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皮子。
青灰色的毛发在昏暗的光线下,竟然隐隐泛着一层钢针般的冷光。
从头到尾,色泽浑然一体。
尤其是颈部那一圈炸立的鬃毛,哪怕离了肉身,依然透着股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
张庆才端着茶缸子的手猛地一哆嗦,滚烫的茶水洒出来几滴,烫得他龇牙咧嘴。
他也是个识货的,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五六年,过手的山货成千上万。
这张皮子一铺开,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心跳本能地加快了两拍。
好东西!
这绝对是深山老林里才有的顶级货色!
张庆才放下茶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双小眼睛在镜片后头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刚才那一瞬间的震惊迅速被一股贪婪所取代。
随后又被他极快地掩饰了下去,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甚至带着点嫌弃的表情。
这套路,他太熟了。
越是好东西,越得挑毛病,不然怎么压价?
他伸出两根手指,像是在捏什么脏东西一样,捏起狼皮的一角,随手翻了两下。
然后撇了撇嘴,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啧,又是哪捡的死狗皮吧?”
张庆才从桌上抄起那把用来翻检皮毛的铁尺。
在狼皮上“啪啪”拍了两下,扬起一片细微的浮尘。
他的声音懒洋洋,透着股拿捏人的劲儿:“同志,你这就不地道了啊。”
“你自己瞅瞅,这毛色发灰,一看就是血统不纯的杂毛狗。”
“再摸摸这皮板……”
他用尺子把皮板敲得“梆梆”响。
“听听这声儿,硬邦邦的,跟铁皮似的。”
“这要是收上来,稍微一折就得断,做褥子都嫌硌得慌,只能当残次品处理。”
周围看热闹的社员们本来都觉得这皮子威风凛凛。
可一听张庆才这“专业点评”,都不敢吱声了。
毕竟人家吃的是皇粮,那是权威,咱老百姓懂个啥?
陈放站在柜台外头,双手插在兜里,脸上的笑意并未散去,只是眼神微微一沉。
有意思。
这是把他当成不懂行情的生瓜蛋子,准备硬宰一刀呢?
“那你给估个价?”陈放不动声色地问道。
“咱们收购站有规定,收东西得看品相,更得看季节。”
张庆才拿起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了几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现在才十月中,这皮子属于‘早秋皮’,绒毛都没立起来。”
“再加上你这板子硝得太糙……顶天算个三等外。”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着陈放,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看在你大老远背过来不容易的份上,我也不能让你白跑。”
“两块钱,我就当收个残次品了。”
两块钱?
大厅里瞬间静了一下,紧接着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这也太黑了吧?”
“我家那大黄狗死了,皮子还能卖个三块五呢。”
“就是,这么大一张威风凛凛的皮子,就给两块?”
“这不是欺负人嘛……”刚才卖兔子皮的老农看不过眼,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嫌少?”
张庆才猛地一瞪眼,指着柜台上的红字标语。
“嫌少你也得看看货色!”
“这是国家收购站,不是黑市!”
“每一分钱那都是有文件的,谁敢乱来?”
陈放看着张庆才那副拿腔作势的嘴脸,突然笑了。
他没急着去拿那张皮子,而是从腰间,掏出了那把随身携带的剥皮小刀。
这一亮家伙,周围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张庆才更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一缩,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想干啥?”
“我警告你,你敢持械行凶,我让你把牢底坐穿!”
“行凶?”
陈放手指灵巧地一翻,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指尖挽了个刀花,随后稳稳落下。
刀背轻轻抵在了狼皮颈部的鬃毛上。
他没有割,而是用刀背逆着毛流,手腕轻轻一挑。
刷——!
那一簇原本伏贴顺滑的青灰色针毛,瞬间如钢针般根根炸立,露出了底下那一层细密厚实,泛着银光的底绒。
在窗户透进来的光柱下,那层底绒像是流动的绸缎,没有一丝杂质。
“同志,您这眼镜要是度数不够,最好去配一副。”
陈放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这是长白山成年公青狼,看着是十月皮。”
“但山里早晚温差大,这狼早就换了冬毛。”
“您睁眼看看——针毛挺拔如针,长两寸三分,底绒丰厚如锦,密不透风。”
“这叫‘早冬皮’,是皮毛里头韧性最好,光泽最亮的时候。”
没等张庆才反应过来。
陈放手中的刀背顺势往下一滑,敲在了那张所谓的“硬板”上。
笃!
声音沉闷厚实,像是敲在厚牛皮纸上,根本没有那种生硬的脆响。
陈放伸手抓起皮板一角,单手用力一揉,团成个球,然后猛地松开。
那皮板瞬间弹回原状,平整如初,连个折痕都没有。
“至于您说的板子硬……”陈放似笑非笑地盯着张庆才的眼睛。
“这用的是老猎户手里快失传的‘生刮熟揉’法。”
“盐水加白矾,配上榆树皮汁液浸泡。”
“这样做出来的皮子,看着挺括,实际上软得跟大姑娘的腰带似的。”
“既保了韧性,又去了油性,十年不招虫,百年不掉毛。”
陈放每说一句话,身子就往前探一分,气场压得张庆才喘不过气来。
“您管这……叫三等外?”
“管这张拿到省里能做特级大衣领子的狼王皮……叫狗皮?”
“您这是眼瞎,还是秤杆子坏了?”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把周围那些原本看热闹的社员们都给听愣了。
虽然听不太懂啥叫“生刮熟揉”。
但看陈放那架势,再看这皮子的表现,傻子都明白这是遇上真行家了。
“好!说得好!”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声好。
张庆才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是被当众揭了短,打了脸的恼羞成怒。
他在这个柜台上横行霸道惯了。
哪怕是老猎户来了也得看他脸色,哪受过这种挤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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