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内外交困生笑料，祸兮福倚现转机
工坊的日产量突破两百包，这本该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但在管理队隔三差五的“严格巡查”和疑似内鬼冷五带来的阴霾下，这份喜悦被冲淡了不少。工坊上下笼罩在一种外松内紧、略带疲惫的氛围中。
王栋队长果然“不负众望”，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带着他那胖乎乎的队员准时“莅临指导”，每次都能从犄角旮旯里找出点新的“不合规”之处。
“王坊主啊，不是我说你们，”王栋背着手，站在工棚中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安全生产，重于泰山！你看看你们这电线……呃，这些灵力线路的铺设，杂乱无章，存在短路和灵力泄露风险！还有这地面，湿滑！万一哪个工人滑倒，撞到机器上，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整改！立刻！马上！”
他指着的是王小胖为了方便地火控制，临时拉设的几根用来传导微弱灵力的“灵纹线”（其实就是浸过灵液的兽筋），以及因为清洗灵麦偶尔洒落水渍而略显潮湿的地面。
王小胖心里憋着火，脸上还得堆着笑：“王队长说的是，我们这就整改，这就整改。”转头就吩咐牛大牛二：“去，把地面拖干，灵纹线……重新理一理，用木槽扣起来！”
牛大牛二应了一声，牛大拿起拖把就开始猛拖，水花四溅，差点溅到王栋的靴子上。牛二则去找木槽，结果翻遍了杂物堆，只找到几块长短不一的破木板，试图钉成槽，笨手笨脚地敲了半天，把自己手指砸了好几下，疼得龇牙咧嘴，木板还是七歪八扭。
王栋看得直皱眉，胖队员在一旁捂嘴偷笑。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管理队，众人还没喘口气，内部又出幺蛾子。
这次问题出在新口味“黑椒灵菇面”上。张伟为了降低成本，尝试用一种更便宜的“灰伞菇”替代原来的“白玉菇”熬制汤膏。灰伞菇味道更浓烈，但带有明显的土腥味。张伟试验了多次，用炒制、加香料等多种方法试图掩盖，效果都不理想。
这天，他新熬的一锅灰伞菇汤膏又失败了，土腥味挥之不去。他沮丧地坐在小隔间里，对着那锅黑乎乎的膏体发愁。小葛机灵地凑过来：“张哥，我有个主意！我老家有种土法子，去腥味特灵！用晒干的橘子皮，烧成灰，拌进去，啥腥味都能盖住！”
张伟将信将疑：“橘子皮灰？这能行？不会串味吧？”
“试试呗！反正都这样了！”小葛怂恿道。
张伟一想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就让小葛去找橘子皮。小葛兴冲冲地跑出去，没过多久，拿着一包黑乎乎的粉末回来了，说是用厨房的灶火现烧的。
张伟捏着鼻子，将一小撮橘子皮灰撒进失败的汤膏里，搅拌了几下。再一闻……土腥味好像真的淡了一点？但多了一股焦糊的橘子皮味，混合着灰伞菇的浓烈气息，形成了一种更加古怪的、难以形容的味道。
“这……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啊？”张伟苦笑。
“可能灰放少了？或者……得加点别的？”小葛挠头。
两人就在小隔间里嘀嘀咕咕，拿着各种粉末（糖、盐、不知名的香料末）往那锅失败品里加，试图“拯救”它。结果味道越来越奇怪，最后变成了一种集酸、甜、咸、苦、焦、腥、还有一丝诡异果木香于一体的……“复合型生化武器”的雏形。
恰好这时，侯三路过，闻到了从门缝飘出的怪味，好奇地探头进来：“张哥，你们在煮啥呢？这味儿……够别致啊！”
张伟没好气地挥手：“去去去，试验失败品，别瞎闻！”
侯三却眼睛一亮，抽了抽鼻子，竟然露出一种回味的神色：“哎？你别说，仔细闻闻，这怪味儿里……好像还有点勾人？我老家有种‘臭鳜鱼’，闻着臭，吃着香！张哥，你这不会是误打误撞，弄出个‘臭香面’了吧？”
“臭香面？”张伟一愣，看着锅里那团颜色可疑、气味感人的东西，再想想侯三的描述，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修仙界这么大，保不齐就有好这口的？
这个荒诞的念头让他自己都笑了，连忙把那锅“试验品”盖起来，免得毒气扩散。
