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禽如箭雨般俯冲而下,尖喙利爪疯狂攻击着拔里神玉的树女大军。那只纯白海东青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洁白的羽毛被汁液浸染。拔里神玉望着溃散的树女军团,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耶律阿保机!当年若非大贺枫临阵倒戈,就凭你也想胜我?待我取得萨满之眼,定要将你的皇后、女儿都炼成花肥!”
他狞笑着走向垂死的白鹰,利爪直取咽喉。却在触及翎羽的刹那,手腕被铁钳般的力量死死扣住。
“你又是谁?!”
拔里神玉暴躁地侧首,撞进一双寒潭般的眼眸。
来人身形挺拔如松,墨色长发在狂风中猎猎飞舞,俯视他的目光如同审视蝼蚁。
“你就是拔里神玉?”
“既知我的名号,还敢阻拦?”
拔里神玉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五指如金刚铸就,
“找死!”
“呵。”
来人唇角勾起冰冷笑意,
“本不愿插手,可你这家伙说的话,让我很不爽。”
指间骤然发力,拔里神玉的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拔里神玉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瞪着来人: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土鸡瓦狗。”
来人手腕轻转,拔里神玉便惨叫着跪倒在地。腕骨碎裂的剧痛激起了他更深的疯狂:
“我要你死无全尸!”
“该死的是你。”
林远松手,转而扣住他的后颈。身形闪动间,拔里神玉的脸已被狠狠按在岩壁上摩擦。随着碎石飞溅,那张脸顿时血肉模糊,再难辨人形。
随手将废人丢弃后,林远快步来到垂死的白海东青身旁。药轮轻响,秋黄色的灵胤海东青自肩头跃下,将缕缕金光渡入同伴体内。
纯白海东青挣扎着站起,翎羽间仍透着不屈的傲骨。林远轻柔地将它揽入怀中:
“死后仍守护契丹,耶律兄,这海东青的性子,当真与你一般无二。”
白鹰虚弱地张开利喙,喉间发出细微呜咽。
“我明白。”
林远指尖轻抚它的羽冠,
“你放不下这片草原,放不下那些人。即便将来中原与契丹兵戎相见,我必护耶律倍、耶律尧光性命无忧。质舞,我也会好生照料。”
海东青缓缓合上眼眸,仿佛终于卸下重担。秋黄海东青轻衔起它的身躯,振翅飞向远方。
巨石投下的阴影里,何醉竹突然闷哼一声,指节攥紧胸前衣襟。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你受伤了!”
耶律质舞急忙俯身,指尖触到里衣下黏腻的温热。当她解开染血的肚兜时,狰狞的爪痕从锁骨直划到腰际。
何醉竹偏过头,任由耶律质舞微凉的真气流过伤口。布条缠绕时,她轻声道:
“漠北已成是非之地,王妃该回长安了。”
“我会回去的。”
耶律质舞系紧布结,忽然抱着膝盖蹲坐下来,
“母后心里,可曾有过我?若父皇还在绝对不会是这样。”
话音未落,巨石顶端传来翎羽摩擦的轻响。秋黄色的海东青歪头凝视着她们,身旁依偎着那只纯白圣鹰。
“它们怎会找到这里?”
何醉竹接过白鹰时,发现它胸前的伤口竟覆着淡淡金光,
“海东青从不结伴,今晚的事情太过扑朔迷离了。”
“这并非凡鸟。”
耶律质舞起身与秋黄海东青对视,那禽鸟眼中流转着人性化的悲悯,
“是灵胤!可究竟是谁?怎么找到我们的?”
秋黄海东青忽然化作灵气消散。何醉竹抚摸着怀中气若游丝的白鹰,
“好俊的海东青,今晚多亏了它。”
“这是父皇的玉爪海东青,自父皇离去后,它一直守着祖陵,一定是父皇为了保护我,才让它去阴山的。”
何醉竹蹙眉望回想着之前超乎常理的一幕。却见耶律质舞将白鹰郑重裹进衣襟:
“我要带它回祖陵,这是契丹的圣鹰,不能随意掩埋。”
“您还要回去?”
“我对母后,已然死心。”
耶律质舞望向阴山方向,目光坚定,
“待安葬圣鹰,见过兄长,四月会后我自然会回去长安。”
…
林远回到石洞时,多阔霍的声音从暗处幽幽传来:
“那小家伙还未殒命。”
“他竟然还活着?”
