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离鲜花岛的北海某地。
年幼的罗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柯拉松先生,那个给予他温暖、带他逃离黑暗、最后为救他而“死”的男人。
巨大的悲痛和重新涌上的、对自身珀铅病和悲惨命运的绝望吞噬了他。他独自一人,浑浑噩噩,根据模糊的记忆和柯拉松生前断续的描述,辗转来到了“邻町”——柯拉松提过的小镇。
然而,镇上人来人往的喧嚣,人们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都让因珀铅病和双亲惨死而极度恐惧接触陌生人、内心封闭的罗感到无比恐慌和痛苦。
他像只受惊的小兽,逃离了人群,躲进了镇子附近一个隐蔽潮湿的山洞。
山洞里阴冷黑暗,只有滴水声和他自己压抑的、带着病态喘息的呼吸声。身体的痛苦,珀铅病发作和心理的剧痛(失去柯拉松)交织,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想结束这一切,却又想起柯拉松最后的嘱托——“活下去”。
活下去……以这幅被诅咒的身体?
恍惚中,他想起了那颗被他吞下的、形状奇异的果实——手术果实。柯拉松用生命换来的果实。据说拥有神奇的力量。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他年幼却早已被苦难磨砺得异常早熟和偏执的心中升起。
他颤抖着,回忆着吃下果实时涌入脑海的、关于果实能力的破碎信息。他伸出小手,意念集中在体内那不断带来痛苦的病灶——附着在肝脏上的铅毒区域。
“Room!”
一个淡蓝色的、球状空间以他为中心无声展开,笼罩了他自己。
没有麻醉,没有指导,全凭本能和一股狠劲。他“看”到了自己体内病变的器官,然后用意念,操控着空间内的“手术刀”……
“呃啊——!!!”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他体内搅动、切割!他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
但他没有停下,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虚空,操控着那无形的“手术”,硬生生地,将那部分被铅毒侵蚀的肝脏组织,从自己体内“剥离”出来!
淡蓝色的空间消散。一堆散发着不祥暗色、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的病变组织,掉落在山洞潮湿的地面上。
罗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鬼,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手术的创伤浸透。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迅速沉入冰冷的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似乎模糊地看到一个朦胧的、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入口,逆着光,看不真切。
是死神吗?还是……柯拉松先生?
他无力思考,沉入了昏迷。
沈青站在山洞入口,看着里面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的小小身影,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她走进山洞,来到罗身边,蹲下身。
小家伙浑身是血,脸色青白,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痛苦地紧锁着,嘴唇被自己咬破,渗出血丝。刚刚那场自我手术的惨烈,即使是她,也感到一丝动容。这么小的孩子,对自己狠到这种地步……
她伸出手,掌心泛起柔和的金色光晕,轻轻覆在罗的额头和胸口。精纯温和的灵力涌入他枯竭的身体,迅速修复着手术带来的创伤,抚平他紊乱的气息,同时,那早已潜伏在他体内、被她当年悄然种下、混合了灵泉精髓和本命精血的“生机种子”,也被这灵力激发,开始更活跃地运转,彻底清除着珀铅毒素最后的残余,滋养着他被病痛和苦难透支的根基。
很快,罗脸上恢复了血色,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只是依旧沉睡着,仿佛陷入了最深最沉的安眠,连眉头都舒展开了一些。
沈青看着他苍白却终于显出一丝健康红晕的小脸,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心疼的情绪。她伸出手指,极轻地、仿佛怕碰碎了什么般,碰了碰他冰凉的脸颊。
“对不起,罗。” 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些痛苦和磨难,现在的你,必须经历和承受。但别怕,未来……会好的。”
她俯身,小心翼翼地、用最轻柔的姿势,将昏迷的罗打横抱了起来。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有分量。她走出山洞,身影几个闪烁,便出现在附近山林中一间看似普通、实则内部摆满了各种奇巧机械和工具的小木屋前。
木屋的主人,自称天才发明家的怪老头沃尔夫,正叼着烟斗,对着一台复杂机械敲敲打打。看到抱着孩子突然出现的沈青,他吓了一跳,烟斗差点掉地上。
“你、你是谁?!” 沃尔夫警惕地问。
沈青没有回答,只是将怀中的罗轻轻放在屋内一张铺着干净毯子的木床上,然后看向沃尔夫,声音平静:“这个孩子,请您帮忙照顾,还有不要告诉他我的信息,作为报酬……”
她指尖一弹,一道微光没入沃尔夫眉心。老头身体一震,眼中瞬间闪过无数精妙复杂的机械图纸和原理,都是远超这个时代、却又似乎能在此界实现的奇妙构想!他震惊地张大嘴,看着沈青,如同看到了神迹。
“这些图纸够吗?” 沈青问。
“够、够了!太够了!” 沃尔夫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向床上罗的眼神瞬间变得像看稀世珍宝,“这孩子交给我!我吧!”