另一边，冷五依旧沉默寡言地做着他的工作。地火控制得极稳，偶尔工具出了小毛病，他也能很快修好。但他那种刻板的、几乎不与人交流的状态，始终让人感到隔阂。苏芸暗中观察，发现他唯一表现出些许“个人色彩”的时候，是在一次修理挤压机齿轮时，手法异常熟练老道，甚至带着一种不属于普通散修的、近乎军械师般的精准和简洁。
“此人来历，绝不简单。”苏芸将自己的疑虑再次告知王小胖和林小强。
林小强也加强了对冷五的监控。他存放在那个半隐蔽处的、经过初步改造的“试验性毒面粉”，冷五确实接触过——有一次清理仓库时，他“顺手”将旁边堆放的杂物整理了一下，恰好碰到了那个小布袋，但只是将其摆正，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更别提打开查看了。
要么是他没发现异常，要么是他过于谨慎。
就在这种内外交困、笑料与压力并存的状态下，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天下午，工坊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月白长袍、面容俊朗、气质温和的年轻修士，独自来到了工坊门口。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气息圆融平和，与王悍那种外放的锋锐压迫感截然不同。
“请问，王小胖王坊主可在？”年轻修士声音清朗，态度客气。
王小胖正在为明天管理队可能来的“巡查”提前做准备，闻声连忙出来。看到来人的装束和修为，心中一凛，不敢怠慢：“晚辈就是王小胖。不知这位师兄是……？”
年轻修士微微一笑，递过一枚玉牌：“在下白子羽，忝为内门丹鼎峰弟子。奉家师玄明长老之命，前来叨扰。”
玄明长老？丹鼎峰？王小胖接过玉牌，入手温润，上面刻着丹鼎云纹和一个“白”字，隐隐有药香散发，确是真品。他心中更是惊讶，丹鼎峰是青云宗以炼丹术闻名的内门主峰之一，玄明长老更是宗内德高望重的炼丹大师之一，地位尊崇。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派弟子来他们这个小工坊？
“白师兄快快请进！”王小胖连忙将白子羽请进工棚，并让侯三去泡茶（用他们自己产的清汤面调料包冲的“灵茶”，味道居然还不错）。
工棚内的众人见来了位气度不凡的内门筑基师兄，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又有些紧张地望过来。张伟也从他的“实验室”里探出头。
白子羽目光扫过工棚内的工具和众人，尤其在林小强（锅）和那几台主要机器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但很快收敛。
“王坊主不必紧张。”白子羽在王小胖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侯三递来的“灵茶”，浅尝了一口，眉头微挑，点了点头，“此茶……别有风味，灵气温和，确有益处。”
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家师近日从后勤堂沐执事处，得了一些贵坊生产的‘方便灵食’样品，品尝之后，颇觉新奇。尤其是其中对灵麦的加工处理，以及对基础灵草调味料的运用，虽显粗陋，却暗合‘大道至简’、‘物尽其用’之理，与丹道中‘君臣佐使’、‘调和药性’颇有相通之处。”
王小胖和张伟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做的泡面，还能跟高深的丹道扯上关系？
白子羽继续道：“家师近日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的、适合低阶弟子快速补充灵力和体力的‘行军丹’，意在简化丹方，降低成本，提高便携性和服用便捷性。见到贵坊的‘方便灵食’，深受启发。故特派我前来，一是表达赞赏，二是……想与贵坊进行一些交流，或许在原料预处理、风味调和、以及‘便捷定型’方面，能有所借鉴。当然，我丹鼎峰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比如在灵草辨识、药性调和，甚至是一些基础阵法（如小型恒温、保鲜）方面，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或资料。”
