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梯之巅，风声猎猎。
凌霄独立于最高处，汗湿的衣衫紧贴身体，勾勒出虽显瘦削却异常坚韧的轮廓。他微微喘息着，体内力量几乎耗尽，煞气与魂毒的反噬虽被强行压下，却也带来了不小的负担。但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渺小的人群，一种久违的、掌控自身命运的感觉悄然回归。
山脚下，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各种复杂的哗然、惊叹和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第一……他竟然拿了第一？”
“登顶了……九百九十九级……多少年没人能登顶了？”
“怪物……真是个怪物……”
“可惜了啊，这资质……”
王执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铁青中透着煞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被他视为废柴、屡屡刁难的小子，竟然真的以这种近乎打脸的方式，夺得了毅力考核的头名！这让他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成了笑话！尤其是云宸长老和严师姐都在场！
云宸长老抚须的手微微停顿，眼中精光闪烁，看着山顶那个身影，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此子，绝非池中之物！那心性，那毅力……玄云宗这小庙，怕是容不下这尊大佛啊。但无论如何，今日他为玄云宗创下了一个记录，于宗门声威有益。
严师姐清冷的眼眸中也泛起波澜，她主管心性考核，自然明白能在那幻心阵中毫无反应意味着什么，再加上这登顶的毅力……此子，秘密不小。
张远、柳依依等玄云宗弟子，则是满脸的敬佩和不可思议。他们亲身经历过登云梯的压力，更明白能登顶意味着何等可怕的意志力。
丫丫在人群中跳着脚，小脸兴奋得通红，要不是怕打扰凌霄，几乎要欢呼出来。
很快，有执事弟子上前，将力竭的凌霄从山顶搀扶下来（虽然他并不需要，但并未拒绝）。其余考核也陆续结束，最终只有十八人通过了三关考核，达到了招收标准，而凌霄毫无疑问地位列第一。
云宸长老亲自宣布了结果，并对新弟子勉励了几句，目光在凌霄身上多有停留，最终意味深长地说道：“修仙之路，资质虽重，然心性与毅力更为根本。望尔等勤勉修行，勿忘今日登攀之苦。”
说完，他便飘然离去，将后续事宜交给了王执事。
王执事黑着脸，开始安排新弟子入门事宜。分配住所、发放身份令牌和入门物品。
轮到凌霄时，王执事几乎是咬着牙，将一块刻着“杂役”二字的木质令牌和一套灰扑扑的、质地粗糙的杂役弟子服饰塞到他手里，冷冰冰地道：“既然云宸长老开口，你便从杂役弟子做起。住所丙字柒号房。这是《玄云基础炼气诀》前两层口诀和本月份例：三块下品灵石，一瓶辟谷丹。好自为之！”
杂役弟子，地位最低，需要承担宗门杂务，修炼资源配额也远少于外门弟子。
周围几个新入外门的弟子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就算你考核第一又如何？废物资质，终究还是杂役的命！
凌霄面无表情地接过东西，看都没看王执事一眼。杂役弟子？他根本不在意。这玄云宗于他而言，暂时只是个栖身之所和获取信息的渠道。至于资源，他自有办法获取。
他带着丫丫，根据指示，找到了位于外门区域最偏僻、条件最差的丙字排宿舍。柒号房是一间低矮狭小的石屋，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布满灰尘，阴冷潮湿。
丫丫却已经很满足，主动开始打扫起来。
凌霄将那份例的三块下品灵石拿在手中。灵石只有指甲盖大小，光泽黯淡，蕴含的灵气稀薄驳杂，聊胜于无。他运转《噬元诀》，眨眼间便将三块灵石吸成了齑粉，一丝微弱的灵气融入体内，稍稍缓解了疲惫。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凌霄心中暗道。靠这点资源，别说恢复前世修为，就是正常修炼都寸步难行。
次日清晨，刺耳的铜锣声在外门区域响起。
所有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都必须前往杂役堂领取任务。玄云宗不养闲人，尤其是杂役弟子，需要用劳动来换取微薄的修炼资源和宗门贡献。
杂役堂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管事的是一个三角眼、颧骨高耸的中年修士，姓钱，炼体六重修为，此刻正拿着任务册，颐指气使地分派工作，态度恶劣。
“你！去灵田除草！”
“你们几个，去矿洞背矿！”
“你，去丹房看火！”
“你，去兽栏清理粪便！”
被点到名的弟子，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暗自庆幸任务轻松。
很快，轮到了凌霄。
钱管事翻着册子，三角眼瞥了凌霄一眼，似乎早就得到了授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凌霄？哼，考核第一的天才啊……”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引得周围弟子一阵低笑。
“正好，后山黑潭那边的茅厕堵了，淤积已久，臭气熏天，一直没人愿意去。这个‘好’差事就交给你了！给你三天时间，清理干净！完不成任务，扣除三个月例钱！”钱管事将一块写着“净厕”的令牌丢给凌霄，脸上满是戏谑和恶意。
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黑潭茅厕？那可是十几年没彻底清理过的鬼地方！”
“哈哈哈，让考核第一去通茅厕？钱管事真会安排！”
“这下有好戏看了！看他还能不能嚣张起来！”
显然，这是王执事或者其党羽的刻意刁难。用最污秽、最低贱的工作来羞辱他，打击他的气焰。
张远、柳依依等几个对凌霄抱有善意的弟子闻言，都皱起了眉头，面露不忿，但却不敢出声反驳钱管事。
丫丫气得小脸通红，想要争辩，却被凌霄轻轻拉住。
凌霄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块污秽的令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接到的不是通厕的任务，而是去藏经阁阅览功法。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一脸得意的钱管事，只说了两个字：
“领命。”
说完，拿着令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预料中的愤怒或屈辱。
那平静的反应，反而让钱管事和一众等着看笑话的人愣住了，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难受。
“哼！装模作样！我看你能撑几天！”钱管事冲着凌霄的背影啐了一口。
凌霄带着工具，按照指示来到后山黑潭。那里果然有一个早已废弃、污秽不堪的茅厕，恶臭远在百米外就能闻到，令人作呕。
但他连矿坑深处的污秽和妖物的腥臭都经历过，这点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开始工作，动作甚至称得上有条不紊。
然而，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灵魂深处的不朽剑魂微微摇曳，《时空剑典》的碎片缓缓运转，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蔓延开来，仔细感知着这片区域的能量流动。
玄云宗再没落，也曾有过辉煌。其山门所在地，灵脉再微弱，也总有一些特别之处。
果然，在他感知到茅厕后方紧挨着的一片陡峭岩壁时，剑魂传来一丝微弱的异动！
那里……似乎有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的水属性灵气波动，从岩壁深处渗透出来！虽然微弱，但其品质远胜外界！
凌霄眼中精光一闪。
他不动声色，继续清理着污秽，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面岩壁上。
夜晚，结束了一天劳作的杂役弟子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抱怨着工作的辛苦和管事的不公。
凌霄则悄无声息地再次来到黑潭，避开可能的耳目，来到那面岩壁前。
他伸出手掌，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仔细感知。没错，那精纯的水灵气就是从这后面渗出！
他尝试运转《噬元诀》，吸收那渗透出的灵气。
丝丝缕缕冰凉精纯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带来的舒爽感远超吸收那三块下品灵石！虽然量很少，但胜在品质极高！
这岩壁之后，恐怕有一条被隐藏的、品质不错的灵泉支脉！或者是一处小型水属性灵眼！
这发现让凌霄心中一动。
或许，这污秽之地，反而成了他的一个修炼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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