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石室中,地面那方恢弘古阵如沉睡的巨兽,暗银色阵纹即便被尘埃苔藓覆盖,依旧透着跨越万古的威严与玄奥。穹顶高悬,空旷无声,唯有林小满与文若海的轻浅呼吸,伴着曦光剑魄愈发清晰的嗡鸣与流转光华,在空气中悄然回荡。
文若海绕着传送阵缓步行走,木杖顶端的晶石光芒稳定地照亮每一寸阵纹细节。他的神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近乎痴迷的专注,指尖不时在空气中虚划,模拟着阵纹的走向。“没错,这是‘周天挪移镇虚大阵’的变种,上古大宗门用以沟通核心据点的顶级传送阵。”他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拂去一处关键节点的灰尘,露出下面细密如蛛网的符文,“但这阵纹走向与能量回路……又与标准镇虚大阵不同。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多了逆向牵引与空间锚定的符文组,像是传送目的地并非固定坐标,而是与某种‘信物’动态绑定。”
他抬头看向林小满掌心的剑魄,目光灼灼:“林师侄,你再凝神感应,剑魄除了渴望与共鸣,是否对阵法中某个位置有强烈指向?”
林小满依言沉入心神,握着剑魄绕阵法边缘缓缓行走。当她停在东北方位那根暗青石柱旁时,曦光剑魄的嗡鸣骤然急促,光芒猛地亮了一截,传递出清晰的“就是这里”的意念。这根石柱与其他七根并无二致,暗青色柱身刻满叠层符文,顶端空空如也,却让剑魄产生了强烈的呼应。
文若海立刻上前,木杖轻触石柱表面,晶石光芒顺着符文流转。“这里有预留的卡榫接口,”他指着一处符文汇集的凹陷区域,“原本应镶嵌着一件器物,作为阵眼驱动的信物,形状与剑魄有几分契合,但似乎需要剑柄之类的容器承载。”
林小满心中一动,想起曦光剑魄蜕变前的短剑形态——难道当年驱动传送阵的,是一柄以此为核的完整灵剑?“文长老,这阵法还有修复启动的可能吗?”她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文若海直起身,眉头紧锁:“难如登天。此阵年代久远,核心能量通路早已枯竭损坏。启动它不仅需要海量高阶灵石甚至灵髓作为能源,还需完整的坐标信物与空间锚点。我们仅有剑魄这枚疑似信物核心,既无坐标,也无能量,强行尝试只会引发空间乱流,后果不堪设想。”他指着阵法中心的凹槽,“这些位置本是放置能源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其他七个阵眼石柱也缺少对应的钥匙,根本无从着手。”
林小满虽早有预料,仍不免有些失落。文若海却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石室:“但这传送阵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它说明古道当年直通的,必然是宗门极其重要的所在,且特意隐匿在岔道尽头,足见其机密性。我们不妨找找,或许当年值守之人留下了记录。”
两人分头搜寻,林小满依靠剑魄感应,文若海则凭借探测法器与古籍知识。石室不大,岩壁除了凿痕与苔藓,起初并无异常。直到林小满握着剑魄贴近东北方位石柱后方的岩壁时,剑魄光芒忽然摇曳,传递出一丝不同于对阵法的波动。“文长老,这边有异常!”
文若海快步赶来,木杖贴近岩壁,晶石光芒凝聚:“后面有夹层,还有‘封灵法印’的禁制残留,手法比入口处更精妙隐蔽。”他示意林小满,“用剑魄激发一缕温和剑意,点在我指的位置。”
林小满指尖凝聚精纯剑意,混合着剑魄灵韵,轻轻点向岩壁。嗤的一声轻响,岩壁泛起淡薄微光,如同水波荡漾,随后缓缓虚化透明,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黑黢黢暗室。
两人对视一眼,皆难掩振奋。文若海率先钻入,林小满紧随其后。暗室仅一丈见方,空气沉闷布满灰尘,借着剑魄与木杖的光芒,他们一眼便看到内侧岩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上古云篆与简略图案。
“这是上古云篆!”文若海声音激动,立刻凑上前辨认,“是当年值守者留下的残记!”
林小满虽不识大多文字,但那些图案让她心头一动——陡峭插云的山峰轮廓,与残缺壁画中的“圣山”隐约相似;宫殿样式,则与青云宗最古老的殿宇遗迹风格相近。
文若海一边辨认,一边低声解读:“‘玄元历三千七百载,地脉异动,灵机紊乱,天外魔影窥伺……宗门决议,封镇古剑阁,断联绝通,以保传承火种不灭……’”“‘布周天挪移锁虚阵于此,以七剑钥定八方,以阁主令镇中枢。非阁主令再现,七钥齐鸣,阵法永不开启……’”“‘吾奉命镇守此阵眼,以待他日……然魔影日迫,恐时不我待……留此残记,若后世有缘人持剑种至此,或可循地脉灵引,觅得古剑阁遗踪……切记,剑阁有灵,择主而侍,非大毅力、大机缘、大功德者,不可轻入……’”
文字断断续续,多处因岁月侵蚀模糊剥落,但透露的信息已然石破天惊。古剑阁、封镇、七剑钥、阁主令、剑种……每一个词都如重锤敲在林小满心头。曦光剑魄难道就是“剑种”?古剑阁便是它感应到的遗迹?而上古“天外魔影”,与如今魔修“圣教”的阴谋,是否存在跨越时空的联系?
文若海良久不语,显然也被震撼得不轻。他反复端详着遗刻中的地脉经络图,缓缓道:“林师侄,这条古道直通的,正是青云宗失落的核心传承地——古剑阁。此地因上古大劫被主动封镇,传送阵需特定信物才能开启。你这剑魄,极可能就是遗刻中的‘剑种’。”
“地脉灵引指的是什么?”林小满问道。
“应是地脉能量的流动节点,”文若海指向那幅经络图,“循着特定的地脉轨迹,或许就能找到古剑阁入口。剑魄能与地脉古灵共鸣,想必能感知到这种灵引。”他话锋一转,神色凝重,“但遗刻也说了,古剑阁危机重重,还有择主考验,进入绝非易事。”
林小满握紧剑魄,感受着它对“古剑阁”三字的雀跃回应,眼神坚定:“无论多难都要一试。这关乎曦光来历、宗门传承,更可能与魔修阴谋息息相关。”
文若海点头:“此地地脉古灵稀薄,并非感应灵引的良地。我们需返回古道主道,往黑风涧深处、地脉更活跃的区域尝试。”
两人用留影玉简拓印下遗刻内容,确认无其他发现后,便准备退出暗室。就在转身的刹那——
嗡!
曦光剑魄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传递来的不再是渴望,而是清晰的警惕与排斥!几乎同时,两人都察觉到石室入口的通道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粘稠物体摩擦地面的声响。
有东西进来了!而且让剑魄感到了威胁!
两人瞬间交换眼神,身形同时隐入石室内侧阴影,灵力内敛,呼吸骤停,目光如电般锁定入口。昏暗光线下,一道扭曲的、由粘稠阴影构成的瘦长黑影,正如同无骨软体动物般,悄无声息地“流”进了石室之中,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邪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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