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荒原的死寂，被巡界者手中短杖顶端那颗不断坍缩的暗色晶石彻底打破。浓郁的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潮水般涌向凌夜撑开的轮回剑域，那扭曲哀嚎的虚幻面孔更添几分邪异与精神冲击。
“坚守心神！”凌夜低喝，声音在剑域的嗡鸣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伙伴耳中。他能感觉到，轮回剑域在黑暗的侵蚀下正剧烈震颤，那生死轮转的平衡意境面对这种纯粹的“终结”与“虚无”之力，竟有些难以完全转化，仿佛遇到了天敌。
巡界者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另一只手掌心对准的上古传送阵平台，此刻已被混乱的黑暗能量充斥，那些古老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整个平台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空间波动变得极其狂暴和紊乱。
“以尔等之血，见证归墟！”巡界者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短杖再次顿地！
轰！
黑暗潮汐的威力陡然倍增，轮回剑域的边缘开始变得模糊，灰白气流被黑暗寸寸吞噬、湮灭！凌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支撑剑域对心神的消耗极大，更何况是这种法则层面的正面碰撞。
“凌夜！”林清月见状，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再试图攻击那难以捉摸的巡界者，而是身形一闪，来到凌夜身侧，玉手按在他后心，精纯冰冷的剑元毫无保留地灌注而入！“我助你！”
得到林清月的支援，凌夜压力稍减，轮回剑域勉强稳住，但依旧在节节败退。陆明怒吼连连，土黄色罡气化作巨大的拳印，不断轰向四周的黑暗，试图削弱其力量，但效果微乎其微。千机的符阵在黑暗干扰下难以有效布置，幽影的潜行更是被完全克制。
星瞳紧咬下唇，双手结印，试图引动周围星辰残骸中残存的微弱星力，但那点星光在磅礴的黑暗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没用的。”巡界者冷漠道，“在此地，吾即法则。放弃抵抗，可免魂飞魄散之苦。”
传送阵平台的嗡鸣越来越急促，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空间裂痕，一旦完全失控，引发的空间风暴足以将他们所有人撕碎！
前有强敌，后路将断，真正的绝境！
凌夜的目光扫过苦苦支撑的伙伴，扫过那即将崩溃的传送阵，最后落回巡界者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身影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不屈，混合着对守护伙伴的执念，在他胸中轰然爆发！
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仿佛有两簇实质的剑焰在燃烧。识海中，那枚星核碎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动起来，磅礴的星辰本源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疯狂涌入轮回剑！
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那源自血脉、一直沉寂的神秘剑魂，似乎也被这极致的压力与战意触动，发出一声微不可察、却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清吟！
“我的路，岂容你来定夺！”
凌夜猛然抬头，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穿金裂石，竟暂时压过了黑暗的侵蚀和传送阵的嗡鸣！
他不再被动防御，持剑的右手猛然高举！
“轮回——非你所能界定！我的剑，便是我的轮回！”
轰隆！！！
整个轮回剑域骤然向内收缩，所有的灰白气流、点点星芒，乃至那一丝微弱的嫩绿生机，全部汇聚于轮回剑的剑尖！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但其上散发出的剑意，却在这一刻发生了质变！
不再是简单的生死轮转，而是融合了凌夜不屈的意志、星核碎片的星辰本源，以及那神秘剑魂一丝本源气息的——独属于他凌夜的剑道意志！
一种凌驾于单纯生与死之上的，“存在”与“破灭”的终极意境！
“斩！”
一字吐出，如同法则敕令！
凌夜一剑挥出！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道极致内敛、仿佛能将万物归于起源与终结的灰蒙蒙的剑气，悄无声息地斩向前方的黑暗潮汐，以及潮汐源头的巡界者！
这道剑气所过之处，沸腾的黑暗如同遇到了克星，无声无息地从中分开、瓦解、湮灭！那些哀嚎的虚幻面孔更是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彻底消散！
巡界者一直冷漠的姿态首次出现了变化，他兜帽下的阴影剧烈波动，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低吼：“不可能！这是……超脱轮回雏形？！你不过是……”
他的话未能说完，那道灰蒙蒙的剑气已然斩至面前！
巡界者仓促间将短杖横在身前，顶端暗色晶石爆发出最强的黑暗，试图抵挡。
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
剑气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黑暗屏障，斩在了那柄奇特的短杖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短杖顶端的暗色晶石，竟被这道剑气硬生生斩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啊！”巡界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仿佛那晶石与他本体相连。他周身凝聚的黑暗瞬间溃散了大半，身影也变得虚幻了不少。
然而，凌夜这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剑，代价亦是巨大。轮回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他本人更是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全靠林清月扶着才未倒下。强行融合多种力量，超越境界催发剑意，几乎抽干了他的所有。
而就在此时——
轰！！！
那被黑暗能量充斥的上古传送阵，因为巡界者力量受创失控，加之本身就不稳定，终于彻底爆发！
一个巨大的、扭曲不定的空间漩涡在平台中心骤然形成，狂暴的吸力瞬间席卷四周！地面崩裂，碎石横飞！
“不好！阵法彻底失控了！”千机惊呼。
“凌夜！”陆明怒吼着想要冲过来，却被强大的空间吸力拉扯得难以靠近。
巡界者看了一眼崩碎中的传送阵，又看了一眼气息萎靡但眼神依旧灼亮的凌夜，兜帽下的阴影剧烈闪烁，带着浓浓的不甘与一丝……惊悸。
“星火……超脱之机……吾记住了！”
他不再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遁入远处的黑暗，消失不见。显然，凌夜那斩破黑暗、伤及他本源的一剑，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不愿在状态不佳时硬拼，更何况还有失控的空间漩涡。
“我们怎么办？！”星瞳焦急地喊道，空间吸力越来越大，他们快要稳不住身形了。
凌夜看着那扭曲的空间漩涡，又看了看身边搀扶着自己的林清月，以及竭力抵抗吸力的陆明、千机和幽影，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进入这失控的传送阵，九死一生。
留在这里，且不说巡界者可能去而复返，单单是这不断扩张的空间漩涡，也足以将他们吞噬。
进退皆是无路！
“赌一把！”凌夜用尽最后力气，将残存的星辰之力注入轮回剑，剑身微颤，发出一圈微弱的星辉，勉强将众人笼罩，“进传送阵！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但也由我不由天！”
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闯入那未知的混乱空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明白这是唯一的选择，不再犹豫，借着凌夜星辉的短暂庇护，全力冲向那扭曲的空间漩涡！
在身体被狂暴空间之力撕扯、意识即将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凌夜紧紧握住林清月的手，另一只手则死死抓着布满裂纹的轮回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去往何方，此剑不断，此心不灭！
光芒吞噬了一切。
——
喜欢孤剑问苍天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孤剑问苍天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