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的喊话确实起到了作用，但这种作用更像是给一个即将爆炸的高压锅按下了暂停键。人群虽然不再狂热地向前推挤，可那股庞大的势能依旧积蓄在西门町的每一个角落。几万人的体量，哪怕只是每个人都稍微动一下，汇聚起来的力量也足以推倒任何障碍物。临时高台之下，柴智平在几名安保人员的环绕下，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一切。汗水已经打湿了她额前的发丝，这位在台省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女强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失控”的恐惧。
“柴姐！”宴清的声音再次从扩音喇叭里传来，这一次，他指向了柴智平所在的方向，“大家让出一条路来，我需要和我们的制作人商量一下，给大家一个更好的签售体验！”
人群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分开一道狭窄的缝隙。宴清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动作干脆利落，在安保的接应下迅速来到了柴智平面前。
“胡闹！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柴智平压低了嗓子，话语里是后怕的怒火。
“现在更危险。”宴清的回答直截了当，“这种安抚持续不了多久，只要再有一个小火星，比如有谁中暑晕倒，恐慌就会瞬间蔓延，到时候谁也控制不住。”
柴智平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当然清楚宴清说的都是事实。她扭头对旁边的执行经纪人吼道：“给公司打电话！让所有人都过来！不！直接报警！请求警力支援！”
“来不及了。”宴清打断了她，“等他们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警察一来，只会让场面更混乱，粉丝会以为我们要强行驱散。”
柴智平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那你说怎么办！取消活动吗？你信不信我们前脚宣布取消，后脚这群孩子就能把西门町给掀了！”
“不取消。”宴清的回答冷静得可怕，“分流。”
“分流？”柴智平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
“对，分流。”宴清的语速极快，大脑在高速运转，“我们四个人，分开在四个不同的地方同时签售。把这几万人的流量，拆分成四份。这样每一处的压力都会小很多，也更容易维持秩序。”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甚至有些天马行空。柴智平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你说得倒轻松！这里是西门町，你让我上哪儿临时给你变出三个场地来？还要能容纳上千人，有安保通道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钱！时间！人力！我们什么都没有！”
她几乎是在咆哮，这是她掩饰内心慌乱的方式。
“柴姐，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宴清的视线越过她，看着那些翘首以盼的年轻脸庞，“今天要是出了事，别说这张专辑，整个F4，甚至我们公司，都会立刻完蛋。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是租几个场地的钱了。”
他的话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柴智平几近燃烧的理智上。
她沉默了，剧烈地喘息着。宴清的话虽然难听，但句句属实。一场成功的签售会带来的收益是锦上添花，可一场踩踏事故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宴清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他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继续说道：“而且，柴姐，这未必是亏本生意。”
“什么意思？”柴智平警惕地问。
“我们完全可以宣布，每张专辑只能在一个地点签一个人的名字。”宴清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您想，那些真正的死忠粉丝，她们会只满足于一个人的签名吗？为了集齐我们四个人的签名，她们会怎么做？”
柴智平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是一个商人，一个顶尖的制作人，宴清只说了一半，她就已经想通了剩下的一半。
买一张专辑，签一个名。想集齐四个，就得买四张专辑。
这不仅仅是化解危机，这简直是在危机中创造商机！原本可能因为混乱而大打折扣的签售会，经过这么一操作，反而能刺激出数倍的销量。
她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眼神却亮得惊人，那里面有超乎年龄的镇定，有精准的判断力，甚至还有一丝……算计。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宿主，您这种趁火打劫……啊不，是临危应变、化危机为商机的思路，非常有资本家的潜质。】系统适时地冒了出来。
【闭嘴。】宴清在心里回了一句，【我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顺便，非常顺便地为我未来的软饭事业添砖加瓦。】
柴智平的决断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她猛地抢过旁边助理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柴智平！”她的嗓音恢复了往日的强硬与干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分钟之内，我要西门町附近四个场地的联系方式！电影院、Live house、百货公司的中庭，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立刻清场容纳人流！钱不是问题！我给你双倍的价钱！办不好你就滚蛋！”
挂掉电话，她又立刻拨通了公司宣传总监的号码。
“所有宣传组的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联系媒体，用最快的速度发布公告，F4签售会场地变更！具体地址等我通知！”
“还有！让公关部准备好通稿，主题就是‘为粉丝安全考虑，F4与公司斥巨资临时增加签售场地’，把姿态做足！”
一个个电话打出去，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刚才还六神无主的柴智平，在找到解决方案后，瞬间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王牌制作人。
不到五分钟，第一个电话回了过来。
“柴姐！搞定了！最近的豪华影城愿意出租两个巨幕厅！还有一家Live house和一个潮牌的旗舰店中庭！都已经谈妥了！”
“好！”柴智平挂断电话，一把抓住宴清的手臂，“你，还有阿寺、VanNes、崽崽，立刻上车！司机会把你们分别送到指定地点！现场会有人跟你们对接！”
她转头对现场的安保队长命令道：“分出四队人，护送他们四个过去！剩下的人，在这里维持秩序，等我的消息！”
说完，她自己则抢过那个扩音喇叭，重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准备亲自坐镇指挥。
保姆车里，气氛依旧凝重。崽崽和VanNes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
“清……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VanNes结结巴巴地问，他现在看宴清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没什么的，如果你在部队里待过就知道这是很简单的战法。”宴清开了个玩笑，试图缓和气氛。
言晨旭一直沉默着，车子启动时，他忽然开口：“谢谢。”
宴清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谢我，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宴清说。
言晨旭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你救了我们。”
他说的不是身体上的安全，而是他们的事业，甚至是一切。言晨旭比谁都清楚，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作为人气最高的男主角，他将是第一个被舆论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车子很快分开，按照柴智平的指令，将四人分别送往不同的场地。
宴清被分到了那家潮牌旗舰店。当他抵达时，店里的员工和临时调来的安保已经严阵以待，在店门口拉起了引导线，布置好了签售台。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柴智平发来的消息：【已对粉丝公布地址，第一批人流正在赶来。稳住。】
宴清走到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西门町主干道上，那股拥挤、混乱的庞大人潮，在他的计划下，真的开始像被无形的大手引导一样，分化成四股支流，朝着不同的方向有序地流动。
一场足以断送他们所有前程的巨大危机，就这么被化解了。
不，甚至变成了一场口碑与销量双丰收的狂欢。
【报告宿主，根据最新数据模型预测，今日专辑总销量将因您的‘分流计划’，在原有基础上暴增百分之四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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