沈青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罗,转身,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消失在木屋中。
沃尔夫揉了揉眼睛,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看床上呼吸均匀的孩子,再看看脑中那些不可思议的知识,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不是梦!真是奇遇!奇遇啊!”
罗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温暖的床上,身上穿着柔软的棉布睡衣,伤口被妥善包扎,体内那纠缠他多年、带来无尽痛苦的滞涩感和虚弱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惊愕地坐起身,活动着手脚,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力量感让他有些无措。
“哟!小子醒啦?” 沃尔夫叼着新做的烟斗(根据沈青给的图纸改进),笑眯眯地走进来,“感觉怎么样?”
罗愣住:“还好……”
“我捡到了你” 沃尔夫比划着,眼中放光,“作为交换,你以后每天早上帮我打扫打扫、种种地、打打下手,我就管你吃住,教你点我独家发明的手艺,不亏吧?”
罗听着老头的话,脑海中闪过昏迷前那个模糊的月白色身影……年轻姑娘?白衣服?会是……阿青吗?可是阿青在他记忆中,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他有些混乱。
但无论如何,病好了。这是真的。柯拉松先生用命换来的手术果实,加上果实的能力……他真的活下来了。而且,有了一个暂时的、可以安身的地方。
他看着沃尔夫虽然古怪却没什么恶意的笑容,又看看这间虽然杂乱却充满生活气息的木屋,心中那一片冰冷的荒芜之地,似乎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他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的身体在沃尔夫的照顾下迅速恢复,甚至比生病前更加健康有力。他每天清晨起来,会一丝不苟地打扫木屋和院子,然后去屋后的小菜园浇水、除草。
下午,沃尔夫会教他一些基础的机械原理和维修技巧,罗学得很快,那双适合握手术刀的手,摆弄起精密的零件来也异常灵活。
平淡,简单,甚至有些枯燥,但罗却奇异地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近乎“快乐”的宁静。没有追杀,没有病痛,没有尔虞我诈,只有规律的劳作和汲取新知识的满足。
有一天,沃尔夫在修理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时,忽然说漏了嘴:“说起来,送你来的那个姑娘,长得可真俊啊,就是脸色有点白,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她抱着你的时候,那眼神……啧,怎么说呢,心疼哟。”
罗正在擦拭工具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向沃尔夫:“谁送我来的?她……长什么样?能具体说说吗?”
沃尔夫眯着眼回忆:“嗯……个子挺高,身材嘛看不出来,裹在挺宽松的白袍子里。头发是黑色的,很长,到腰了。脸嘛,漂亮是漂亮,但没啥表情,冷冰冰的。眼睛……” 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当时逆光,没太看清颜色,好像挺深的。哦对了,气质特别得很,不像一般人。”
黑色的长发,白色的袍子,没什么表情,气质特别……这些描述,似乎和他记忆里小阿青很像。
但那个“心疼”的眼神,还有“抱着你”这个动作……罗的心脏忽然急促地跳动了几下。会是她吗?那个在他最黑暗时刻给予他水和善意、最后又神秘消失的小女孩?她长大了?还是……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他摇摇头,将这个无解的疑问暂时压下。但“阿青”这个名字,和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却在他心底更深处,刻下了一道复杂的印记。
又过了一段时间,罗在一次去镇上购买零件时,意外遇到了三个年龄相仿、同样在底层挣扎求生的少年——贝波(毛皮族,流落至此)、夏其、佩金。相似的境遇和骨子里都不安分的因子让他们很快熟络起来。贝波憨厚却忠诚,夏其机灵跳脱,佩金冷静寡言。四个少年聚在一起,谈论着大海,谈论着未来,谈论着离开这个小镇,去闯荡一番的梦想。
罗心中的火焰,似乎也被点燃了。柯拉松先生希望他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沃尔夫这里很好,但终究不是他的归宿。他身体已经痊愈,还从沃尔夫那里学了不少手艺,甚至隐隐感觉,自己吃下的那颗“手术果实”,似乎蕴含着更强大、等待他去发掘的力量。
一个午后,四个少年坐在海边废弃的码头上,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
“我们成立个海贼团吧!” 夏其兴奋地提议。
“海贼团?听起来不错!” 佩金点头。
“我、我也想跟着罗大哥!” 贝波挥舞着毛茸茸的拳头。
罗看着三个伙伴眼中闪烁的光芒,又想起柯拉松先生,想起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和新生。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就叫……‘心脏海贼团’。”
