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国,国如其名,是个将“平庸之道”奉为至高准则的神奇国度。在这里,树叶必须长得差不多大小,百姓身高体重全国平均,连打哈欠的时长都有礼部官员拿着沙漏在街边抽查,误差超过半秒就要被拉去学习《中庸之道图解》。
这一切,都因为建国太祖是个严重的选择困难症患者。当年他面对琳琅满目的治国方略,愁得三天没合眼,最后拍板:“选啥选!只要大家都一样,就不用选了!”于是,“拒绝突出,严禁冒尖,天下大同,其乐融融”十六字箴言,刻在了每一口井沿上。
每年春天,全国最盛大的活动就是“出类拔萃嫌疑犯排查暨平庸标兵选拔赛”。赛事宗旨就一条:找出那些不小心“冒出来”的家伙,然后狠狠地“按回去”;同时表彰那些“缩得最到位”的模范。
今年的主考官,是资深平庸大师——御史大夫涂匀匀。他的人生格言是:“宁可平平无奇饿死,绝不熠熠生辉撑死。”他坚信,一滴墨汁掉进染缸,必须立刻均匀散开,谁敢保持原状,谁就是国之祸害!
赛程第一项:身高体重同步率测试。
全国青壮男子排成长龙,走过“标准门”。这门框会放出一道柔和的光幕,扫描每个人。光幕旁立着巨大的刻度牌,显示着当年最新颁布的“国标身高体重黄金比例”。合格者,门框绿灯亮起,“叮”一声脆响,获得一朵“我很平均”小红花。超出或不足者,红灯刺眼闪烁,警报尖啸:“警告!类萃嫌疑!警告!”
大部分人都紧张地缩着脖子、吸着肚子,在“标准门”前蠕动而过,绿灯叮叮响成一片,涂匀匀抚须微笑,甚感欣慰。
忽然,“嘀——呜——嘀——呜——!!!”
刺耳的红光笼罩了一个年轻人。只见他身高八尺,肩宽背厚,站在人群里,活像羊群里站了头长颈鹿。更过分的是,他大概没吃早饭,此刻正从怀里掏出一个脸盆大的炊饼,啃得咔嚓作响,那食欲,那饭量,怎么看都不“平均”!
“拿下!”涂匀匀拍案而起,痛心疾首,“此子鹤立鸡群,狼顾虎视,饭量惊人,实乃‘出类’之重症,‘拔萃’之高危!先记黄牌一张!”
年轻人茫然地吞下最后一口饼,挠了挠头。他叫牛大器,就是个力气大、饭量也大的普通农户,完全不懂自己怎么就被“鹤立鸡群”了。
第二项:言行举止趋同度考核。
考场设在巨大的“回声广场”。考题是:当听到考官说“今天天气”时,你该如何回应?
标准答案只有一个,且必须用同样音量、同样语调、同样嘴角上扬三分的微笑说出:“哈哈,真是普普通通呢。”
前面九百九十九个考生,都完美复刻了这个回答。广场上一片“哈哈,真是普普通通呢”的声浪,整齐得令人昏昏欲睡。涂匀匀已经准备颁发“年度最匀称声波奖”了。
轮到牛大器了。他深吸一口气,回想昨晚练习了一百遍的语调。
考官:“今天天气。”
牛大器:“哈哈,真是普普通……”话未说完,一只不识相的蜜蜂“嗡”地飞过,直扑他因为紧张而冒汗的鼻尖。他下意识地:“……阿嚏!!!”
一个石破天惊、穿云裂石、余音绕梁足足三秒的喷嚏,像一颗炸雷扔进了平静的池塘。
紧接着,他条件反射地揉了揉鼻子,看着被吓跑的蜜蜂,瓮声瓮气地补了一句:“……嗯,其实太阳挺晒,这蜜蜂也挺忙哈。”
死寂。
广场上连呼吸声都停了。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看着这个不仅打了惊天动地的喷嚏,还敢擅自添加个人感想、描述具体事实的狂徒!这已经不是“出类拔萃”了,这是“叛经逆道、罪大恶极”!
涂匀匀气得胡子乱抖,连发三张黄牌:“黄牌!打喷嚏音量超标!黄牌!发言内容超纲!黄牌!表情过于生动!红牌罚下……不,直接晋级终极审判环节!”
第三项,也是最终审判:集体活动融合性实验。
这是最残酷的测试。所有“类萃嫌疑犯”被编入一个特训班,进行为期三天的“平庸化急训”。项目包括:千人同步步操(脚抬高度误差不能超过一寸)、万口同声合唱(只能唱一个单音“嗡”)、以及终极挑战——团体编织巨型庸碌毯。
这张毯子要求用完全相同的灰色毛线,编织完全一致的平针针法,最终成品要像机器织出来一样,没有任何特点、花纹、甚至线头。
牛大器被分到了编织组。他拿着两根对他而言像牙签一样的织针,看着旁边人飞针走线、织出大片均匀到令人绝望的灰色,急得满头大汗。他力气大,但手巧实在谈不上。别人织的是平整的布,他织的那片,一会儿紧得像铁板,一会儿松得像渔网,中间还因为走神织错,拆了重来时打了个死结,鼓起一个非常显眼、绝不平庸的包!
