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婚姻的开端，不是喜庆的红，而是刺眼的、屈辱的灰。
当“坏了身子”的流言像肮脏的苍蝇一样，嗡嗡地盘旋在四合院上空时，她的人生，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那个年代，女人的名节比命都重。
她成了院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破鞋”，成了别人教育自家女儿的反面教材。
何雨柱为了她，跟半个院子的人都动了手，打得头破血流，可他打不碎那些鄙夷的眼神，堵不住那些淬了毒的唾沫星子。
最后，在易中海那“为了你好”、“顾全大局”的伪善劝说下，在贾张氏那“早点嫁了省得丢人现眼”的恶毒催促中，在哥哥何雨柱那含着泪、满是愧疚与无奈的眼神里，她点头了。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将她从何家，推进了李家。
那不是嫁人，那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地狱。
婚后的李伟，彻底撕下了“人民公安”那张伪善的面皮。
他骨子里的暴戾，在酒精的催化下，变成了最锋利的刀，日日夜夜，凌迟着她的血肉与尊严。
“赔钱货！”
“不下蛋的母鸡！”
“跟你那个当厨子的傻子哥一样，都是贱骨头！”
辱骂是家常便饭，而暴力，则是主菜。
那双穿着厚重公安皮鞋的脚，会因为饭菜不合口，狠狠踹在她的腿上，让她跪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来。
那双抓过无数小偷流氓的手，会因为她一个“不服气”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扇在她的脸上，打得她耳膜嗡鸣，满嘴血腥。
她身上永远是青一块紫一块，旧伤叠着新伤，像一块被打烂了的破布。
她不敢哭，不敢喊，因为任何一点反抗，换来的都将是更残暴的折磨。
她活成了一道影子，一道在李家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影子。
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是她灰败绝望的人生里，陡然射进来的，唯一一缕微光。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但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片地狱里，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开始偷偷地笑，开始在李伟不在家时，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跟那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说着悄悄话。
她用从自己破烂衣服上拆下来的布条，笨拙地缝制着一件小小的、丑丑的肚兜。
那个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全部希望，是她幻想着能带她逃离这片苦海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地狱里，是不允许有希望存在的。
李伟得知她怀孕后，脸上的表情，不是喜悦，而是嫌恶与烦躁。
“怀个丫头片子出来，老子连你一起打死！”他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醉得满眼血红。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屋，看到何雨水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的动作，那股无名邪火，“噌”的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
“护什么护？！”他咆哮着，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老子看你这肚子里，能生出个什么金疙瘩！”
话音未落，那只穿着厚重棉鞋的大脚，带着千钧之力，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和无尽的恶意，狠狠地，踹向了她那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砰——！”
那一声闷响，仿佛是她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她像一只被折断了脊梁的虾米，猛地蜷缩在地，腹部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绞痛。
她感觉到了。
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身体里，汹涌而出。
她低下头，看见那殷红的血，迅速浸透了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破棉袄，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晕开了一大片、一大片，刺目惊心的红。
她的孩子……她的光……正在随着那片血污，一点一点地，从她的生命里流逝。
“不……不要……”
泪水混合着冷汗，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趴在冰冷的血泊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抓住了李伟的裤脚，卑微地，绝望地乞求着：
“求你……救救……救救孩子……”
李伟，那个身为她丈夫，身为孩子父亲的男人，只是缓缓地蹲下身。
他没有看她，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地上那摊不断扩大的血迹。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狰狞的、扭曲的、不似人声的笑。
“呵……呵呵……流了？”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她的肩膀，那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谈论一只被碾死的蚂蚁，“一个丫头片子，死了正好！省得老子以后还得养个赔钱货！”
“你他妈的也别想跑！这辈子，你就给老子当牛做马，死也得死在老子家里！”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烧红的匕首，精准地，狠狠地，捅进了她的心脏，然后，用尽全力，残忍地，搅了又搅。
所有的疼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灰烬。
她看着眼前那张狰狞笑着的脸，看着他嘴里吐出的、比冰雪还要寒冷恶毒的话语，她灵魂深处，那根名为“生”的弦，应声而断。
她被李伟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冰冷的墙角，扔在那里，自生自灭。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一点点流干，腹部那点微弱的凸起，在一点点地，归于平坦。
她的孩子，她那唯一的、小小的希望，没了。
从那天起，她就死了。
活着的，只是一具会呼吸、会吃饭、会挨打的，行尸走肉。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死寂，再也映不出任何光。
她不再反抗，不再哭泣，任由李伟打骂。
有时候，他打得累了，骂得渴了，她甚至还会面无表情地，去给他倒上一杯水。
她被彻底折磨废了，身子也彻底坏了，终身不孕。
前世的她，就是这样，在无尽的黑暗与折磨中，被碾碎了骨头，抽干了灵魂，直至腐烂成泥。
……而此刻，当这段被尘封的、血淋淋的记忆，以一种无比清晰的方式，重新在她脑海里上演时，那个躺在炕上的、名叫何雨水的少女，眼底深处，那片死寂的黑暗，正被一种更加恐怖的、滔天的血色，一点一点地，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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