林远脚步一顿。
多阔霍颔首,法杖轻点地面:
“黑萨满禁术虽伤天害理,却具逆天之能。只要树女不绝,他便能不断复生。唯断首焚躯,方可绝其生机。”
“我再去斩他一次。”
“不必。”
多阔霍抬手虚拦,
“即便你不出手,自有天收。那李家后人虽然被我控制巨石打伤,但痊愈不过时日问题。若他真的能融合袁天罡之心,”
她语带深意,
“这天下,怕是要再出一位擎天撼地之人。”
“如此说来,我不必来阴山?”
林远作势欲走,
“那我回去了。”
多阔霍一时怔住,待他踏出石洞方急声道:
“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林远收住脚步,后腿悬在半空:
“霍姐,舍不得我走就直说嘛,你我之间,就不要说那些冷冰冰的客套话了。”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要是再胡说。”
多阔霍掌中泛起幽光,
“我不介意让你在这里也陪我个几百年。”
…
阴山外围,数百树女正如朝拜般将内力汇入拔里神玉躯壳。他抓过身旁树女的脸庞狠狠捏碎,癫狂嘶吼:
“疼,太疼了!我的脸,那个混账竟打得我毫无招架之力!
他突然仰天狂笑:
“待四月会时吸尽参赛者内力,我便是这漠北之神!神玉,要做更多更多的树女,要让皇后,也跪在我面前,主动侍奉神玉,哈哈哈。”
…
契丹骑兵阵列中响起阵阵骚动,战马不安地踏动铁蹄,将士们仰望着阴山处返回的遮天蔽日的飞禽,激动难抑:
“是神鹰显圣!”
“天佑契丹!”
不少士兵已滚鞍下马,朝着阴山方向虔诚跪拜。述里朵紧蹙眉头勒住缰绳,座下骏马焦躁地原地转圈。遥辇弟弟正不知所措时,忽然瞥见远处身影:
“是奥姑大人!”
万千目光齐汇一处。但见耶律质舞怀抱纯白海东青独行而来,漫天飞禽如朝圣般在她头顶盘旋,织就流动的穹顶。当看清她怀中玉爪时,全军沸腾:
“是圣鹰!大圣皇帝的玉爪海东青!”
“先帝显灵护佑奥姑!大圣皇帝万岁!”
将士们纷纷下跪叩首。述里朵端坐马背俯视跪拜的军阵,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耶律阿保机,你死了还要与我相争么?”
遥辇弟弟与世里奇香对视迟疑,终究单膝触地:
“恭迎圣鹰!”
耶律质舞在军阵前停步,仰首与母亲对视:
“母后,圣鹰当葬入祖陵。”
“既是先帝显灵,本后自当遵从。”
述里朵面沉如水,心中惊涛翻涌。她亲手将女儿弃于险境,此刻圣鹰引发的天地异象,却让三军将士都认定是先帝显灵护女——这无异于在万千将士面前,宣告她这个摄政皇后的决断是错的。
大帐内灯火摇曳,述里朵仰首灌下整碗烈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唇角滑落。世里奇香慌忙跪地劝阻:
“皇后,请保重圣体!”
“出去。”
“可是。”
“本后命你出去!”
世里奇香只得躬身退出。帐帘落下的刹那,述里朵又斟满酒碗,琥珀色的酒液中倒映出她微红的双眼。
“耶律阿保机。”
她指尖轻叩碗沿,漾开圈圈涟漪,
“你赢不了的。契丹的皇位,只能由尧光继承。”
酒水中的倒影忽然模糊,仿佛映出那个男人生前的面容。她举碗向虚空致意,随即一饮而尽,任酒碗滚落在地,发出空洞的回响。
…
官道蜿蜒穿过密林,姬如雪忽地勒紧缰绳。马蹄在黄土路上踏出半个圆弧,林间惊起数只飞鸟。
“跟够了?”
树影晃动间,那位锦衣公子带着十余名彪形大汉现身。这些人个个肩扛鬼头刀,刀刃在斑驳日光下泛着寒光。
“原来美人早就察觉了。”
公子轻佻笑道,
“这地方选得妙,官差绝不会来打扰。”
姬如雪眸光清冷:
“岐国境内,你们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公子放声大笑,
“自然是想与美人好生亲近,畅聊人生。”
他挥手示意,几名壮汉拖刀逼近。姬如雪微微摇头:
“果然,这世道从不缺你们这般人。”
素心剑骤然出鞘。但见她翻身下马,反手掷剑——剑光如电,精准没入最先冲来之人的咽喉。不待众人反应,雾霜剑已然在手,身形飘忽间直取第二人面门。
的一声巨响,那汉子竖刀格挡,虎口震得发麻:
“竟是练家子!”
连退数步的壮汉面露惊骇,公子哥终于收起轻浮神色:
“都给我上!”
