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VIp病房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药膏混合的清冷气味。零躺在病床上,双眼被层层纱布包裹着,纯白色的纱布与她一身黑色的睡衣形成刺眼的对比,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自从被送进医院,她就拒绝了护工的陪护,也不许医生频繁查房,只留下一片死寂的黑暗供她独处。眼睛的刺痛虽已减轻,却依旧残留着钝痛,每一次眨眼都像是有细沙在摩擦眼球,而彻底的失明,更是将她拖入了无边的囚笼——她习惯了用眼睛捕捉数据的细节,用视线丈量实验仪器的精度,如今陷入黑暗,连抬手触碰身边的物品都需要摸索,这种失控感让她焦躁到了极点。
她侧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床单上无意识地划过,像是在勾勒着什么。脑海里翻涌的不是遇袭的恐惧,也不是失明的痛苦,而是那些尚未完成的科研构想——那个她在数月前就开始酝酿的、足以颠覆现有电子产业的核心技术。
那是一款以新能源驱动的超微型智能终端,摒弃了传统的芯片架构,采用生物感应与量子传输结合的模式,能够直接实现人脑与设备的互联,彻底打破人机交互的壁垒。在此之前,她已经完成了理论框架的搭建,只差最后的实验验证,可如今失明的状态,却让她连在纸上写下公式都成了奢望。
“不行……不能停。”
零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执拗。她缓缓坐起身,靠着床头,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录音笔——这是她唯一能依赖的工具。按下录音键的瞬间,她的呼吸骤然平稳,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黑暗与疼痛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脑海里飞速运转的逻辑链。
“核心模块采用石墨烯与生物陶瓷复合结构,量子纠缠态的维持时间需要突破现有极限,至少延长至72小时……”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每一个数据、每一个结构设计都从她的脑海里精准地流淌出来,“能源供给端接入微型冷核聚变反应堆,体积控制在1立方厘米内,转化率需达到99.7%……”
她的指尖在床单上快速地比划着,像是在虚拟的画板上绘制电路图,眉头微微蹙起,偶尔停顿几秒,似乎是在修正某个参数的偏差。黑暗中,她的眼睛虽然被纱布覆盖,却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那个尚未诞生的产品的全貌——银色的流线型机身,比指甲盖还小,却蕴含着足以改变世界的能量。
这个构想太过庞大,也太过超前,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极致的精准,哪怕是小数点后三位的误差,都可能导致整个体系的崩塌。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眼睛的疼痛,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处病房。她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将无数个零散的知识点、实验数据、理论模型拼接在一起,不断推演,不断修正,试图构建出一个完美无缺的体系。
录音笔里的滋滋声成了病房里唯一的声响,她的声音从最初的平稳逐渐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纱布边缘。长时间的高强度思考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喉咙里又开始泛起熟悉的腥甜,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
可她不肯停下。
她太清楚这个构想的价值,也太清楚自己的时间有多紧迫——那些追杀她的人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而她的身体,也早已在一次次的遇袭和逃亡中濒临崩溃。她必须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将脑海里的东西留存下来,哪怕只是碎片化的录音,也好过让这个足以颠覆世界的构想彻底湮灭。
“人机互联接口的生物兼容性……需要加入纳米级的适配层,避免排异反应……”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指尖的比划越来越慢,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反应堆的冷却系统……采用超导材料……”
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太阳穴,脑海里的那些精密构想瞬间变得模糊,眼前的黑暗似乎也开始旋转。她的身体晃了晃,想要伸手扶住床头,却偏偏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哐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零的意识开始涣散,喉咙里的腥甜终于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白色的床单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她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撞在床头板上,却连一丝痛感都来不及捕捉,眼前的黑暗彻底吞噬了她的意识,录音笔从她的手中滑落,滚到床底,还在兀自记录着断断续续的杂音。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记录着时间的流逝。零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原本紧握的拳头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她脑海里那个颠覆世界的构想,还停留在最关键的冷却系统设计环节,像一幅尚未完成的画卷,被突然中断的意识定格在黑暗里。录音笔里的声音早已消失,只剩下电流的杂音,而那个足以改变人类电子产业格局的秘密,此刻正沉睡在她的脑海里,连同她晕厥的身体一起,被隔绝在无人知晓的暗室之中。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被黑暗笼罩的病房里,一个失明的科学家用生命做赌注,在脑海里构建了怎样的奇迹;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晕厥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执着地修正着那个虚拟产品的参数。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斑,却照不进这片死寂的黑暗,也照不醒那个沉浸在科研执念里、最终被疲惫彻底击垮的人。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胸膛微微起伏着,仿佛在睡梦中依旧在推演着那些复杂的公式。而那些散落在录音笔里的碎片,那些停留在她脑海里的构想,此刻都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等待着她醒来的那一刻,或许继续,或许永远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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