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胸膛一挺，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
“老子全都要！”
“轰——！！！”
整个武英殿仿佛被一颗无形的炸弹给引爆了。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龙椅上的李云龙。
脖子仰得太急，有人甚至扯到了筋，发出细微的“咔”一声脆响，整个后颈一阵发麻，但此刻没人在意，都顾不上揉一揉。
他们听到了什么?
全都要?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岳飞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向沉稳如山的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右手下意识地抬起又放下，在空中悬了一下，又垂回身侧，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抓什么似的。
韩世忠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嘶”的一声响，那握着刀柄的手都僵住了，五根手指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维持着用力过度的姿势，青筋暴起，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秦桧两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坐在地上。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连嘴唇都跟着失了血色，哆嗦着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天爷，这位爷又在发什么疯?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脚步虚浮，差点踩到身后同僚的袍角，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就连最了解李云龙脾性的宗泽，此刻也是一脸的呆滞，嘴巴微张，半天合不拢，喉结上下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那双见惯了风雨的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眼珠子都不转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皇帝。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打了一辈子仗，从没听说过哪个君王敢这么玩的。
“陛……陛下……”
李纲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您刚才说……全都要?”说完这话，他又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
“怎么?耳朵聋了?”
李云龙斜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轻蔑，像是在看一个没听懂话的蠢货。
他大步走到巨大的沙盘前，靴子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砸得地面震颤。
烛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沙盘上，那影子就像一头猛兽。然后，他伸出两只手。
一只手，重重地按在西夏的版图上，五根手指分开，用力按下，指尖几乎要把那块区域抠出一个坑来，沙盘上的沙土都被挤得往旁边溢出了一些。
另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金国的疆域上，拍得沙盘上的小旗子都晃了晃，有两杆小旗干脆直接倒了。
他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殿内的温度都好像骤降了几度，有人打了个寒颤。
“老子的意思，很简单。”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砸得人心头发紧。
“西线，给老子打西!夏!”
他的右手在西夏的版图上用力一按，手掌摩擦沙盘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北线，给老子干!金!国!”
左手又在金国的地盘上狠狠一拍，“啪”的一声，震得旁边的几个小旗子都跟着倒了一片。
“两线作战!同时开打!”
疯了!
皇帝疯了!
这是在场所有文武百官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两线作战?
这可是兵家第一大忌!自古以来的铁律!连初学兵法的书生都知道的禁忌!
自古以来，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君主，都会极力避免将自己的国家拖入两线作战的泥潭。
那意味着兵力分散，后勤压力倍增，指挥系统混乱，顾此失彼。
一旦其中一线出现问题，就会引发整个战局的连锁崩溃!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块倒下，全盘皆输!整个国家会在短时间内被拖垮，最后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历史上，多少强大的帝国，就是因为陷入了两线作战，最终被活活拖垮、拖死!那些帝国的废墟，那些残破的城池，那些荒芜的疆土，就是最好的警示!最血淋淋的教训!
而现在，他们这位皇帝，竟然要主动选择这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陛下!万万不可啊!”
老将宗泽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旁边的几个官员都跟着身子一晃。
他顾不得疼痛，老泪纵横，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恐惧，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往下淌。
“陛下，两线作战，乃是取死之道啊!”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颤抖着说：
“我大宋虽国力今非昔比，但也经不起如此豪赌!一旦有失，便是万劫不复!到时候别说收复失地了，只怕连保住江山都难!”
他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请陛下三思啊!老臣这条命是陛下给的，若陛下执意如此，老臣愿以死相谏!”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万万不可啊!”
哗啦啦!
满朝文武，无论刚才主张先打谁的，此刻全都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
朝服摩擦地面的窸窣声此起彼伏，有人的朝冠都磕歪了，挂在脑袋上摇摇欲坠，却没人顾得上扶正。有人跪得太急，膝盖磕在地上生疼，疼得龇牙咧嘴的，却也不敢吭声。
殿内的烛光照在这些跪伏的身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秦桧的额头几乎贴到了地砖上，冰凉的触感透过头皮传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战鼓一样响。他们被李云龙这个疯狂的想法，给彻底吓破了胆。
这已经不是冒险了，这是在拿整个大宋的国运当赌注，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压上去！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国力，会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精兵强将，会在两线的绞肉机里被碾得粉碎！到时候，别说什么中兴大业了，连大宋这块招牌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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