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就像是有人拿着锥子不停的在心脏处敲击。银色的海面沸腾,被选中的时间点集群开始剧烈挣扎,像是有自主意识般抗拒着被拖离它原有的时间位置。
医疗舱内,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Aliya微弱的心跳曲线陡然拔高,飙升至一个危险的红区峰值,随即又疯狂跌落,波形乱成一团麻线!她的身体开始轻微抽搐。
牵引力在飞速衰减! penny感到自己的“网”正在被那股庞大的时间惰性撕扯得千疮百孔。
那个光点集群太“重”了,它代表着过去整整一个状态相对完好的“时间片段”,而不仅仅是单一瞬间。
要将它完整拖出时间之海,所需的能量和意志力远超penny的负荷。
意识边缘开始泛起大量黑色的噪点,虚无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试图将她吞没。
她知道,如果此刻放弃,不仅Aliya会因这失败的牵引尝试而立刻死亡,她自己的意识也可能被永远困在这片银海的边缘,或带着不可修复的创伤返回,变成一个空洞的躯壳。
不。
绝不。
绝不能再次失去!
在意识被彻底撕裂、溶解前的最后一刹那,penny做了一件纯粹出于本能和执念的事——她没有试图加固那张即将破碎的“网”,而是反向燃烧自己意识中被封锁的情感核心。
那些被压缩的爱、记忆里Aliya所有的笑容和话语、未送出的蓝色星光、雨后的青苔气息、并肩作战的信任、深夜依偎的温暖……所有属于她们之间的一切,被她像燃料一样点燃!
这是一种意识层面决绝的献祭。
燃烧产生的,并非热量,而是一道纯粹、炽亮、无法定义的意志洪流。
这道洪流并不是注入那片银海,在她的计划里,洪流撞击在“时间映射同步器”本身那古老而冰冷的核心上!
嗡————
同步器中央那块浑浊的水晶立方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银光!光线甚至透出了金属外壳的缝隙,将整个医疗舱映照得一片惨白。
装置表面那些螺旋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流转。
银色海洋中,那股抗拒“打捞”的庞大惰性,在这道源自情感燃烧的意志洪流的冲击下,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她“看”到一扇门。
一扇由无数旋转星芒构筑成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门的虚影,在意识背景中展开。门的纹路复杂无比,流淌着静谧的蓝光。
而那些蓝光在汇合一起的时候组成了一颗剔透的蓝色珠子。
就是这一刻!
penny残存的意识本能地抓住机会,用最后的力量,将那张濒临破碎的“网”连同燃烧自己情感换来的推力,全部作用于那个目标光点集群!
“过来!” 一个无声的、灵魂层面的嘶吼。
光点集群被猛地拖拽而起,沿着penny意识构筑的通道,如同决堤的银色星河,汹涌地冲向现实世界的坐标——Aliya的躯体!
监测仪上,疯狂乱跳的曲线在达到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峰值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捋平,开始急速回落,波形逐渐变得规律、稳定,虽然数值仍然偏低,但已牢牢固定在安全阈值之内!
Aliya身体的抽搐停止了,灰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人的血色。
成功了……?
“时间映射同步器”发出一连串不祥的、晶体碎裂的细微噼啪声,中央水晶立方体上,蛛网般的裂痕清晰可见,内部银雾迅速黯淡下去。
它超负荷运转,核心几近报废。
……
门外的走廊上,Leon猛地抬头,看向紧闭的医疗室门,眉头紧锁。
“怎么了?”林医生问。
Leon摇摇头,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可能太累了。“没什么。希望……她们运气够好。”
医疗室内,只有仪器规律的滴滴声,以及两个同样陷入沉睡、的女人。
Aliya的胸膛平稳起伏。
penny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握住了那只终于回暖的手。
窗外,废墟之上,铁灰色的天空毫无变化。但某个无形之处,一扇门上的刻度,向前挪动了一粒尘埃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
penny是被一阵轻微的、持续的低吟声唤醒的。
头痛欲裂,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太阳穴的胀痛。她挣扎着睁开眼,视线模糊,医疗舱顶部的灯光刺得她流泪。
她躺在医疗舱地板上,姿势扭曲。但她立刻转头看向床上。
Aliya还躺着,但胸膛的起伏清晰可见,规律而平稳。
监测仪发出令人安心的、规律的滴滴声。她脸上的死灰色已经褪去,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好歹证明她现在起码还活着……
然后,penny看到,Aliya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依旧是她熟悉的颜色,却仿佛蒙着一层薄雾,失去了往日的清亮和灵动。
它们缓慢地转动,带着初生婴儿般的茫然,扫过天花板,扫过仪器,最后,落在了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正死死盯着她的penny脸上。
penny她张了张嘴,想叫一声Aliya,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Aliya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很久,久到penny快要被那陌生的茫然冻僵。
然后,Aliya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干裂的唇瓣间,吐出几个微弱的气音:
“pen……ny……?”
声音含糊,却像一道惊雷在penny耳边炸响。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她,让她四肢发软,泪水终于冲破了封锁,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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