这番话，如同天降甘霖！
不仅是对他们产品的极大肯定，更是来自内门丹鼎峰的橄榄枝！如果能得到丹鼎峰的一些指点或交换，哪怕只是一点皮毛，对他们工坊的技术提升、成本控制、甚至未来应对宗门评估，都将是巨大的助力！
王小胖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白师兄言重了！能得玄明长老青睐，是我等莫大荣幸！交流学习，我们求之不得！只是我们工坊粗陋，技艺浅薄，恐怕……”
“王坊主过谦了。”白子羽笑道，“技艺贵在创新与实用。我看贵坊这些工具，虽看似简陋，却设计巧妙，尤其是那挤压成型与热风烘干之理念，对我师尊启发颇大。不知可否让我仔细观摩一番？”
“当然！当然！白师兄请随意！”王小胖连忙引着白子羽参观。
白子羽看得很仔细，不时询问一些细节，比如灵麦配比、和面时的灵力介入、烘干温度控制等等。王小胖和张伟（也被叫了过来）一一解答，有些涉及林小强核心技术的，则含糊带过，白子羽也很识趣地没有深究。
参观完毕，白子羽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妙想。这样，我今日先回去禀明师尊。改日我会带一些丹鼎峰关于灵草基础处理、简易保鲜阵法的玉简资料过来，与你们交换一些技术心得。另外，贵坊若在原料（尤其是一些特殊灵麦或调味灵草）方面有需求，我丹鼎峰也有自己的灵田和渠道，或可提供一些便利。”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王小胖和张伟连声道谢。
白子羽又喝了一口“灵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来时我见坊市管理队的人似乎在附近转悠？贵坊与他们……可还融洽？”
王小胖脸色一苦，将管理队频繁巡查、诸多刁难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当然隐去了赵奎的部分。
白子羽听罢，若有所思，淡淡道：“依规巡查本是职责，但若过于频繁，干扰正常生产，便有滥用职权之嫌。王坊主不必过于忧心，此事我或可向相熟的执事提一句。毕竟，贵坊如今也算是为宗门后勤评估提供支持，理应得到一些便利。”
说完，他便起身告辞，飘然而去。
白子羽一走，工坊内顿时炸开了锅！
“内门丹鼎峰！玄明长老！我的天！老林！我们这是要发达了啊！”张伟激动得手舞足蹈。
王小胖也满脸喜色，感觉压在心头的阴云散开了一大片。石大力、侯三等人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意义，但看到坊主和张哥这么高兴，也知道是来了大好事，憨厚地笑着。
苏芸则比较冷静，分析道：“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丹鼎峰在灵草处理和基础阵法上的积累，正是我们目前急需的。不过，对方主动示好，恐怕不仅仅是对我们的‘方便灵食’感兴趣那么简单。玄明长老研究‘行军丹’，或许是真的看到了借鉴价值，但也可能……有其他考量。我们需把握好分寸，既要抓住机遇，也要守住核心。”
林小强（锅）悬浮空中，光芒温和流转。白子羽的到来，确实是个意外之喜，能极大地缓解他们目前的技术和外部压力。至于玄明长老更深层的意图，暂时不必深究，互利互惠即可。
“这是个转折点。”林小强的意念传来，“利用好与丹鼎峰的关系，不仅能提升我们自己，也能让赵奎那边有所忌惮。管理队的骚扰，或许能因此消停一阵。不过，内鬼和毒面的问题，仍需我们自行解决。”
他话锋一转：“张伟，你那锅‘臭香面’试验品，处理掉没有？”
张伟一愣：“啊？还没，盖着呢。前辈，您问这个干嘛？那玩意儿真不能要啊！”
“留着。”林小强道，“或许……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丹鼎峰的橄榄枝带来了希望，但工坊内部的隐患并未消除。
而张伟那锅失败的“臭香面”，在林小强眼中，似乎也不再是纯粹的垃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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