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林间小径已被马蹄踏碎。
萧月落正帮林星回调整三清戟的背带,指尖划过戟身冰凉的银纹,忽然想起昨夜李默的话,轻声道:
“道爷,迷雾森林瘴气重,等会儿可得紧跟着我。”
林星回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墨色道袍上的星斗纹沾了些露水:
“有软软在,道爷放心。”
他腰间的葫芦轻轻晃动,里面的米酒还剩小半壶,是沈富贵今早塞给他的。
队伍前方传来争执声,叶凌霄正叉着腰瞪沈富贵,嫩鹅黄的袍角沾了草叶:
“小爷说走东边近,你偏说西边有酒肆,分明是嘴馋!”
沈富贵抱着个油纸包,里面的酱牛肉香气四溢:
“我这是为大家着想!再说李书吏带着阿菀刚汇合,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挨饿。”
“都别吵了。”
慕容雪的声音从树影里传来,她一袭素白劲装,长剑霜寒凝雪斜挎在肩,剑穗上的北斗纹在晨光里轻轻摆动。
“前面就是清风驿,按天机阁标注,那里既是驿站也是盐铁转运点,正好歇脚探消息。”
她昨晚连夜从北离赶来,眼下眼底虽有淡青,眼神却依旧清亮。
萧月落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雪儿妹妹来得正好,李默说摩罗教余孽还在走私盐铁,这驿站说不定有猫腻。”
慕容雪指尖拂过剑鞘,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我爹早说过,曹瑾仁虽死,摩罗教的血蛊鼎却没找到,这些余孽定在苟延残喘。”
清风驿的幌子歪歪斜斜挂在门檐,朱漆剥落的柱子旁趴着条老狗,见人来也只是懒懒抬了抬眼。
驿丞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子,眼神躲躲闪闪,看到李默身上的官服才勉强堆起笑:
“官爷里边请,上好的客房都备着。”
苏月刚坐下就皱起眉,翠青色的衣袖遮住口鼻:
“这茶水不对。”
她取出银针探入茶碗,针尖瞬间泛起灰黑。
“混了腐心草的汁液,长期喝会损伤内力。”
般若立刻捂住阿菀的嘴,低声道:
“罪过罪过,施主竟用毒茶待客。”
驿丞脸色骤变,转身想喊人,叶凌霄已拔剑抵住他的咽喉,星河长明剑的星纹在他眼前流转:
“老实说,摩罗教的人在哪?”
瘦子浑身发抖,手指指向后院的地窖入口:
“在、在下面…… 他们让我用毒茶控制过往客商,还说要把盐铁运去南蛮换蛊虫。”
林星回示意沈富贵看住驿丞,自己则握紧三清戟:
“软软跟我守在外围,雪儿带般若和苏月下去,注意血蛊。”
萧月落摸出软剑流云,红衣在阴影里划出亮色:
“放心,天机阁的透骨钉专破蛊虫甲。”
地窖入口盖着厚重的石板,慕容雪运力推开时,一股腥腐气扑面而来。
石阶上爬满黏腻的虫丝,壁上插着的火把忽明忽暗,照见角落里堆着的盐铁箱子,箱角还沾着未干的蛊血。
“有人!”
苏月突然低喝,指尖弹出三枚玉峰针,正中暗处袭来的毒蛾。
摩罗教余孽穿着黑袍,脸上蒙着蛊虫面具,手中弯刀带着黑气劈向慕容雪:
“昊天剑宗的小丫头,也敢管圣教的事!”
慕容雪旋身避开,霜寒凝雪剑应声出鞘,剑气扫过之处,火把瞬间被冻成冰柱:
“曹瑾仁都死了,你们还在助纣为虐!”
她足尖点地跃起,剑招如北斗横空,正是昊天剑典中的 “七星拱月”,黑袍人的弯刀瞬间被斩成两段。
另一名余孽突然掀开血蛊罐,数百只赤红色的蛊虫朝着阿菀扑去。
般若立刻将孩子护在身后,禅杖顿地筑起莲台结界:
“大慈大悲千叶手!”
掌风卷起地砖,将蛊虫尽数拍死。
慕容雪趁机欺近,剑光直刺余孽心口,却见对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蛊虫的胸膛。
“小心是子母蛊!”
苏月急喊着抛出解毒香囊。
“蛊虫一旦离体就会自爆!”
慕容雪手腕急转,剑势陡然收住,改用剑脊重重敲在余孽肩头。
那人惨叫着倒地,胸口的蛊虫却开始躁动,眼看就要破体而出。
“用北辰剑招!”
林星回的声音从入口传来,他担心里面有失,已带着萧月落赶来。
“剑气相冲能镇住蛊虫!”
