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周日，院里比平时热闹些。
陆远起了个大早，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些东西——三份用油纸包好的白面，每份一斤；三小包白糖，每包半斤。这些在这个年代算是体面的见面礼了。
他先把东西放在桌上，自己煮了碗粥，就着从空间里拿的乌江榨菜配着吃了早饭。收拾停当，看看时间，上午八点半，正是拜访的好时候。
第一个要去的，自然是中院正房的一大爷易中海家。
陆远拎着一份白面和白糖，走到正房门口。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收音机播新闻的声音。他敲了敲门。
“谁啊？”是一大妈的声音。
“一大妈，是我，后院新搬来的陆远。”
门开了，一大妈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看样子是在和面。“哟，陆科长啊，快进来。”
陆远进屋。正房三间屋，外间是客厅兼饭厅，收拾得很干净，八仙桌上铺着塑料桌布，墙上贴着毛主席像和几张奖状。里间门帘垂着，应该是卧室。
易中海正坐在桌边听收音机，见陆远进来，站起身：“陆科长来了，坐坐坐。”
“一大爷您坐着。”陆远把东西放在桌上，“昨天搬来得仓促，没来得及拜访。今天周末，特意过来认认门。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易中海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脸上露出笑容：“你看你，太客气了。快坐，老婆子，给陆科长倒茶。”
一大妈应声去倒水。陆远在椅子上坐下。
“住得还习惯吗？”易中海关切地问，“那房子空了有阵子了，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
“挺好的，收拾收拾就能住。”陆远说，“咱们这院子挺清净的，邻里也和睦。”
“那是。”易中海点头，“咱们95号院在街道是出了名的文明大院。主要是院里住的都是本分人，像我，老刘，老阎，我们都是厂里的老职工了，知道规矩。”
收音机里正播着工业建设的新闻，易中海顺手把音量调小了些：“陆科长是留苏回来的高材生，能来咱们厂医务科，是厂里的福气啊。以后厂里职工的健康，可就靠你们了。”
“一大爷过奖了，都是分内工作。”陆远谦虚道，“倒是您，八级钳工，技术骨干，才是厂里的栋梁。”
这话说到了易中海心坎上。他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什么栋梁不栋梁的，就是干了这么多年，有点经验罢了。陆科长年轻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一大妈端了茶过来，是搪瓷缸子泡的茉莉花茶。陆远接过道谢。
两人又聊了会儿厂里的事，易中海问了问陆远在苏联学习的情况，陆远照着融合的记忆答了。聊到一半，易中海忽然叹了口气：“陆科长，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咱们院里有户人家，现在特别困难。”
陆远心里明白他说的是谁，但还是问：“哪家？”
“中院东厢房，贾家。”易中海神色沉重，“贾东旭，厂里一级钳工，上个星期工伤没了。留下老母亲，媳妇，三个孩子。最小的才三岁。这一家五口，现在全靠秦淮茹一个人，在厂里干临时工，打扫卫生，一个月十五块钱。难啊。”
陆远配合着露出同情的神色：“确实不容易。昨天在厂里办手续，我见过贾家嫂子，脸色很不好。”
“可不嘛，这打击太大了。”易中海摇头，“我们院里几个老邻居，能帮衬的都尽量帮衬着。可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也就是偶尔接济点棒子面、窝头。”
他看了看陆远，话锋一转：“陆科长，你是医务科的，以后贾家老太太要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还请你多关照。药费什么的......能减免的，尽量减免点。”
“这是自然。”陆远点头，“医务科本来就有照顾困难职工家属的规定。贾家的情况，我会留意的。”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又感慨道：“咱们院里的年轻人里，傻柱——就是何雨柱，食堂厨子——心眼实，经常接济贾家。许大茂那人不行，滑头。陆科长你这样的年轻干部住进来，是咱们院的福气啊。”
这话说得漂亮，既夸了陆远，又点了院里的人际关系。陆远笑笑：“一大爷过奖了，以后还要多向您请教。”
又坐了一会儿，陆远起身告辞。易中海一直送到门口：“有空常来坐。”
“一定。”
从易家出来，陆远回屋取了第二份礼物，往前院去。二大爷刘海中住在前院东厢房。
刚到前院，就听见屋里传来训话的声音：“......工作要积极主动！思想上要进步！你们俩听见没有？”
陆远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停了。片刻，门开了，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系着围裙，应该是二大妈。
“您找谁？”
“二大妈您好，我是后院新搬来的陆远，来拜访二大爷。”
“哦哦，快请进。”二大妈赶紧让开。
屋里，刘海中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两个半大少年，看样子是他儿子刘光天，刘光福。见陆远进来，刘海中站起身，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是陆科长啊，欢迎欢迎。”
两个少年趁机溜了出去。
陆远把礼物放在桌上：“二大爷，一点心意，初来乍到，以后多关照。”
刘海中看了眼白面和白糖说：“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坐，坐。”
二大妈倒了水来，然后识趣地去了里屋。
刘海中在陆远对面坐下，腰板挺得笔直——这是他在厂里开会养成的习惯。“陆科长住得还习惯？那房子我听说空了很久，要是需要修缮，可以跟街道反映，我帮你说话。”
“谢谢二大爷，目前看还行。”陆远说，“昨天何雨柱同志帮我收拾了，挺热心的。”
“傻柱那人，傻了吧唧的，但心眼不坏。”刘海中评价道，随即话锋一转，“陆科长是正科级干部吧？”
“嗯，医务科长，正科级。”
刘海中的表情更热情了：“年轻有为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车间当学徒呢。陆科长留过苏，有文化，有技术，将来肯定还能往上走。”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咱们厂领导，杨厂长，李副厂长，我都熟。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协调的，尽管找我。我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这话说得直白，陆远心里好笑，但面上认真点头：“那以后少不了麻烦二大爷。”
“不麻烦不麻烦！”刘海中大手一挥，“都是革命同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厂里的事。刘海中特别喜欢讲他在车间的“管理经验”，虽然他只是个七级锻工，但说话总带着股领导派头。陆远耐心听着，不时点头附和。
聊了大概二十分钟，陆远起身告辞。刘海中一直送到院门口，非要把陆远带来的礼物加倍还回来不可。
“这不行，二大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陆远推辞。
“必须拿着！”刘海中很坚决，“你刚来，日子还没铺开，这些你用得着。我这儿不缺。”
最后陆远拎着三斤白面、一斤半白糖，外加五个鸡蛋回了后院。刘海中站在门口挥手：“有空常来啊陆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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