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的航海之路,在偏离了原定轨迹、却又在更高层面的“安排”下,以另一种方式,悄然开启了。历史的车轮,似乎并未偏离太多,但车辙的深浅,乘客的心境,或许已有了细微的不同。
东海,可可亚西村,橘子园。
沈青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娜美家那栋熟悉的、带着风车的小屋附近。夜色已深,阿健和诺琪高(此时还年幼)已经睡下。贝尔梅尔正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就着昏暗的油灯光芒,缝补着诺琪高白天玩闹时刮破的裙子。她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温柔,嘴角有着满足的、微微上扬的弧度。
沈青隐在树影中,看着这个独自抚养两个毫无血缘关系女孩、用坚强和温柔撑起一个家的伟大女性。在原本的命运线上,不久之后,恶龙海贼团就会到来,贝尔梅尔会为了保护娜美和诺琪高,坦然赴死,用生命诠释“家人”和“爱”的定义。
但这次,不会了。
沈青抬手,指尖灵光流转。一个与贝尔梅尔身形样貌一模一样、甚至连眼神气质都别无二致的“傀儡”,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凝聚成形。傀儡内部植入了简单的行为指令和一部分沈青模拟出的、属于贝尔梅尔的记忆与情感,足以在恶龙到来时,做出与“历史”完全一致的选择,完成那场悲壮而必要的“牺牲”,骗过所有人,也骗过“命运”的注视。
而真正的贝尔梅尔,在傀儡成型的瞬间,便被沈青用一道极其隐晦的传送法术笼罩。贝尔梅尔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极其轻微的晕眩感传来,再定睛时,发现自己已不在熟悉的橘子园台阶上,而是站在一片完全陌生、却美得令人窒息的、开满无边鲜花的沙滩上!温暖的阳光,芬芳的空气,海浪轻柔的拍岸声……一切如同梦境。
“这……这是哪里?” 贝尔梅尔惊愕地环顾四周,手中还捏着那件未补完的裙子。
沈青的身影在她面前缓缓浮现。“贝尔梅尔,娜美和诺琪高的母亲。” 她声音平静。
贝尔梅尔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气质非凡的女子:“你是谁?娜美和诺琪高呢?你把我们怎么了?!”
“她们很安全,暂时留在可可亚西村。” 沈青简短地说,“你也是。这里很安全,是专门收留像你这样……原本命运中会逝去,但被救下的人。你可以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等待未来与她们重逢。”
“逝去?救下?你什么意思?” 贝尔梅尔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沈青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抬手,一道灵光没入贝尔梅尔眉心,将关于恶龙海贼团、关于她原本命运、关于“鲜花岛”的简要信息传递给她。同时,也传递了霍名古等人的影像和话语——他们都是“被救下的人”。
贝尔梅尔消化着脑中的信息,脸色变幻不定。当看到霍名古夫妇和柯拉松在鲜花岛安然生活的画面,听到他们解释这一切都是阿青所为时,她心中的震惊和疑虑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茫然所取代。
“娜美……诺琪高……她们真的会没事吗?” 她最关心的还是女儿们。
“我保证。” 沈青语气笃定,“她们会经历磨难,但会活下去,会变得坚强,会拥有光明的未来。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好好活着,等她们。”
贝尔梅尔看着沈青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眼睛,又看看这片美丽祥和的岛屿,想起脑中那些关于“未来”的残酷画面,最终,她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落。是庆幸,是后怕,是对女儿们未来的担忧,也是对眼前这不可思议境遇的无措。
“去吧,有人会接应你。” 沈青指向不远处花径尽头,那里,霍名古和柯拉松似乎感应到了新人到来,正匆匆向这边走来。
贝尔梅尔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沈青,转身,朝着霍名古他们走去。脚步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
沈青看着她的背影融入花海,与霍名古一家汇合,三人低声交谈着,脸上都带着相似的震惊、庆幸和复杂神情。她轻轻舒了口气。
又一个。拯救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名字。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前往下一个地点——西摩志基村,去救那个在原本命运中会因为意外摔下楼梯身亡、成为索隆一生执念与动力的少女古伊娜时——
异变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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