林间杀机四起,姬如雪手腕轻转,雾霜剑划出数道寒芒,如月华倾泻。最先冲来的三名大汉同时挥刀劈砍,她却如穿花蝴蝶般侧身避开,剑尖精准点中三人手腕。
“啊!”
惨叫声中,三柄大刀接连落地。姬如雪趁势前踏,雾霜剑回旋横扫,剑风过处又见血光。
“布阵!”
后方一名疤面汉子厉声喝道。余下八九人立即散开,呈合围之势。两把长刀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封住她闪避空间。
姬如雪临危不乱,雾霜剑向上轻挑,身形借力腾空。足尖在刀背上轻点,整个人如白鹤掠空,剑锋直指那发号施令的疤面大汉。
“保护头领!”
斜边突然杀出两柄朴刀。姬如雪在半空拧身变招,雾霜剑画出一道完美弧线,只听两声,两把朴刀应声而断。她落地时裙边翻飞,剑尖已抵在疤面汉子喉间。
“都别动!”
疤面汉子冷汗直流,
“女侠饶命!”
其余壮汉见状纷纷止步,惊恐地望向那位早已面无人色的公子。姬如雪剑势未收,冷冽目光扫过众人:
“现在,可还想要畅聊?”
那公子哥跪地,连连叩首:
“女侠饶命!在下早看出您身手不凡,本是想邀您同往阴山夺取圣物。”
“阴山?”
姬如雪腕间轻转,雾霜剑在空中绽出一朵剑花后悠然归鞘。她行至最初那具尸身旁,拔出素心剑,执袖缓缓拭去锋刃血迹。
“阴山有何消息?”
“女侠若肯饶命,在下定当如实相告!”
“讲。”
“漠北正在举办四月会,”
公子哥咽了口唾沫,
“应天皇后放话,夺魁者可得阴山圣物魃阾石。传闻那圣物蕴藏天地伟力,得之可称霸武林,据说,就连洛阳的皇帝,还有不良人也对此垂涎欲滴。”
他偷眼观察姬如雪神色,
“如今中原高手皆乔装前往,在下原也想分一杯羹,不料色令智昏,冒犯了女侠。”
林风穿过枝叶,姬如雪凝视剑身上映出的双眸,忽然想起女帝临别时那句意味深长的北边走走。
…
晨光中,李星云在食肆外的空地上盘膝而坐。以牛血绘制的阵法在地面蜿蜒流淌,他裸露的脊背上布满朱砂绘制的古老图腾。降臣、侯卿与阿姐围立三侧,阿姐焦躁地晃着脑袋:
“他到底成不成嘛!再失败的话,额可没铜钱买牛咧!”
“此次必成。”
李星云周身阴气缭绕,狂暴真气一次次的荡出涟漪,侯卿双手交叉:
“只是召唤灵胤,不该有这么大的动静。”
“他修炼了《九幽玄天神功》,又一直控制不了心脏中的真气,不过有了灵胤之后,情况会好很多,也许,可以更好的控制真气呢。”
“那他。”
侯卿有些动容:
“岂不是更强了?”
当天地灵气汇聚到极致时,降臣厉声喝道:
“就是现在!弹药轮!”
李星云猛然睁眼,单掌拍地腾空而起。药轮铁片震响的刹那,真气如涟漪般荡开——却见成群麻雀叽喳落下,在他发顶肩头欢快蹦跳。
食肆内,三人围坐方桌旁,肩头不住轻颤,唇角抿着压抑不住的笑意。对面的李星云顶着满脑袋叽喳跳跃的麻雀,脸色愈发阴沉。
“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没有,”
降臣以袖掩面,
“只是忽然想起件有趣的事。”
李星云无奈垂首又猛然抬头:
“几位尸祖!我这模样还要维持多久?”
“初召灵胤难免生疏,”
侯卿指尖轻点桌沿,
“约莫一个时辰,灵胤自会消散。”
“那四月会呢?”
降臣指间翻转着木质令牌,流光在纹路间游走:
“会场改至羽灵部旧址,那里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拔里神肃既已伏诛,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我们还要去参加四月会吗?”
“去!”
阿姐猛然拍案而起,惊得李星云发间雀群扑簌飞旋,
“当然要去!额有个天大的谋划!”
几人正欲动身前往四月会,忽见三道身影踏入食肆。
“你们来做啥?”
阿姐歪着头问道。周胜径自落座:
“昨夜天地异象颇为蹊跷,特来请教。”
陆柄与郭子豪分坐两侧,降臣则跃上邻桌轻晃着双腿:
“拔里神肃已除,你我合作两清。”
“呵呵。”
周胜一拍桌子,几人立刻警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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