾河的渡口都封锁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拿起暖玉笔,将长安传来的白色文气引向指尖,轻轻一点,文气顺着汾河的方向延伸。
刚靠近浊族大营,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是怨念,而是人的气息,微弱却真实,带着恐惧和绝望。
“是百姓!”我猛地站起来,“他们抓了大唐的百姓!”
高士也变了脸色:“浊族圣主想干什么?用百姓当挡箭牌?”
我握紧暖玉笔,指节发白。
文心者,以护民为根本,若浊族用百姓来要挟,我投鼠忌器,文气必然紊乱。
这比任何幻象都狠毒,是直击我文心最软处的阴谋。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转身就要往外走,被高士一把拉住:“太白,太危险了!汾河渡口都是他们的哨兵,你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他按住我的肩膀,“我们先沉住气,派最精锐的斥候,从下游的芦苇荡绕过去,查清他们的底细,再做打算。”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文心不仅要护民,更要谋定而后动。
“让斥候带上文气隐匿符,千万小心。”我嘱咐道,“另外,加强防线的戒备,尤其是文气防护罩,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高士领命而去,军帐里只剩下我和跳动的油灯,映着地图上汾河的银带,竟有些刺眼。
夜色渐深,我睡不着,起身去巡查防线。
文修们正在轮换值守,赵周先生拿着孔颖达的《诗经》拓本,给年轻文修们讲解诗纹的用法。
“孔先生说,《诗经》的力量,在于真,真心护民,诗纹才会有力量。”他的声音带着怀念,“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赵先生说得对。孔先生用生命为我们传去文气,我们守土,就是守住他的信念。”
年轻文修们纷纷站起来,齐声道:“请李帅放心,我们绝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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