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警卫员小张就开车把苏军一家三口送到了姜熙瑶院门口。
车子没多停，小张敬了个礼，便上车调转方向驶远了。
“张大哥不留下吃早饭吗？”姜熙瑶望着车影，随口问道。
“他还有别的任务要忙。”苏军说着，侧身让妻儿先进门。
苏煦晨手里扬着个油纸包，蹦蹦跳跳凑到姜熙瑶跟前：“姐，我们带了好吃的早餐！”
姜熙瑶笑着对他说：“谢谢晨晨。”
少年挠了挠头，脸颊微红，偷偷抬眼看了看表姐。
自家表姐笑起来真好看！
方芷云拉着姜熙瑶的手往里走：“我们进屋吃早饭。”
屋里桌上，苏煦晨利落地打开油纸包，把吃食一样样摆出来。
四个暄软的大肉包冒着热气，四个白胖的水煮蛋。
还有几个金黄油亮的油炸糕，甜香混着肉香扑面而来。
姜熙瑶一看桌上的早餐，转身去灶房，冲了四碗麦乳精，端过来摆在各人面前：“配着这个吃，不会噎。”
方芷云抿了口麦乳精，温声问：“瑶瑶在北方住得惯吗？饮食上还吃得消？”
姜熙瑶点点头，夹起一个包子吃，“还可以，就是不习惯用包子馒头当主食。”
她习惯把包子馒头当早餐吃，主食还是喜欢是米饭。
方芷云闻言笑了：“看来咱们是一路人。”
苏军拿起一个鸡蛋敲了敲，慢条斯理地剥着，“瑶瑶，有件事我得问问你。关于下乡，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昨天有别人在，有些话不便多说，此刻屋里只有自家人，正好把事情理理清楚。
“嗯？”姜熙瑶愣了一下，“舅舅，我在这挺好的，就是我父母……”
“如果有办法让你回城，你愿意吗？”苏军直视着她，目光里带着探究。
“舅舅，我会靠我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回城的。”她语气坚定。
苏军点点头，放缓了语气：“我姐那边你别担心，我已经打点过了，不会让他们受太大委屈。”
姜熙瑶心里一动，终于问出了盘桓许久的念头：“舅舅，如果我想把爸妈接到这边来，附近哪个大队都行，只要能让我就近照顾他们，该怎么做才行？”
苏军有些意外她会这么想，但很快正色思忖起来：“这事动点关系不难，关键得两边革委会都点头。那边愿意放，这边愿意收。”
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你爸妈是高知分子，上面领导心里有数，未必会真苛责，有时候那也是种变相的保护，就是免不了要受些苦。”
姜熙瑶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琢磨着可行性，过了会儿点头道：“我明白。这边的革委会我可以去试试沟通，但北大荒那边……可能得麻烦舅舅多费心。”
苏军爽朗地笑起来：“这有什么麻烦的，一并解决就是。原先我想着你爸妈在那边有人照拂，倒也放心，不过能来这边自然更好，环境确实比那边强些。”
“可这样会不会太扎眼了？万一连累到舅舅……”姜熙瑶还是有些顾虑。
“你这孩子，想太多，”苏军摆了摆手，语气果决，“哪有做事做一半的道理？既然要办，就办妥当。”
姜熙瑶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点哽咽：“舅舅……谢谢你。”
苏军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摆了摆手，语气却比刚才沉了几分：“跟舅舅客气什么。”
他拿起桌上的麦乳精喝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像是透过晨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这些年拼命往上走，图的就是这一刻，能堂堂正正地护住家里人。”
他想到当初父亲知道动向只能马不停蹄地安排全家出国，那时候他就发誓自己要变得更强大，有权保护好家人。
从基层一步步往上爬，摸爬滚打这些年，直到如今能站稳脚跟，靠的从来不是运气。
多少次在训练场上拼到力竭，多少次在任务里险象环生，支撑着他咬牙扛过来的，就是心里那个念头。
自己要有能力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方芷云在一旁轻轻握住苏军的手，眼里是全然的理解与支持。
苏煦晨似懂非懂，却也听出了父亲语气里的郑重，悄悄坐直了身子。
这边是温馨气氛，而顾家这边就比较紧张了。
林秀花在炕前转来转去，蓝布褂子的衣角被她攥得发皱，嘴里还不停念叨：“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顾建党坐在炕桌旁，眉头拧成个疙瘩，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娘，你别转了，我这头都被你转晕了。”
林秀花拍打了一下他，声音里带着火气，“你咋就不着急呢？昨天瑶瑶的舅舅一家来了，还是位高权重的军官家庭！你说，她舅看不上咱老三可咋办啊。”
顾建党叹口气，“急也没用啊。这种事，得看老三自己能不能入人家眼。等会儿我找大哥一起去上门去拜访拜访，好歹表个心意，你在家好好准备饭菜。”
话音刚落，顾北泽慢悠悠地掀帘进来，一脸平静地往炕沿上一坐，还顺手拿起个窝窝头啃了一口。
“老三！”林秀花立刻凑过去，眼睛瞪得溜圆，“昨天你跟瑶瑶她舅舅上山打猎，他对你印象咋样？有没有说啥？”
顾北泽嚼着窝窝头，故意垮着脸，眉头皱得紧紧的：“不怎么样。”
“哎哟！”林秀花顿时垮了肩膀，“这可咋整哦！我一想到人家是军官，腿肚子都打颤。咱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哪敢跟这种大人物打交道啊！”
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了，听说她舅舅比公社领导还大。
顾北泽开口，“娘，你就正常对待呗，拿出你的热情劲儿。
而且你也看见了，咱们家配不上熙熙，所以以后熙熙要是进门了，您可对她好点，不要过多干涉她的生活。”
林秀花愣了愣，琢磨着儿子的话，虽心里仍七上八下，却也点点头：“这还用你说？瑶瑶那姑娘多好，我疼还来不及呢！就是……就是怕人家看不上咱……”
顾北泽没再接话，心里却有数。
昨天苏军看他的眼神，虽有审视，却无轻视，反倒是认可多些。
他不过是想敲打娘几句，让她往后对姜熙瑶多些尊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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