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边陲小镇，初闻惊变
暗紫色的天幕低垂，三轮大小不一的月亮洒下清冷诡异的光辉，将这片名为“枯骨荒原”的土地映照得一片死寂苍凉。林凡与苏倾城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轻烟，低空飞遁已有数日。脚下是龟裂的暗红色大地，零星生长着扭曲狰狞的怪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若有若无、侵蚀心神的煞气。这里的灵气虽比地球浓郁十倍不止，但其狂暴属性与隐含的煞意，让初临此界的二人必须分出一部分心神时刻抵御、炼化，飞遁速度大受影响。
这一日，当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一片隐约的灯火轮廓，以及感知中那虽然微弱却相对集中的灵气波动时，林凡抬手示意，两人在一处风化严重的巨岩后悄然落下。
“前方有修士聚集地。”林凡目光如电，穿透数十里距离，将那座小镇的轮廓尽收眼底。那是一座由某种暗沉如铁的巨石垒成的简陋小镇，外围有一圈闪烁着微弱符文光芒的简易阵法光罩，隐约可见几名身着粗糙皮甲、修为约在筑基初期的修士在墙头巡逻。小镇规模不大，建筑低矮拥挤，透着一股边陲之地特有的荒凉与坚韧。
“黑岩镇。”苏倾城轻声道，目光落在小镇入口处一块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的石碑上。她的玄阴之体对能量气息尤为敏感，此刻微微蹙眉，“此地的气息……混杂着贪婪、疲惫和一种深藏的恐惧。绝非善地。”
“嗯。”林凡点头，混沌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蛛网，早已将小镇内外悄然扫过，“修士修为普遍不高，金丹气息寥寥。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我们压制修为至筑基后期，扮作游历散修，小心为上。”
两人当即运转秘法，周身澎湃的元婴与金丹气息迅速内敛，显露出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容貌也略作调整，变得平凡无奇。随即，他们展开身法，不多时便来到了黑岩镇那简陋的城门口。
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穿过那层感知中并不算强大的防护光罩，一股混杂着汗味、劣质灵酒、血腥气以及某种焦糊矿石的味道扑面而来。镇内街道狭窄，地面坑洼，两侧是歪歪扭扭的石屋或木棚，一些修士摆着地摊，售卖着品相普通的妖兽材料、低阶矿石和丹药，往来行人大多神色匆匆，面容被风霜刻满痕迹，眼神中带着警惕与漠然。
林凡与苏倾城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玄天界的边陲之地，生存环境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严酷。
两人径直走向镇上唯一一家看起来稍具规模的酒肆——门口歪挂着一块木匾，上书“迎仙居”三字。掀开厚重的兽皮门帘，一股更加浓烈的气味混杂着喧嚣声涌来。大堂内光线昏暗，摆了七八张粗糙木桌，此刻坐了约莫一半客人，多是些气息彪悍的散修，正高声谈论着狩猎收获或是抱怨着物价。
林凡与苏倾城选了最角落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点了一壶本地产的、灵气稀薄的“火棘酒”和两碟卤兽肉。酒水寡淡刺喉，肉干坚硬如铁，但两人心思全然不在此处。他们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大堂，捕捉着每一丝交谈的声波，分析着每一缕神念的波动。
零碎的、充满市井气息的交谈声，如同拼图般汇入他们的识海：
“听说了吗？北边‘血狼谷’那边，黑狼帮和烈风寨为了一条刚发现的小型下品灵晶矿脉，又火并了一场，死了十几个好手！”
“切，争个屁！打生打死，最后挖出来的灵晶，至少七成得乖乖上缴给‘玄冥宗’的大人们！剩下三成，够他们买几瓶丹药？”
“唉，如今这世道……玄冥宗百年前傍上了‘戮仙殿’那等庞然大物，一口气吞并了原本‘混元天宗’在这流云域的大半地盘，这才一家独大，作威作福……”
“嘘！王老五，你他妈喝多了？想死别拉着我们！‘混元天宗’这四个字也是你能提的？那是禁忌！上头明令禁止谈论！让玄冥宗的巡查使听到，咱们都得掉脑袋！”
“是是是……我嘴贱，自罚三杯……”
交谈声戛然而止，那桌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紧张地四下张望，然后迅速低头喝酒，再不敢多言。
“！！”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混元天宗覆灭”、“玄冥宗上位”、“戮仙殿”这些关键词如同冰冷的匕首刺入耳中时，林凡的识海依旧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端着酒杯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杯中的劣酒泛起细微的涟漪。
宗门……真的覆灭了！
是被叛徒玄冥老祖，联合那宿敌戮仙殿所灭！
而且，已过百年！
这流云域，早已物是人非，成了敌巢腹地！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与杀意，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仿佛能看到百年之前，宗门浴血，师友陨落，山河破碎的惨烈景象。那个他曾视为家园、誓死守护的混元天宗，竟已烟消云散百年之久！
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苏倾城担忧地看着他，传音道：“凡，冷静。”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气血压下，眼中恢复清明，但那份冰冷刺骨的寒芒，却愈发深邃。他反手握住苏倾城的手，微微点头。
他唤来那名只有炼气期修为、面容精明的店小二，抛过去一块中品灵石，看似随意地问道：“小二哥，我等初来乍到，对此地风土人情不甚了解。方才听几位道友提及‘玄冥宗’、‘混元天宗’等旧事，颇感兴趣，不知可否详细说说？”
那店小二接过灵石，脸上刚堆起笑容，一听到“混元天宗”四字，顿时脸色煞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连连摆手，声音都带着颤音：“客官！莫问，莫问！这些陈年旧事，提了要掉脑袋的！玄冥宗的大人们最忌讳这个！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您二位慢用，慢用！” 说完，几乎是踉跄着逃开了，仿佛林凡是什么瘟神一般。
林凡与苏倾城对视一眼，心彻底沉了下去。连一个底层小二都恐惧至此，可见玄冥宗在此地的统治何等严酷，对过往的清洗何等彻底。此地，已无任何温情与旧谊可言，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压迫与禁忌。
“此地不可久留。”林凡放下酒杯，声音低沉。
“嗯。”苏倾城会意。
两人留下酒资，起身离开“迎仙居”。走出小镇时，明显感觉到暗处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神识扫过，显然他们这两个“生面孔”已被某些人盯上。但林凡此刻心绪激荡，杀意暗涌，若非顾忌打草惊蛇，早已出手将这些蝼蚁碾碎。
走出黑岩镇，重新踏入荒原的黑暗中，清冷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悠长。
“流云城。”林凡望向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黑夜，“必须去那里。只有在那玄冥宗统治的核心城池，才能打听到更核心的情报，才能知道……还有没有同门幸存，师尊的法宝下落何方！”
初临玄天，便闻此惊天噩耗，敌势滔天，形势险恶到了极点。但林凡的道心，在经历最初的剧震后，反而被磨砺得更加坚定。百年血仇，宗门倾覆之恨，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心头，也化作了一股支撑他前行的滔天动力。
前路注定荆棘密布，杀机四伏。但他别无选择，必须前行。这玄天界，既然回来了，有些债，就该连本带利，清算干净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完，字数约2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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