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裂的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人界那浓郁而厚重的灵气扑面而来。
与两界城中那种三界之力交汇、驳杂而自由的灵气不同,此地的灵气纯净到了极致,却也带着一种古老而森严的秩序感。空气中,每一缕灵气都仿佛遵循着某种亘古不变的轨迹在流动,沉静,厚重,不容丝毫僭越。
脚下是坚实的土地,踩上去能感觉到一股沉稳的脉动,从地心深处传来,与修士体内的灵力隐隐共鸣。
“这里就是人界了。”白月伸了个懒腰,她嗅了嗅空气,狐狸眼微微眯起,“灵气倒是充裕,就是闻着太‘正经’了,一点都不好玩。”
夜渊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落在了顾盼的脸上。她的脸色比在传送阵里时更白了几分,显然长途的空间传送,对她尚未痊愈的神魂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顾盼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她抬眼望向远方,只见群山连绵,如同一条条蛰伏的巨龙,山间云雾缭绕,每一座山峰都透着一股巍峨庄严的气息。根据灵根之源传递出的图景讯息,传说中的“灵脉谷”,便隐藏在这片山脉的最深处。
“走吧,我们时间不多。”顾盼压下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率先迈步。
三人没有御空飞行,而是选择了在山林间穿行。这片区域的灵气太过规整,强行御空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也会消耗更多的灵力。
山路崎岖,林木参天。夜渊始终走在顾盼身侧偏后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被冒犯,又能在任何意外发生的瞬间,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的神识如水银泻地,将方圆数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收心底。
白月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这一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晃了晃手中的银色长鞭,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开口:“我说夜渊,你再这么盯着,盼盼的后背都要被你盯出个洞了。收敛点,你这满身的魔气,都快把旁边那几朵可爱的小花给冻死了。”
夜渊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心神一颤。
白月却浑不在意,反而冲他抛了个媚眼。
夜渊懒得理她,转回头,周身那股不自觉散出的冷冽气息,却真的收敛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在白月说出那句话后,他落在顾盼背影上的视线,也变得不那么直接,而是化作了更隐晦的感知。
顾盼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没有回头,只是唇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素的清冷。
越是深入山脉,周遭的灵气便越是浓郁。到后来,空气几乎化作了粘稠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有海量的灵气涌入肺腑。但那股无形的秩序感也愈发沉重,像是一道道看不见的枷锁,束缚着灵力的运转。寻常修士在此地,恐怕连施展一个最简单的法术,都要比在外界困难数倍。
顾盼体内的吞噬灵根,却在这种环境下,表现出一种奇异的烦躁。它不喜欢这种被规矩束缚的感觉,仿佛一个生性自由的灵魂被关进了刻板的学堂,浑身难受。
终于,在翻过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后,三人的视线豁然开朗。
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峡谷,仿佛是被神人用巨斧硬生生劈开。谷口宽达数里,两边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高不见顶。浓郁的白色灵雾在谷口翻腾不休,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谷内的一切景象尽数遮掩。
只是站在谷口,便能感觉到一股苍茫、厚重、不容侵犯的威严扑面而来,让人自心底生出敬畏。
这里,就是灵脉谷。
“看来地方是找对了。”白月收起了嬉笑的神情,面色凝重了几分,“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比我们青丘的禁地还要压抑。”
“有东西过来了。”夜渊突然开口,他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微微用力。
话音未落,前方的灵雾之中,缓缓走出了十余道身影。
这些人皆身着统一的土黄色长袍,长袍的样式古朴,袍袖和衣襟上用金线绣着一道道形似山脉的纹路。他们个个神情肃穆,气息沉稳,行走之间,步伐整齐划一,仿佛一个整体。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修士,国字脸,法令纹深重,双目开阖间有精光闪动。他手中持着一柄玉质拂尘,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峰,沉稳得让人心头发慌。
这十余人,修为最低的也是元婴初期,而那名手持拂尘的中年修士,其修为赫然已至元婴四层。
他们没有散发出任何杀气,只是静静地在谷口前百丈处站定,一字排开,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人墙。
“三位道友,请留步。”为首的中年修士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山谷间滚落的岩石,“前方乃人界灵脉禁地,非请莫入。还请三位原路返回。”
白月上前一步,脸上绽开一抹足以让百花失色的笑容:“这位道长,我们是来自两界城的修士,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入谷寻找一件对三界安危至关重要的东西,还望道长行个方便。”
中年修士的目光从白月那张绝美的脸上扫过,眼神没有半分波动,仿佛在看一块石头。
“灵脉谷内,并无一物可与三界安危相干。”他缓缓道,“灵根天定,秩序井然,此乃天道。守护这份秩序,便是守护三界。任何试图改变它的行为,都是逆天之举。”
他的目光转向顾盼,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那是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
“我们知道你们的来意。你们在两界城所做的一切,我们也已知晓。唤醒灵根之源,打破灵根桎梏?真是可笑至极!”
他身旁一名年轻些的修士忍不住厉声呵斥道:“一群妄图颠覆天道的罪人!灵根乃天地所赐,生来便分三六九等,此乃万古不易之铁律!尔等废柴妄想与天才并肩,简直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白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夜渊握刀的手背上,青筋缓缓暴起,一缕缕黑色的魔气开始在他周身缭绕。
顾盼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平静。
她看着那名义愤填膺的年轻修士,看着他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理所当然的优越感和对“废柴”的鄙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曾几何“时,在镇国公府,在京城,她听过无数遍这样的话。那些人,也和眼前这人一样,用同样的眼神,说着同样的话。
她缓缓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在山谷间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灵根天定?”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这四个字,“那如果,天定的灵根,可以被夺走呢?”
中年修士的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所谓的天才,不过是窃取了他人天赋的盗贼呢?”
顾盼的目光直视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如果,所谓的秩序,只是为了维护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而将无数人永世踩在脚下的借口呢?”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无形的鼓点上,每问一句,气势便强盛一分。她周身那股因神魂受创而略显虚浮的气息,在这一刻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锋利如刀的决绝。
“我不管什么天道,什么秩序。”她停下脚步,距离那中年修士不过十丈之遥,“我只知道,挡我路者,都得死。”
“狂妄!”中年修士身后的修士们齐声怒喝,一股股强大的灵力威压冲天而起,汇聚在一起,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朝着顾盼三人狠狠压来。
在这股庞大的威压之下,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夜渊和白月同时向前踏出一步,与顾盼并肩而立。夜渊的魔气霸道绝伦,白月的妖力灵动诡谲,两股力量瞬间在三人身前撑开了一道屏障,将那山岳般的威压死死抵住。
“看来,是说不通了。”中年修士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玉质拂尘,神情肃穆得如同在主持一场祭祀,“我们是灵根的守望者,自上古时代起,便立誓守护灵根秩序的永恒。任何试图破坏这份秩序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拂尘之上,万千银丝无风自动,每一根丝线上都开始亮起土黄色的光晕,蕴含着厚重如山岳的力量。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不带一丝情感,如同最终的宣判。
“执迷不悟者,当以身饲灵,为这片大地,献上最后的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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