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碗热腾腾的汤,漂着油花,撒了葱花和辣椒面。香气一下子扑了满桌。
黄三眼睛亮了,也顾不上问了,拿起勺子就舀。
“老板,”柳柒问,“这镇子上有住处吗?宾馆或者旅社。”
老板看了他们一眼:“没有。”
“没有?!”
黄三勺子停在半空:“咋能没有呢?”
“谁来住啊。”
老板摊了摊手:“这小镇子拢共就三条街,往南走是庄子,往北走是风电站。偶尔有货车司机路过吃个饭,都不留夜。你们是来干啥的?”
柳柒拿起筷子:“听说这边有个庙山湖,来看看。”
“庙山湖?”
老板点点头:“是有。但那得腊月才有庙会,现在去,湖也上冻了,都没人去。你们来早了。”
黄三看向柳柒。
柳柒夹了块羊肉,蘸了点油辣椒,放进嘴里慢慢嚼。
“腊月庙会……人多吗?”
“多。”
老板靠在柜台边:“附近几个县的人都来,烧香,许愿,买卖东西。能热闹好几天。”
“庙里供的什么?”
“啥都有。观音、关公、土地、山神……还有几个我说不上名儿的。”
老板点了根烟:“反正就都是那么回事儿,咱这地方信神信的杂,老百姓求个平安,求个财运。”
柳柒点点头,没再问。
黄三边吃边瞄他,等老板又回后厨了,才压低声音说:“所以娃子,你是来观摩人家庙山湖怎么搞信仰的?”
“嗯。”
“那咱要待到腊月吗?住哪儿?”
“今晚先去庄子上找人家借宿呗。”
“那后面怎么办?为啥非要去那庙山湖啊。”
“先把今晚睡过去再说吧。”
柳柒慢慢喝着汤。
“神道凋零,不是因为人不信了,是信的方式变了。”
黄三没说话。
柳柒继续说道:
“你看老板说的,大伙去庙会,求的是平安、财运。这当然没错。但很多时候,这变成了一种……交易。我给你香火钱,你给我办件事。灵了,我再还愿;不灵,下次换一家。”
黄三眨眨眼:“好像……是这么回事。跟花钱买平安似的。”
“对。”柳柒点点头:
“但在西北、西南这些地方,很多老一辈,或者靠天靠地吃饭的人,他们信的,是土地爷能不能保佑风调雨顺,是山神爷能不能让牛羊肥壮。他们求的,是脚下的土地和头顶的天能给人一条活路。接受这种信的神,守护的也不是某个人的官运财运,而是那片土地,和土地上生息的人。”
黄三听懂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柳柒继续说道:“所以,这种信仰方式,才是天与地的连接,才是人与神最初的关系。”
黄三沉默了很久,低头继续喝了一口汤:“所以,你是想看看那些还相信土地和老天爷的人,是怎么活的?他们的信,是什么样的?”
柳柒微微笑了笑:“可以这么理解。”
黄三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两人吃过了饭。
柳柒从包里掏出钱包,数了钱放在桌上。
老板从后厨出来收钱,看了眼桌子。两斤肉,两碗汤,吃得干干净净。
“好脏腑。”他说。
“还行。”柳柒站起身,“你这附近的庄子上哪家方便借个宿,老板知道吗?”
老板想了想:“往南走二里,村口第三家,姓石。他家儿子在城里,老太太死了,就老爷子一个人。房子空,给个五十、一百的,应该能住。”
“谢谢。”
两人推门出去。
冷风一下子灌进来,黄三缩了缩脖子。
西北的夕阳很是苍凉,卷的残云像是漫天火场。
往南走,就是村庄的方向。
……
沙庙村村头。
一栋贴白瓷砖的二层楼立在那儿。
窗户亮堂,铁门崭新。
门口水泥坪上停着辆白色越野车,底盘高,轮胎宽。
黄三眼睛一亮,拽了拽柳柒袖子:“柒娃子,就这家吧?瞅这气派,车也好。”
柳柒看了看那车,又抬眼打量了下楼房,点点头:
“行,问问。”
两人走到大铁门前。
柳柒抬手,叩了叩门环。
“有人吗?”
砰砰砰
“有人吗?”
声音在冷清的村道上显得有点空。
院里立刻传来狗吠,凶得很。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拖鞋趿拉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男人堵在门口。
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但肚子挺得老高。
身上裹着件貂绒领的皮夹克,里头露出金链子。头发抹得油亮,往后梳着。
他嘴里叼着烟,眯着眼上下打量柳柒和黄三。
“干啥的?”
柳柒往前站了半步,语气平和:“您好,我们是路过的。镇上没旅店,想问问您家方不方便借个宿?我们按宾馆价给钱。”
男人没接话,又吸了口烟,上下扫了他们一眼。
看到柳柒洗得发白的道袍,黄三裹着臃肿的红棉服,身后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
他嘴角往下撇了撇。
“借宿?”他把烟头扔地上,用皮鞋碾了碾,“我这儿不是收容站。滚远点。”
说完就要关门。
“哎!”
黄三手快,一把抵住门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好好问,你好好回不行?”
男人动作停了,转回头,眼神阴了下来。
他往前凑了凑,皮夹克上的貂毛几乎戳到黄三脸上。
“小丫头片子,跟谁吆五喝六呢?知道这是谁家不?沙庙村,我沙老三说了算。让你们滚,就麻利儿滚。”
柳柒脸色沉了沉,但还是压着语气:“我们确实需要个地方。价钱可以商量。”
“商量?”
沙老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老子缺你那三瓜俩枣?看见这车没?”
他拇指往后指了指那辆路虎:“镇上车管所所长见我都递烟。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商量?”
他唾沫星子喷出来:
“穿个破道袍,带个黄毛丫头,跑我这要饭来了?赶紧滚,别脏了我家门口。”
黄三气急了。
手一伸,揪住沙老三皮夹克的貂毛领子,当即就把他拉了一个踉跄:
“你嘴里再不干不净,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趴着说话?”
沙老三被拽得一个趔趄,烟从嘴里掉下来。
他愣了一下,这丫头手劲这么大呢?
“撒手!”
他脸涨红了,扭头朝院里吼:“都死了?!给老子都出来!”
屋里一阵乒乓响动。
很快,五六个男人冲出来,有光膀子穿秋衣的,有披着外套的,个个精壮,眼神不善。
他们迅速围到沙老三身后。
与此同时。
旁边几户人家听见动静,门也开了。
三四个男人探头出来看,见是沙老三家门口出事,互相递了个眼色,都慢慢聚拢过来。
没人说话,就抄着手站在不远处看。
柳柒拍了拍黄三的胳膊,示意其松开。
黄三咬着后槽牙,又瞪了那男人一眼,才松了手。
黄三咬着牙,又瞪了石老三一眼,才松了手。
沙老三往后跌了半步,被身后人扶住。
他站稳了,用力扯了扯被揪乱的衣领,喘了口粗气。
再抬头时,脸上那点慌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狠戾。
他盯着黄三,又扫了眼柳柒,慢慢从皮夹克里摸出盒烟,抽出一根点上。
“行啊,”他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喷出来:“太岁爷头上都敢动土。”
他抬了抬下巴,身后那五六个男人往前挪了半步,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旁边聚拢来的村里男人也多了几个,有七八个了,都沉默地看着。
沙老三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黄三,又点点柳柒:“今天不让你俩爬着出村,我沙字倒过来写!”
“给老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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