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雁归村的春耕播种正式拉开帷幕。融雪后的泥土被暖阳晒得松润，踩上去软乎乎的，混着青草与泥土的清香；14万亩梯田的田埂上，“农业学大寨”的红色横幅在春风里猎猎作响，村口的大喇叭循环播放着《春耕曲》，农机的轰鸣声、村民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雁归开春最鲜活的乐章。
天刚亮，赵卫东就带着农机队的小伙子们把改装好的履带式播种机开进了新田。李阳握着第一台机子的方向盘，手心微微冒汗，赵卫东跟在侧边，手里攥着卷尺，眼睛紧紧盯着履带和排种器：“李阳，这段坡地坡度15度，行距调至45厘米，新田土壤层薄，苗挤了容易弱！”李阳应声转动调节旋钮，播种机的履带稳稳碾过软土，裹着豆饼水的抗寒5号种子从排种器里均匀撒出，覆土、镇压一气呵成，在新翻的泥土里埋下一行行希望。
旁边的村民们围在田埂上，看得连连叫好。张大爷拄着拐杖凑上前，伸手摸了摸刚覆好土的种沟，笑着说：“卫东改的这机子，就是比往年得劲！往年新田播种，坡地得一半机子一半人工，今年这履带，不打滑、不陷车，省了多少力气！”赵卫东擦了擦额头的汗，蹲下来扒开一点泥土，看着埋得深浅适中的种子：“大爷，咱学大寨就是要‘巧干加实干’，机子改得合咱梯田的脾气，干活才能事半功倍。”
另一边的育苗棚里，暖意融融。林晓燕带着李婶、小石头把新装的育苗温控器调试完毕，按下开关的瞬间，棚内的温度计指针稳稳停在18c。她蹲在苗床旁，手把手教小石头看温度计刻度：“小石头你看，温度稳定在18c，苗的茎秆就会长得壮实，不会因为夜里降温长得歪歪扭扭。”小石头趴在苗床边，用新彩笔把温度计的刻度仔仔细细画在纸上，嘴里小声念叨：“我要把这个记下来，以后我就能帮李婶看温度了！”
李婶摸着苗床上嫩绿的抗寒5号幼苗，叶片油亮、茎秆挺直，比往年同期的苗壮实不少，眼眶一下子热了：“晓燕丫头，这温控器真是救了大急！往年开春总怕夜里冻着苗，俺们轮班守棚，一宿宿不敢睡，今年有这东西，俺们心里总算踏实了！”林晓燕笑着递过一瓶稀释好的豆饼水：“婶，这是按城里新学的法子调的，含氮量刚好，咱给幼苗喷一点，根系能长得更壮，等移栽到新田，成活率更高。”
晌午的日头升得高了，赵卫东发现一台播种机的排种器偶尔卡壳，当即喊停作业。他钻到机子底下，拆零件、清理残留的种子杂质，满手油污也毫不在意。李阳递上擦得锃亮的扳手，学着他的样子检查其他机子的排种器：“赵哥，你教我的‘开机三查法’我都记熟了——查排种器是否通畅，查履带松紧度，查施肥联动阀是否灵活。”赵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学技术就得这样，眼勤、手勤、嘴勤。咱学大寨不是光喊口号，是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位，才能让每一粒种子都长成壮苗。”
午后，育苗棚里的妇女们围在林晓燕身边，学着喷施豆饼水的技巧。有人问：“晓燕丫头，这法子能用到老田的麦苗上不？”林晓燕蹲下来，指着不同长势的幼苗讲解：“当然能！老田土壤肥力足，咱把豆饼水再稀释一倍，避免麦苗旺长；新田肥力不均，就按这个浓度，针对性补肥——这就是学大寨说的‘因地制宜’，不能一刀切。”妇女们边听边记，把要点写在纸片上，贴在育苗棚的木柱上，像贴了一张张“丰产符”。
傍晚收工，村民们聚在村部的晒场上，赵卫东和林晓燕被围在中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问着农机日常保养、育苗期病虫害防治的问题。晚秋端来两大碗温热的莜麦粥，递到两人手里：“卫东、晓燕，你们回来这几天，把最实在的技术手把手教给了咱，这比啥礼物都珍贵。学大寨，就是要把好技术、好经验传下来，让雁归的每一个人都能会干、能干、干得好！”
赵卫东喝了口粥，放下碗说：“书记，我这次回来，不光是调试农机，还想把农机队的小伙子们都带出来。等我回北京，他们也能独当一面，咱雁归的农机队，得一直硬邦邦的！”林晓燕也接过话头：“我把育苗的全套笔记都整理好了，存在村部的书架上，温控器的维修方法、不同季节的育苗要点都写得清清楚楚。就算我回了上海，大家有任何问题，随时写信问我，我肯定第一时间回复。”
小石头挤到两人面前，高高举起一张画满色彩的纸——画上，播种机在梯田里隆隆作业，育苗棚的温控器亮着暖光，嫩绿的麦苗铺满层层梯田，林姐姐和赵哥哥站在田埂上笑。赵卫东摸着他的头，轻声说：“小石头画得真好，等秋天丰收了，，等秋天丰收了，咱再画一张满是金黄麦穗的图！”
夜色渐浓，梯田里的播种机早已停稳，育苗棚的灯却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塑料膜，落在破土而出的幼苗上。赵卫东和林晓燕站在田埂上，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梯田，晚风卷着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他们都清楚，不久后终究要回到城里，但雁归的这片土地、这些淳朴的乡亲、这份刻进骨血的大寨精神，早已成了他们这辈子最珍贵的牵挂。
春耕的种子已埋进泥土，学大寨的薪火仍在传递。雁归的春天，不仅播撒着丰收的希望，更续写着知青与故土、技术与实干、传承与奋进的温暖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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