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去了第二个铺子，第三个铺子……
第三个铺子盘完，已近午时。
众人进了附近的酒楼，点了一桌席面。
江氏面色阴沉，略动了动筷子便不吃了。
秀宜殷勤相劝，江氏咬着牙，勉强扯出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宜姐儿别客气。我吃饱了。”
饭后，秀宜满面心疼地问王氏：“舅母累着了吧？”
王氏笑着摇头：“不累。今儿个都盘了吧。省了明儿再跑一趟。”
好在第四、第五个铺子都是卖绸缎的，不像首饰珠宝，样式又多又杂；三个庄子也简单，两个田庄，主产粮食，一个山庄，出产些野味水果。
盘完，天已近黄昏。
秀宜对江氏行了一礼：“夫人好走。我们就不送了。”
娘儿仨坐上马车，丫鬟仆妇在后跟着，浩浩荡荡回府去了。
“姐姐，绸缎首饰利润很高吗？”廖珠靠在秀宜肩头问。
“嗯。特别是首饰，若是稀有的，遇到有缘人，利润可以翻好几倍。”秀宜眉眼弯弯。
“那……”廖珠直起腰，歪着头不解地问：“那江夫人为什么肯以半价全部接手？我看好些个首饰，半价也比进货价高太多了。”
秀宜抿着唇笑。
“姐姐快说呀。”廖珠抱着秀宜的胳膊轻轻摇晃。
“你自己不会动动脑子？”王氏看不下去，嗔道：“多大姑娘了？遇事还只会问？”
廖珠骨碌碌转转眼珠子：我猜……江夫人惧怕李世子？”
“靠了点边边。”王氏笑起来，“再猜。”
廖珠想了又想，把头在秀宜肩上直蹭：“才靠点边边呀？……唉呀，人家猜不到嘛。好姐姐，你告诉我啦。”
秀宜笑着摸摸她的头：“因为，店里一多半货都是假的。就连绸缎，也是以次充好的多。”
廖珠水汪汪的眸子蓦然睁大：“假的？怕你告官？怪不得我看那江夫人脸都黑成松烟墨了，还是掏银票全买下来了。这闷亏吃的……”廖珠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传出车外，惊飞了屋脊上一只小雀儿，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王氏嗔她：“坐好。还有没有一点儿淑女形象了？看看你表姐多沉稳？你竟学不到半分……”
秀宜忙搂住廖珠，宠溺地道：“表妹还小着呢。活泼点可爱。”
王氏见她姐妹亲厚，心中欢喜，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这时，从对面驶过来一辆马车，车窗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揭起车帘，露出孙立涵那张俊秀的脸。
马车交错驶过。
孙立涵扭头对车里的李青竹笑道：“怪道觉着笑声清脆响亮，耳熟得紧。原来是鬼医府上的马车，想来是廖家妹妹在笑。只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这样高兴？”
李青竹唇角漾起笑意：“要不，你追上去问问？”
孙立涵撇撇嘴：“还是算了吧。都走过了。”
“听说你两家有意结亲？”李青竹问。
“我母亲倒是有这个意向，可王伯母却说廖家妹妹还小，性情不定，想等两年再说。”孙立涵笑道，“此事并未传开，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廖家小姐的确还太小。似乎不满十三？你只怕等不得她长大。”李青竹笑道，“不过鬼医府的人脉……等几年也是值得的。”
孙立涵若有所思：“可我都满十七岁啦，朋友中都有当爹的了。母亲便有点着急，这些日子在相看别家的姑娘。”
“你自己怎么看？”
“我没意见。只要门当户对，娶谁不是娶？何况廖家妹妹性情活泼天真，比那心眼子多的可好太多了。”
……
马车渐渐远去。
回了廖府，娘儿仨简单用了点晚膳，王氏便对秀宜道：“你姐妹俩今儿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秀宜就向王氏行礼告退：“今儿辛苦舅母，就不耽误舅母休息了。”
姐妹俩携手回丁香院，廖珠兴奋得很，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秀宜也不打断她，只是含笑听着。
进了房间，白菊亲自奉上茶来，两人接过，饮完一盏茶，秀宜便命白芍把账本和钱匣子拿来。
廖珠一听表姐要算账，便起身告辞：“今儿有点累，先回去歇了。”
秀宜知其意，握住她白嫩的手，诚恳地道：“我们姐妹自小亲厚，实不必如此。”
廖珠正色道：“都说兄弟虽亲，钱财各别，何况姐妹？我和姐姐要一直这样亲厚，就不能因为钱财而生分了。该有的界限还是要有的。”
秀宜眸中全是笑意，摸摸她的头，感叹道：“我妹妹长大啦。不过这些须钱财，不要紧的。”
白芍已经拿了账本和银票过来。
廖珠看着满匣子银票，不由咋舌：“这么多银票还说不多？”
秀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十几万大军……这点钱，够买多少粮食和药材？又够用多久？”
廖珠转身就跑。
秀宜怔了怔，一下子没拉住，廖珠已经跑出门去了。
秀宜无奈地笑笑，吩咐白芍记账。
正忙着，门帘一掀，廖珠已经风一样卷进来，微微喘着气，眼睛里亮着光，把个紫檀木雕花匣子往秀宜面前一放：“姐姐，我所有的头面首饰，攒的月银都在这里了，给你。”
秀宜愣愣地看着她，眼眶慢慢湿润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声音哽咽：“好妹妹……”
廖珠在她怀里，略有些呼吸不畅，挣扎着抬起头来，脸憋得通红：“姐姐，我有点……出不来气。”
秀宜不由“扑哧”一声笑了，细碎的泪意还沾染在眼睫毛上，衬得一双眼像浸了水的星子，又黑又亮。
“姐姐，你真好看。”廖珠愣愣地抬起手，轻轻抚过秀宜右嘴角那个小小的梨涡，“就是太瘦了。若是胖一点，会更好看的。姐姐，你要多吃点。”
秀宜拿帕子按按眼角：“好，听珠儿的。不过，”秀宜把雕花匣子打开，拿出张银票，盖上盖子塞回廖珠怀里，“这一百两我收下了，算我领你的情。余下的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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