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接那只伸进忏悔室的手，也没有看掌心的U盘。他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门缝，落在门外那道模糊的轮廓上。片刻后，他低声通过对讲器说道：“苏婉晴，守住忏悔室，保护新娘——程雪刚传来信号，刀哥的目标不止是我。”
通讯另一端传来程雪急促的声音：“陈默，周海涛联合三家境外基金，已完成对陈氏集团51%投票权的锁定，收购程序倒计时两小时启动！赵宇的电子签名十五分钟前已生效！”
陈默眼神微凝，将U盘夹在指间，迅速借教堂侧廊隐蔽通道撤离。雷虎在外围接应，三分钟内控制住刀哥及其手下。警笛由远及近，刀哥的身影被迅速控制。陈默步出圣玛丽亚教堂，阳光刺眼，他未做停留，径直走向等候在侧的黑色轿车。
苏婉晴早已坐在驾驶座，车窗降下，她递来一个加密硬盘，低声说：“毒丸协议的最终指令，随时可激活。”
他点头，将U盘插入硬盘接口。数据同步完成的瞬间，车载终端弹出一条预警：周海涛联合三家境外基金，已完成对陈氏集团51%投票权的锁定，收购程序倒计时两小时启动。赵宇的电子签名出现在背书文件末尾，时间戳为十五分钟前。
车辆驶入总部地下通道，电梯直达顶层战略会议室。门开时，苏婉晴率先步入，将硬盘接入主控台。会议桌两侧已坐满董事代表，周海涛端坐首席，西装笔挺，玳瑁眼镜后的双眼带着胜券在握的冷意。赵宇坐在另一侧，钢笔在手中缓慢旋转，三支不同品牌的笔并列摆放在文件旁，一如往常。他偶尔看向陈默的目光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与复杂。
陈默落座，未开口，只是将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翡翠扳指，一圈，又一圈。
苏婉晴打开笔记本，屏幕亮起一串绿色代码。她抬眼看向对面，“周总，您提交的收购要约，是否确认无误？”
周海涛微笑：“程序合法，股权清晰，市场自有公断。”
“好。”她不再多言，拿起桌上冰镇香槟，缓缓倾倒于那份收购合同之上。
液体浸透纸面的刹那，会议室后方那幅抽象派油画无声滑开，露出隐藏其后的动态股权图。全息界面自动激活，红蓝双色数据流急速滚动。一行金色提示浮现：【敌意收购触发“毒丸条款”——持股超15%即启动反稀释机制，原股东可按1:10比例低价增持，收购成本提升三百倍。】
周海涛笑容凝固。
“你……备案了？”他声音微颤。
“法律允许的事，我从不拖延。”苏婉晴合上电脑，指尖轻点回车键，“现在，你们每买一股，就要额外支付三百股的代价。七家空壳公司账面现金，够吗？”
会议室一片死寂。董事们低头查看平板，数据实时更新，陈氏股价未跌反升，而周海涛旗下企业融资额度已被交易所标记红色预警。
赵宇手中的钢笔顿住，目光扫过屏幕，随即移向陈默。后者依旧静坐，眼神未动，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就在此时，陈默按下遥控器。穹顶缓缓降下全息投影，三维模型层层展开——七家公司环形嵌套，债务链如蛛网密布。每一层结构拆解后，均显示巨额表外负债，部分贷款以个人房产、豪车抵押，风险敞口高达百亿。
画面切换至实时交易系统。陈氏集团股价逆势上扬3.7%，买盘持续涌入。对手阵营的股票板块绿光频闪，熔断预警信号接连弹出。
周海涛猛地站起，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这是伪造！你们非法获取商业机密！”
“所有数据来源均为公开财报交叉验证。”陈默首次开口，声音平稳，“加上你上周向境外转移资产的银行流水，证监会已在调取副本。”
赵宇握笔的手猛然一颤，笔尖戳穿协议纸张，墨点如血绽开，在“表决同意”四字上晕染成团。
苏婉晴轻声道：“你以为联合基金就能绕过董事会？可你忘了，真正的权力，从来不写在纸上。”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谈判代表推门而入，脸色惨白，手中文件颤抖：“周总……我们刚接到交易所通知，融资渠道全部冻结，基金方要求撤资……他们看到了数据……”
周海涛踉跄后退，撞到椅背，嘴唇发白。他死死盯着投影中的债务模型，仿佛第一次看清自己搭建的帝国竟是空中楼阁。
就在这时，会议室音响突然响起一段录音——
“只要拿下陈氏，区长那边五百万照付，剩下的你看着分。”
“媒体我已经打点好了，明天就发陈默操控董事会的黑料。”
“记住，必须在两小时内完成交割，否则夜长梦多。”
声音清晰，语调熟悉。
正是周海涛亲口所说。
方媛站在指挥室，指尖轻点平板，三十秒内，这段录音经多重信道同步推送至三大财经直播间、主流社交平台热搜榜首。词条“周海涛 收购 巨额行贿”瞬间爆火，阅读量破亿。投资者信心崩塌，其控股公司股价断崖式下跌，多家合作方宣布暂停业务往来。
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交易所特派监察员，手持紧急调查令。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停在周海涛身上：“请您配合接受问询。”
周海涛僵立原地，嘴唇动了动，终究未发一言。
赵宇缓缓放下钢笔，三支并列的笔中，一支滚落在地，未去捡。他抬头看向陈默，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陈默终于起身，缓步走到全息投影前。画面仍在运转，债务链层层崩解，如同雪崩般不可逆转。他指尖轻抚扳指，目光扫过瘫坐的周海涛，扫过脸色铁青的赵宇，最后落在苏婉晴脸上。
她微微颔首。
油画缓缓闭合，遮住背后的股权图。投影熄灭，会议室灯光依旧明亮，无人离席。
方媛走进来，低声汇报：“全网声势已控，主流媒体开始转载交易所公告，舆情转向支持陈氏。”
陈默站在原地，未回应。他的视线落在会议桌中央那份被香槟浸湿的合同上，纸张边缘微微卷曲，墨迹晕染，像一朵枯萎的花。
赵宇忽然开口：“你早就知道我会签。”
陈默未答。
“你不该赢的。”赵宇声音低哑，“那次车祸之后，你就该死在山路上。”
陈默缓缓转头，目光如刃。
赵宇嘴角扯出一丝笑：“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秘密？我也看到了……那个倒计时。”
话音未落，陈默左手猛然攥紧扳指，指节泛白。
苏婉晴立刻察觉异样，迅速关闭所有外部通讯端口。方媛同步切断直播信号，会议室进入物理隔离状态。
赵宇仍坐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像是在等待什么回应。
陈默一步步走回座位，坐下，摘下领带夹，放在桌角。金属与玻璃接触，发出清脆一响。
他重新戴上领带夹，调整角度，与衬衫扣眼对齐。
然后，他打开平板，调出一份新文件——《关于清理关联方违规持股的议案》。
标题下方，第一个被列为审查对象的名字是：赵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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