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宜点点头，又去了二分店，店外也是乌泱泱的人。周洪满脸喜色，只说已准备妥当，等吉时一到便开张。
秀宜略嘱咐几句，转头就去了药铺。
赵强、赵伟带着伙计们都已经准备周全。
秀宜嘱咐他们：“人多了容易拥挤，一定要维持好秩序，叫病人排好队，小心踩踏。特别要注意老人、小孩。”
两人答应了。
秀宜去了医馆。“福运医馆”四个大字在暖阳下熠熠生辉。
秀宜从后门进了医馆，廖靖父子和李青竹已经到了，正对坐饮茶。
秀宜走过去，很自然地把两根手指往李青竹腕上一搭，微微点头：“世子身体底子不错，有明显好转。吉时快到了，你们上楼去等我。”
李青竹带着来运和魏蜜上了楼，从窗口看下去，见店门前人头攒动，交头接耳。
有热切的交谈声随风钻入耳中：
“你听说了吗？鬼医会亲自坐诊。”激动的声音。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以后每月初八，鬼医都会坐诊。”
“我还没见过鬼医呢……”
“瞧你这话说的。谁又曾见过呢？那样的神医岂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见到的？”
“太好了。我爹的病有救了……”
“你可拉倒吧，就算鬼医亲自诊过，你爹吃得起药？”
“那是我爹，砸锅卖铁我也要给他治！”
“怎么还不开门？”
“吉时还未到。快了。”
……
有伙计出门维持秩序：“吉时快到了，请大家不要拥挤，排成两队。今儿有两位大夫坐堂义诊，不怕看不到病。”
众人纷纷排成两队，就有人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问：“请问小哥，哪一队是鬼医亲诊？”
伙计满面春风：“好叫各位街坊知道，两位大夫一位是鬼医，一位是鬼医的独子，早已经得到鬼医真传。”
人群中炸开了锅，谈话声里夹杂着呜咽声：
“都是神医啊……”
“我媳妇的病有救了。”
“我娘是不是不用等死了？”
“儿子，你有救了啊……呜呜呜……”
……
吉时一到，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店门缓缓打开了。
干净整洁的大堂里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医案，有两人肃然端坐在医案前，眉目相似，皆穿着一样的细棉布月白长衫。
一人慈眉善目，留着胡子，眼眸如星。
另一人气质儒雅，白面无须。
喧嚣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在伙计的引领下，一个一个规规矩矩地入门求诊。
二楼尽头的雅室，来运守在门口。
屋里开着小窗，火盆燃得旺旺的，李青竹只着中衣，躺在床上，看着秀宜手中的金针，想起昨儿扎针时五脏六腑翻涌的疼痛，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秀宜看得好笑，毫不手软地扎了下去。
三十三针扎完，又捻了一遍，秀宜累得直喘气。
白芍忙扯出锦帕替她拭去额上汗渍。
白菊奉上刚煮好的香茶。
秀宜接过茶，轻轻啜了一口，茶香在舌尖上滚了一滚，滑下肺腑。秀宜舒服地长长出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小口小口饮完一盏，站起身来，又捻了第二遍针。
李青竹紧皱眉头，疼得直抽抽，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在心里骂娘。
魏蜜捏着锦帕，仔细替他粘去汗珠。
秀宜接过白菊奉上的茶盏，慢慢饮完，扶着白芍站起来，一息不停，利落地拔完三十三根金针，软靠在白芍肩头。
半晌，才问李青竹：“怎样？”
李青竹站起来，伸胳膊踢腿活动过四肢，才笑着道：“辛苦宜姐儿了。竟是大有好转。胸闷的感觉比以前轻了许多。”
又低声道：“也怪了，你一针扎下，我连个手指头也动不了。你针一拔完，我就跟好人似的，连疼都不疼了。”
秀宜笑笑，淡淡道：“第一针是封穴的。若不然，万一你忍不了痛，挣扎起来，反会激发毒性，危及性命。”
又道：“旁边的柜子里有干净的中衣，是我哥哥从未穿过的，世子若不嫌弃，可以换了中衣，略歇歇再回府。小女先告退了。”
带着白芍、白菊去了隔间，简单梳洗后爬上软榻，交待丫鬟：“我略歇歇，用膳时叫我。”话一说完，一歪头睡了过去。
白芍心疼地望着小姐，扯过薄被盖在她身上，自己坐旁边守着。
李青竹换过中衣，推门出来，恰看见白菊提着水从隔壁房间出来，下意识就问：“你家……”话未说完，看见白菊直摇手，剩下的话就噎在喉咙里出不来。
白菊轻声道：“小声些。小姐累坏了，刚睡着。”
来运忙上前接过白菊手里的木桶，低声道：“姑娘歇歇，我帮你提下去。”
李青竹静静看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放轻了脚步，转身回房。
秀宜一觉醒来，已将近黄昏。
白菊在煮茶的小炉子上煨着鸡丝粥。
秀宜一睡醒就喊饿，白菊忙盛了一小碗给她。
秀宜握着细白瓷小勺子，吃得头也不抬。
吃完将碗递给白菊：“再来点。现在什么时辰了？”
白菊又盛了半小碗给她，笑着道：“已是酉正。小姐只再吃这半碗。一会要用晚膳了。”
秀宜三两口吃完，下了软榻：“白芍呢？不是说用膳时叫我？”
白菊抿着嘴笑。
白芍笑着从门外进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小姐问。快用膳了，请小姐移步。”
秀宜笑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问：“世子呢？可回去了？”
白芍笑着摇头：“没呢。刚出去就是世子叫过去，问小姐怎么还没醒？”
主仆几个叽叽喳喳说话，早惊动了隔壁房间的李青竹。
李青竹急匆匆掀帘子进来，关切地问：“宜姐儿醒了？觉得怎样？”
秀宜含笑点头：“只是累着了。睡一觉就松快了。”
几人一起下楼。
廖靖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正收拾医案，见几人下来，笑着点了点头。
秀宜福了福，笑着道：“外祖父，舅舅。今儿可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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