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住院的消息，虽然被刻意压了下来，但特助在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以一种委婉的方式通知了温婉。他没有直接给温婉打电话，而是将消息透露给了与“拾光”工作室有业务往来、且与温婉私交尚可的一位中间人。
消息几经辗转，最终传到了温婉耳中，语气尽量客观：“听说凌总前几天下雨时着了凉，引发了肺炎，现在在医院，情况好像有点严重，高烧一直反复。”
温婉正在画图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便没有再多问。
她以为这件事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一丝涟漪后便归于平静。她与凌云早已划清界限，他的健康状况，与她无关。
然而，她低估了孩子敏锐的感知力和对父爱本能的渴望。
这天晚上，温婉照常去幼儿园接琛琛。小家伙不像往常那样蹦蹦跳跳，反而有些闷闷不乐，牵着妈妈的手，低着头，小嘴巴撅着。
“怎么了，宝贝？今天在幼儿园不开心吗？”温婉蹲下身，柔声问道。
琛琛抬起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说：“妈妈……爸爸生病了，住在医院里，对不对？”
温婉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谁告诉你的？”
“是……是奶奶打电话给老师，老师悄悄告诉我的。”琛琛的眼泪掉了下来，“奶奶说爸爸病得很重，很想我……妈妈，我们去看望爸爸好不好？爸爸一个人在医院，好可怜……”
看着儿子泪眼婆娑、充满乞求的小脸，温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可以硬起心肠对凌云的一切无动于衷，却无法轻易拒绝孩子这份纯真而柔软的请求。
她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妈妈……”琛琛摇晃着她的手，哭得更伤心了，“别的小朋友生病，爸爸妈妈都会陪着的……爸爸虽然以前不好，但他现在会给我讲故事，还跟我拉钩了……我们去看看他吧，就看一眼，好不好？求求你了，妈妈……”
孩子带着哭音的恳求，像最柔软的羽毛，一下下撩拨着温婉心中那根名为“母亲”的弦。她看着儿子因为担心和难过而皱成一团的小脸，终究还是没能硬下心肠。
她叹了口气，伸手擦去琛琛脸上的泪水，将小人儿紧紧抱在怀里。
“好，”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妈妈答应你，我们……去看看他。”
“真的吗？”琛琛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妈妈最好啦！”
温婉抱着儿子，心情复杂难言。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满足孩子的心愿，与凌云无关。她不会心软，更不会回头。
但当她带着琛琛，站在那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VIp病房门口时，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停顿了片刻。
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她能隐约看到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显得格外脆弱的身影。
进去，还是不进去？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仿佛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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