更灾难的是,训练中途,厨房送来加餐——大白馒头。牛大器眼睛一亮,他饿坏了。发放馒头的小吏推着车走过,严格按照“人均一点二个”的标准分发。发到牛大器时,小吏看他体格,犹豫了一下,多给了他小半个。
就这小半个馒头,引发了众怒!
“凭什么他多一点?!”其他嫌疑犯不干了。我们在这里拼命让自己变得一样,你却在搞特殊?这不公平!一种奇特的、想要“和他不一样”的逆反心理,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开始故意把毯子织出不一样(虽然依旧难看)的花纹;有人在合唱时偷偷降了半个音;甚至有人走正步时,赌气似的把脚抬高了足足两寸!
场面逐渐失控。那张巨大的庸碌毯,因为牛大器那个“包”的存在,以及越来越多“求异”心态的加入,变得五彩斑斓、凹凸有致、充满个性,宛如一幅抽象派艺术巨作。
涂匀匀闻讯赶来,看到这锅“平均主义”浓汤被牛大器这一颗“老鼠屎”彻底坏掉,气得几乎晕厥。他颤抖着手指着牛大器,以及那群开始“叛逆”的嫌疑犯:“你、你们……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颗羊头,带动一群狗肉!”
他决定亲自出手,进行最终审判。方式很简单:御前答辩。他要让皇帝陛下亲眼看看,这个“害群之马”是如何的不可救药!
金銮殿上,气氛庄严肃穆。皇帝陛下高坐龙椅,同样一脸“我很平均”的表情。
涂匀匀痛陈利害,将牛大器从身高、体重、喷嚏、到馒头、织包、带坏风气等“累累罪行”一一控诉,最后总结:“陛下!此子实乃我大庸国千年来最大之‘类萃’毒瘤!其存在本身,就是对‘平庸之道’的践踏!臣请陛下下旨,将其流放至‘平均沙漠’,终身与标准沙砾为伴,以儆效尤!”
众臣纷纷点头附和,殿内一片“此子不除,国将不国”的嗡嗡声。
牛大器跪在殿中,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自己好像闯了大祸。他想起家里田还没耕,老牛还在等他,心里一急,那股庄稼汉的憨直劲儿上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皇帝,憋红了脸,大声说:“陛下!俺……俺就是个子高了点,吃得多了点,打了个喷嚏,织坏了个毯子,多吃了一小口馒头……俺没想跟谁不一样!可为啥……为啥非得一模一样才行呢?地里的稻子还有高有矮,结的穗还有大有小呢!要是都一样,那收成不就固定死了吗?遇到虫灾旱灾,高个儿的说不定还能多扛一会儿呢!”
这番用最朴实话语说出的道理,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满朝文武,包括涂匀匀,都愣住了。他们熟读中庸,精研平均,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皇帝陛下那“平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不平庸的波动。他似乎在思考。
牛大器见没人说话,更急了,脱口而出:“就像俺家那头最壮实的牛!它拉犁就是比别人快,吃草就是比别人多,可俺爹说,‘十个听话的,不如一个顶事的’! 要是都按‘平均’来养,哪来的好牛犁好地,好地产好粮?”
“十个听话的,不如一个顶事的!”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信奉“听话就是一切”的大庸国金殿上炸响。
涂匀匀脸色煞白,指着牛大器:“胡、胡言乱语!歪理邪说!”
一直沉默的皇帝,却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他挥了挥手,示意涂匀匀退下,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牛大器:“你……再说说,那不一样的牛,除了吃得多,拉犁快,还有什么用?”
牛大器见皇帝问话,老实回答:“回陛下,去年发大水,别的牛都吓得乱跑,就它最镇定,还能驮着俺娘过河。平时有野狗来,别的牛躲,它敢顶上去。它……它就是跟别的牛不一样,可俺家离不开它。”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那些表情雷同、举止规范、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臣们。他忽然觉得,这朝堂,是不是也太“平均”、太安静了点?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震撼了整个大庸:“涂爱卿,尔等一直劝朕,要防范‘出类拔萃’。可今日,此子一番话,倒让朕想明白了。禾苗之中,总有几株长得格外高的,那叫‘出类’;草木之中,总有几丛生得格外茂的,那叫‘拔萃’。 若因其高而削之,因其茂而刈之,田地何以丰收?国家何以强盛?”
他顿了顿,看向依旧懵懂的牛大器,微笑道:“牛大器,你,很好。你无意‘出类’,却已‘拔萃’。朕不罚你,反而要赏你。赏你……去御马监,专门饲养、培育那些‘不一样’的好马。我大庸的骑兵,或许正需要几匹‘不平均’的千里马。”
他又看向面如死灰的涂匀匀:“涂爱卿,你的忠心,朕知道。但‘平均’是手段,非目的。从今日起,那‘出类拔萃选拔赛’,改名为‘各展所长推荐会’吧。朕的江山,需要默默耕耘的泥土,也需要……破土而出的新苗。”
从此,“出类拔萃”在大庸国,从一个恐怖罪名,变成了一个略带赞赏的词汇。牛大器养的马,后来果然在边境冲突中立下大功。而涂匀匀大人呢?据说他回家后苦思冥想三天三夜,终于顿悟,晚年写了一本《论“不一样”的合理性与必要性》,只可惜,书的内容写得和他的人一样——非常平均,毫无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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