慕容雪眼神一凛,内力灌注剑身,霜寒凝雪剑泛起月华般的光晕,“北辰守心” 剑招缓缓刺出,剑气如静水漫过,躁动的蛊虫竟渐渐平息。
就在此时,地窖深处传来冷笑,一个穿着官服的胖子缓步走出,腰间玉带刻着 “盐铁司” 三字:
“慕容小姐好手段,可惜还是晚了。”
他手中把玩着青铜令牌,正是万宝行账本里记载的走私暗号信物。
“这批盐铁已经发往南蛮,等幽姬圣女炼成血蛊大军,你们都得死!”
萧月落突然掷出透骨钉,正中胖子手腕:
“王盐铁使,天机阁早就记着你的账了。”
她身形如蝶穿梭,软剑流云缠住胖子的腰带。
“你勾结摩罗教私吞盐铁税,害死多少边关将士?”
胖子疼得冷汗直流,突然拍了拍手,四名黑袍人举着血蛊鼎围了上来:
“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敢动我?”
慕容雪剑眉倒竖,剑光如练直刺血蛊鼎:
“勾结邪教的败类,也配称朝廷命官!”
她一剑劈开鼎盖,里面的蛊虫汁液溅在石壁上,竟腐蚀出点点坑洼。
战斗骤然升级,叶凌霄提着星河长明剑冲入战局,剑穗扫过之处,黑袍人纷纷倒地:
“小爷最恨贪官污吏!”
沈富贵也挥舞着烈火焚天刀赶来,刀身烈焰灼烧着蛊虫,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敢动盐铁生意,就是抢我万宝行的钱!”
那王盐铁使见势不妙,竟抓起阿菀抵在身前,从袖中摸出蛊笛:
“都不许动!不然我吹笛让蛊虫啃了这丫头!”
李默急得浑身发抖,却被萧月落按住:
“别冲动,他不敢真伤孩子。”
慕容雪缓缓收剑,素白的劲装已沾了不少血污:
“放了孩子,我让你走。”
王盐铁使眼中闪过贪婪:
“把霜寒凝雪剑留下!那可是能斩蛊的神兵!”
阿菀吓得哭出声,小手紧紧抓着般若的袈裟一角。
林星回突然轻笑一声,墨色道袍随风微动:
“无量你个天尊,你以为这剑是那么好拿的?”
他看似随意地抬手,三清戟突然发出嗡鸣,戟尖银纹亮起,一道气劲直逼王盐铁使手腕。
那人吃痛松手,蛊笛掉在地上。
慕容雪趁机欺近,剑随身走如流星赶月,“流星赶月” 剑招快如闪电,剑光掠过阿菀头顶,精准刺穿王盐铁使的琵琶骨。
胖子惨叫着倒地,看着慕容雪的眼神满是惊恐:
“你…… 你敢伤朝廷命官……”
“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
慕容雪剑上的血珠滴落在地,霜寒凝雪剑渐渐恢复澄澈。
“我爹常说,剑法不止于胜负,更要护苍生。你这种害民之徒,不配谈朝廷法度。”
她抬手一剑,彻底了结了这个勾结邪教的败类。
最后一名黑袍人见首领已死,转身想逃,却被萧月落的软剑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
般若上前按住他,护心菩提子泛起金光:
“施主,说出血蛊鼎的下落,贫僧可为你超度。”
那人在佛法威压下浑身颤抖,断断续续道:
“在、在迷雾森林鬼门关…… 幽姬圣女说…… 要用法器复活血蛊圣主……”
沈富贵一脚踢开地上的盐铁箱子,从里面翻出账本:
“道爷你看,这上面记着王盐铁使和户部侍郎的往来账目!”
林星回接过账本翻看,指尖划过 “宣纸三千两” 的字样,眼神渐冷:
“看来下一站,该去会会这位侍郎大人了。”
慕容雪靠在门框上擦剑,萧月落走过去递过帕子:
“雪儿妹妹刚才那剑真漂亮,比你爹当年在断云关的剑招还利落。”
慕容雪脸颊微红,接过帕子细细擦拭剑鞘:
“都是师父教得好,再说我也想帮你们做点事。”
林星回走过来,将葫芦递给慕容雪:
“喝点暖暖身子,刚才内力耗得不少。”
慕容雪接过葫芦抿了一口,米酒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地窖带来的寒意。
叶凌霄凑过来拍她的肩:
“不错啊小丫头,以后跟着小爷混,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暮色降临时,众人已将驿站的蛊虫隐患彻底清除。
沈富贵让人把盐铁箱子装车,准备上缴新帝;般若在院子里为死去的无辜客商念经超度;李默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对着众人连连叩拜。
萧月落帮林星回整理好道袍,指尖在他腰侧的葫芦上轻轻敲了敲:
“道爷,下一站就是户部侍郎的封地了,咱们可得小心行事。”
林星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有软软在,再狡猾的贪官也跑不了。”
慕容雪将霜寒凝雪剑收进剑鞘,剑穗上的北斗纹在暮色里闪着微光。
沈富贵突然喊了一声:
“开饭啦!酱牛肉管够!”
叶凌霄第一个冲过去,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般若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给阿菀留了块软烂的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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